吃滷肉辣得流眼淚彷彿還是昨天的事情,但時間已經過去幾天了,轉眼已是正月初四,早上下了一場大雪,外面冷得很,從大舅家回來我就哪兒也不想去,爸媽繼續走親戚串門拜年。
王靜說,彝族新年一般在每年的11月中旬慶祝,具體時間由當地通曉天文曆法而德高望衆的德古推算決定,現在雖然不過年,但學校仍然給支教大學生們放了三天假,她和hold哥爬了錦屏山,遊了仙人洞。
“小陸你知道嗎?大自然好神奇,你一定要來親自看看這裡的大山和溶洞,真的太美了。早上爬到山頂看太陽升起的時候,心都靜下來,什麼煩惱都沒了。這輩子能和喜歡的人一起爬山看日出,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王靜昇華了,心境平和寧靜,整天看山看水教學生;hold哥也昇華了,忘了世間俗事心繫孩子,聽說他還跟着當地的一個木匠學木藝,和師傅合作爲孩子們造小牀。
這小兩口兒紛紛看破紅塵遊離人間,我還在想,什麼時候他們自己生個孩子多好,住在一個小園裡養雞養鴨養小孩,種瓜種豆種蘿蔔,我還能經常探親,又逗小孩又吃豆。
眼看周圍的人一個個圓滿,我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什麼昇華一下境界。想起王靜說過,大涼山區的孩子們課外書看得不多,知識很貧乏,我一咬牙上了淘寶,準備拿出壓歲錢給孩子們買些課外書。
逛了幾家店鋪都顯示春節期間不送貨,沒辦法,我只能在這裡買了寄過去。
於是我攥着幾百塊錢來到本市最大的書店,這裡有暖氣咖啡小布丁,還有環形的彩色沙發和木桌,條件很好,適合讀書。
但我是來買書的,晃悠半天都沒找到少兒書區,室內暖氣溫度又開得很高,我快崩潰了,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扯圍巾,這力道驚醒了鄰座沙發的一個讀者。
這是一個男的,仰睡在沙發上,穿得很好看。黑色的呢子衣微微敞開,白色的皮鞋看上去很亮很貴,用一本書蓋着頭,他醒的時候正看見我在瘋狂扯圍巾,一臉陰鬱。
這個陰鬱的男人是弦東。
失戀了他不泡妞麼?
“你……”
“
啊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我現在就走。”十分不想看到他那張失戀的臉,所以我立刻走掉,繼續找我的少兒圖書。
兜轉半天爬樓又下樓,最後終於在一堆高考資料背後扒拉出小學生讀物。說來慚愧,我雖然是個大學生,但書的確沒讀幾本,對名家作品一概不知,只能挑封面好看的書撿,最後找了一籃筐。
提到收銀臺手已經快斷掉了,春節上班的阿姨看來心情不是很好,叫我自己把書一本本擺開便於掃描。
臥槽,那不是你們的事嗎?我憋着一口氣,想到送書這麼光輝偉大的事就沒有發火。條碼掃完了,阿姨哼唧一聲,“九百五十五。”
有點不妙,我似乎只帶了幾百塊錢。數了數,剛好差兩百五十五,這下玩完了。
“我只帶了七百,能不能重掃一遍條形碼,我對一下價格再決定要哪些?”
阿姨把臉一碼,臉色很不好看,朝我瞪了一眼,“錢不夠早說嘛,現在多麻煩?”
我火了,“你這是什麼態度?服務顧客本來就是你的職責啊,重掃一遍又怎樣……”
一聲砸書響,我和臭阿姨都靜了,桌上躺着本書——《遠方的鼓聲》,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將一張金色的銀行卡推到阿姨面前,“加上這本,都算我的。”聲音冷冷落下。
我轉過頭,正對上他冷冽的目光。
“是你?”
“好,一共一千一哦,我給你免去零頭,正好一千。”阿姨的聲音甜得叫人噁心,一箇中年大媽發什麼春賣什麼萌啊。
“好,謝謝您。”弦東聲音柔和了些,阿姨笑開了,遞過來兩個袋子。
弦東接過袋子準備裝書,看到第一本就笑了,問我,“你喜歡看《小英雄雨來》?”
我愣了神,反應過來趕緊把《小英雄雨來》裝到袋子裡,然後他又看着《一千零一夜》笑了。
我說:“這些不是我要看的書,是我買了寄給涼山孩子們的。”
弦東淡淡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點點頭。
二十八本書用三個袋子才裝完,臨走的時候弦東幫我提我沒拒絕,因爲這些書真他媽重,洪荒之力在先前已經用完了。
“現在我們去哪兒?”
“我們?不用啦,我打車去郵局寄就好,你支付寶號碼多少?回去我衝了錢就給你打過來。”
弦東一臉懵逼,“支付寶?”
“對呀,你不記得自己的支付寶賬號?哈哈跟我一樣丟三落四,支付寶賬號呢通常是自己的手機號,你手機號多少?”
“我有三個手機號,算了你不用還我,就當我也獻一回愛心。”
這我可不幹啊,“你跟我搶什麼搶?是我要獻愛心,我要昇華你知道嗎?瞎操什麼心哦。”
弦東顯然被我罵懵了,臉色黯淡神情落寞。正僵持的時候,過路的幾個女生突然尖叫一聲,“啊,這是弦東!”
然後弦東就拉我上車開溜,那幾個女孩子跟着跑了幾百米。哎,我差點忘了他是個明星啊,繞了幾圈,最後確定沒有車跟着纔在郵局門口停車。
寄完書我又問他支付寶賬號,弦東死活不說,那懵逼的樣子讓我十分懷疑他到底用沒用過支付寶。也有可能啊,大少爺走哪兒都帶着銀行卡,要不就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可能真的不知道支付寶是什麼玩意兒。
“那我下次找鄭超然的時候還你錢啊,反正你們住得近。這錢是一定要還的,你別嫌少。”
“既然你這麼堅持,不如今天就還給我吧。”
我樂了,“好啊,現在跟我回家啊拿。”
“不是,你幫我一個忙,這書錢就算是你的酬勞。”
“幫什麼忙?”等會,萬一他讓我做違法的事,那我可不能答應,“先說好啊,違背法律的事不能做。”
弦東不屑地哼了一聲,質問道:“我看起來難道像個犯罪嫌疑人?”
酒吧激吻的場面在我腦海中飄過,我渾身一激靈,心想還是不要招惹他比較保險,更何況弦東是鄭超然的哥哥,和他關係走得太近不好。
“我還是直接還你錢吧,你看這樣多方便?我比較笨,手腳動作也慢,估計幫不上你什麼忙的。”
“待會兒陪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訂婚禮吧,我需要你幫忙。”
“你的朋友?”
“阮玲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