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四的突然真空,讓S市的地下各方勢力都動了起來,一個個如流着口水的非洲鬣狗。嶽乾生的這幾天的飯局突然空前地多起來了,到處是託了關係請他一起吃飯的人,就連部隊上的嶽坤生也到處有人請,他愛人的電話也是響個不停,記得起記不起的關係,這個時候都一下子尋上門來。
但嶽乾生卻毫無心思,正如楊老太爺所預料的那樣,南四還比較平靜,但他所管轄的其他區域,卻如半開水一般咕嘟起來,各種刑事案件如積壓到一塊似地,突然都多了起來,讓他深深地感覺到警力不夠。他已經向梁書記那求救了幾次,梁書記也從其他幾個區抽了人過來幫忙,但不知怎的,這些人來的頭一兩天,都生龍活虎,盡職盡責,但過了頭兩天,就變得消積怠工起來。靠!看來對方的關係網也是空前的強大。
那怕就是這種情況,他還是將自己手下最骨幹的郝斌派去保護房三的妻女,因爲從目前這種情況看,如果他不能保證南四這塊地方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那他就離下臺的時間不遠了。不過這讓沒有對付黑道經驗的他確實頭大,他又不能再向梁書記求援了,誰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心腹是一個有事光會向大人哭的廢物!
於是一個電話,將正在沉浸在朵朵醒來的喜悅中,正和同樣高興的張媚卿卿我我中的康順風就約到局裡來喝茶了。警察請喝茶,尋常人誰敢不去,何況還是一個處在暴躁中的警察頭兒,康順風無奈只好拋下自己的戀愛大事,被一輛警車拉到局子裡。
而嶽乾生給他的茶,確實是好茶,極品的西湖龍井,據說是那六棵一直做爲清庭貢品的老茶樹上的。其實那六棵樹上,一年才能產幾斤茶,但一說起來,弄到的極品茶,都是這六棵茶樹上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茶到極品,除非是饕餮大家,否則誰能嚐出來,所以現在那六棵極品老茶樹上的茶,你一兩我五錢,不知到被天下的好茗客收藏了幾千斤了。
不過嶽乾生給康順風上這種好茶,更是給牛嚼牡丹,白瞎塌了。
康順風的品茗之道,也就估計茶到了五十塊錢一兩以上的品質後,就都是一個味的地步吧。這邊上了茶,那邊嶽乾生就將情況都學了一遍,康順風聽了,就思索起來,南四的情況他也很關心,畢竟現在忠義堂這幾年氣勢已成,有獨壓S市黑道的苗頭。而自己無疑現在的立場是站在其對立面的,這次向山又一傢伙要了湯文民一隻眼睛,現在他和向山其實也處於候保期,雖然感覺官司會往有利於自己的一面發展,但畢竟還在候保中。
康順風將手中的茶水送到口中,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也是先脊椎起意動起來,然後帶動手臂,現在合脊柱已經成爲他生活中的習慣動作。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已經不用自己刻意去做,就自然做了出來。
所謂功夫在練拳之外,就是這個意思,一定要把行拳之道融入生活的點點滴滴中,成爲一種生活習慣,不練而練,才能登堂入道。當年虎頭小保孫祿堂先生,只要人一近他身體二米之內,他就自然警覺起來,極快地轉身迎對,氣勢如出柙猛虎!郭雲深先生,就是在洗臉時,也能將偷龔的人打出去,這就是因這這些大家,已經達到拳即生活,生活即拳的地步,行走坐臥之間,一舉一動都蓄了勁力,合了拳意。
感受了一下熱熱的茶水從口腔流入胃中,康順風就道:“你到這個區時間不長,立足不穩,又有兩個副局長掣肘,難免下面的一些人會把你不放在眼裡,與其這樣被他們天天搔擾,不如下狠心嚴打一次!你這時還是剛上任,搞這麼一次,不管抓多少人,都可以將造成這種現狀的責任,推到前任局長的身上……”
他話剛說完,嶽乾生就道:“這不行,前任局長和我是一系的人……”
康順風就笑道:“你只做,不用說出來……支持你的人自然明白,他就會保你吧……對於你的對手們來說,不管你做得如何好,也不能討他們的歡心,你只是讓你一系的家長們明白,這個不是你的錯……”
嶽乾生聽了,不由地點頭,但又爲難地道:“我們一個區施行嚴打,不能全市配合的話,力量太薄弱,那些頭頭腦腦一旦跑到其他區,指揮小弟們鬧騰,不就更沒轍了,總不能把那些小弟全抓了吧?我們也沒那麼大的關人地方……”。
康順風就道:“我們武人練武,拳法中講,審時度勢,一擊必中!在你這應該也一樣,他們鬧騰了這麼多天,你應該已經對那些人有所掌握吧……”
嶽乾生道:“你說得沒錯,基本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我們局警力太有限,一旦動起來,根本沒法保證一舉成擒,一旦走路風聲,那些人肯定一轟而散。而且我已經再三向上面請求警力,結果來了一批人,現在都成了只出工不幹活的擺設了……”
康順風就道:“那就和上次一樣,動用武警……”
嶽乾生苦笑一聲道:“動用武警那有那麼容易的,且不說手續有多難走,就是走通了,對方也早得到消息了……”
康順風就笑道:“幹嘛非要走抓人的申請渠道……那樣你的上級還以爲你區裡又咋了,你就直接和他們聯繫,搞一次軍民全區元旦前夕大掃除搞衛生的活動,等武警調進來,然後在那個時候你動手抓人,我不信武警能眼睜睜地看着壞人不抓……那樣,你這裡不顯山不露山,把事辦了,來搞活動的武警也算立個意外的功勞!”
嶽乾生眼一亮道:“這個主意倒是好……不過,這種事我們公安出面,太敏感了,讓區裡出面,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且武警那面來的人也很重要,人家要是不會尿我們這一壺,那還是沒辦法!”
康順風就笑道:“楊老太爺的一個弟子在武總做副參謀長,你找他老人家想法法吧!讓他派曾勤生過來,而且由武總主動聯繫,我就不信你們區不給人家面子!楊家想要南四這塊地,沒理由不配合你……”
嶽乾生這時眼睛就亮起來,道:“楊先生說你少年老成,我還不信,現在信了……這事成了後,我請你喝酒!”說着就站了起來,顯然是在送客,他確實已經被搞得焦頭爛額了。
康順風就勢站了起來,嘿嘿笑道:“人都說,媳婦娶進房,媒要摞過牆,你這還沒把媳婦娶回來呢,就趕我走呀!不過還有一件事,我們這個案子你也得抓緊定案,不然讓對方一活動,事情就未必朝你我所想的方向發展了,到時候你更被動!湯文民的事,你得先把他辦成一個鐵案如山的主犯,纔有可能同湯家講條件……你別三耽擱兩耽誤,到時讓人家把證據什麼找齊活了……”
嶽乾生聽了,悚然一驚道:“你不說,我還真忽略了……我現在就把這事交給王凱副局長,他也是個能幹的人……”說着,撥了電話出去,叫司機來送康順風。
南四的月緣小區,是這一片比較高檔的一個小區,物業管理什麼,在S市都算是一流的。一輛七座的麪包車到了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就從副駕駛室裡面露出一個頭來,保安一看,這個人挺熟的,叫鬍子林,常過來到小區裡,給小區的房太太送東西什麼的。平常沒事了,就來他們這裡愛找他們聊天什麼,同他們都挺熟。
但這時,他卻不敢大意,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同樣穿了他們小區保安服的人,卻是公事公辦的口氣道:“你找誰?”
鬍子林就奇怪地道:“二林子,你今天咋了,在胡哥面前扎開勢了……”
那叫二林子的保安就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將目光轉過來的保安,然後又道:“快說,你找誰?”鬍子林這才注意到保安室裡那個生面孔,卻是笑道:“哦,這位兄弟面生得很……”然後又看了二林子,卻是理解地一笑道:“原來是來新領導了……我找四幢七樓東戶的房太太……”
那叫二林子的聽了,吐了一口氣,對鬍子林感激地一笑,就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就道:“房太太嗎?樓下有位鬍子林先生找你,讓他進來嗎?”
電話裡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他不是都來過多少次了,什麼時候打電話問過我……讓他進來吧!”說完,就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二林子放下電話,又拿出一個本子遞給鬍子林道:“登記一下……”
鬍子林就嘻嘻笑着,拿過本子簽了名字,又遞回去道:“麻煩兄弟了……”說着,頭一縮就進了車裡,還對二林子招招手,就搖上了車窗,車子就開了進去。
這時二林子邊上那個保安就問道:“這個鬍子林你很熟?”
二林子就聲音悶悶地道:“恩,他是房太太那裡的常客,原來常和房先生一起回來……房先生不在時,也是他在幫房太太做好多事……”他心裡很不服氣,在這幹保安這麼多年了,都沒像這幾天這麼鬱悶過,不知怎麼搞得,從總公司下來四個人,說是最近公司各處保安紀律渙散,要嚴肅紀律,來的這些人是專門糾察紀律的,他們的評語對三年後續聘與否,有很大的參考性。
操,這才聘上一年多,主考慮到五年以後的續聘了。
“哦……”這個保安聲音淡淡地,突然問道:“你感覺沒感覺這個鬍子林這次來,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二林子就順口回道:“沒什麼不同的……”卻看到那個保安冷靜中帶一種說不出一威壓味道的目光,就想了一想,又道:“要說不同,也就是平常他來時,總是開小車,今天來開的是麪包車……”
那人眼光就一閃,就笑了,道:“恩,挺細心的!你在這值班,我去上個廁所……”
他一走,二林子繃了一個多鐘頭的身子就鬆馳了下來,靠!什麼東西,搞得老子緊張兮兮的一整天。
那個穿保安服的人一出門,就掏出電話:“喂,郝隊,有情況……一輛七座麪包,來找房三的家人……”那邊就傳來郝斌的聲音:“知道了,我們正在這守着呢,你就在大門那守着!”
那輛麪包車慢慢地駛到了樓門口,然後鬍子林和三個人就下了車,司機卻在車上等着,他們一進樓門,在樓邊的小路上停的一輛車裡,就露出了四個頭來。
然後一個人就下了車,那麪包車的司機還奇怪地看了一眼,剛纔沒注意到車裡有人吶!這個人下了車,就掏出一盒煙來,卻在身上摸來摸去,找不到打火想,卻就向這邊走過來,邊走邊道:“師傅有火麼?”
這邊司機就笑了,道:“開車的還要借火,你車裡沒有火花塞嗎?”
那人就哈哈笑起來,道:“我這車不是沒發動嗎?”就走到了近前,這司機就從自己中袋掏出打火機,剛擡頭要遞過去,就愣了,一把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自己腦門上,然後一個手銬就將他的雙手銬在方向盤上。
然後那人道:“老老實實的別做聲!”然後就一招手,那邊車裡又下來三個人,卻是一左一右閃在了樓門口的兩邊,再一個就藏到了麪包車後面。然後那個借火的人卻是拉開面包車的車門,坐到了車裡,一手拿槍,一手就摸出一個攝像機。
過了五分種不到十分鐘,鬍子林就同三個人帶着兩個女人下了樓。
他們剛一出樓門,車上那個人就用像機照起來,突然兩邊的兩個人和麪包車後的人就衝了出來,麪包車後的這個人就大聲喝道:“不準動,公安局的!”鬍子林同那三個人就一驚,立刻散開來,圍在兩個女人身邊,大聲道:“幹什麼?我們沒犯法!”
一個人就道:“犯沒犯法到了局子裡再說……”
這時那兩個女人中間的一個年輕女孩就叫道:“他們挾掛我和我媽……”話還沒說完,鬍子林眼中兇光一閃,一把就掐住女孩的脖子,噌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女孩的脖子上,兇光畢露地道:“別過來,過來我捅了她!”旁邊的三個人不做聲,卻是從懷裡都拉出傢伙來,都是掛在腋下的三十釐米的厚背刀。其中一個就用砍刀架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脖子上。
這時麪包車旁的人就道:“別亂來!”顯然他是這幾個公安的首腦,鬍子林就抓着女孩轉了過來,大聲道:“讓開,離車遠點兒……讓我們上車!”
那個人就道:“你是房三的跟班,現在卻爲了誰抓他的家人……”
鬍子林就叫道:“你少管!快讓開,不然我真捅了她了……”那人卻一動不動,道:“我就不信你敢捅,你捅了她,你的新主子又用什麼來威脅房三?”
鬍子林就叫道:“我爲什麼不敢,我捅一個,還有一個……我就不信你們公安要讓我捅一個……”
那人就叫道:“你不要亂來……”口中雖然叫着,身子卻慢慢地離開了麪包車。
鬍子林和那三個人就靠了過來,一個人拉開了車門,就被一個黑洞洞地槍指在了腦門上,鬍子林看那人不上四,就吼道:“他媽的,快上車!”
那人卻也不示弱地吼回去:“你他媽的,這車怎麼上?”
鬍子林就轉了頭過來,就看那人一手拿槍,一手拿了攝像機,笑着道:“你要捅人,你捅吧,有了這卷帶子,我就不信房三不願意和公安全做……你捅了人,猜你的新主子會怎麼樣?你很快就會死到監獄的,甚至不用我們公安來審問你!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們公安合做!”
這時,另一個抓了房三老婆的人就冷泠地道:“你有了這盤帶子,這兩個女人死不死,房三都會和你合做,那我們有什麼不敢捅的!我們的命早就賣給了大哥,這兩女人死了,我就不信你們局長還能坐穩!”
郝斌不由地驚訝地道:“原來你是忠義堂的人!”
那人一愣道:“你怎麼知道……”話纔出口,就明白過來,怒道:“媽的,你詐老子!”他這一愣一怒,就見郝斌槍口輕輕一轉,一聲清脆的槍響,那人頭上就被開了個洞,鮮血飛濺。郝斌這一槍非常突然,鬍子林和剩下倆人都是一愣,似乎沒料到他真敢開槍。
那兩個人突然就明白過來,卻是舉了砍刀,一個想衝上去砍房太太,一個一邊舉刀直衝郝斌,一面大聲對鬍子林道:“殺了那女孩!”
就在這時,又是四聲槍響,那個撲向房太太的人,就被三槍擊中,兩槍在腿上,一槍在胸上,一頭就栽到地上。那個衝向郝斌的漢子,卻被郝斌一槍打在大腿上,一個趔趄,然後郝斌一腳就將他踢翻,這時那個麪包車旁邊的公安就衝過來,補一腳將那人踢昏了。郝斌的槍就指在了已經被嚇愣了鬍子林的頭上,道:“放開她!”
鬍子林雖然第一個動手協持人質,但郝斌反而斷定他是個色厲內荏的人,因爲他少了那三個漢子的冷靜,所以他在動手時,反面先動手解決這三個漢子。他這就是一賭,因爲目前這種情況,只有這一賭了。不過,他賭贏了,鬍子林手中的刀鐺啷一聲就掉在了水泥地上,這時,才傳來房太太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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