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箏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才漸漸鬆手, 但他鬆手的時候,全身已經充滿了力氣,變得又向從前一樣清楚明白的知道要往那裡走去。
周銘的心情不如他簡單, 卻也很溫暖, 輕輕地笑道:“你和你媽媽去吃飯吧, 我還有事要做。”
許箏着急的拉住他的手腕說:“吃了飯再去也不遲啊。”
周銘道:“本來就和別人約好了飯局, 沒辦法。”
許箏這才失望的點了點頭。
周銘笑笑:“這幾年一直要很忙的, 剛起步階段,千萬不能鬆弛。”
許箏哦了聲,不安的問:“你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都有車了啊?”
周銘說:“是我們公司的,我保證我做的是正經事。”
許箏也微笑:“恩, 好。”
周銘隨之起身:“那我和你媽打個招呼去, 就走了, 有時間再來看你。”
正在門外陷入深深震驚的徐媽媽聽到這句話,臉色蒼白的握緊了手裡的東西, 後退半步擠出勉強的笑來。
周銘一露面,見到她的表情心底不禁一沉。
可是許媽媽卻說:“怎麼不多待會兒?”
周銘沉默片刻道:“阿姨,我公司還有事情,我改日再來,過年好。”
許媽媽喃喃的說:“過年好, 你慢走...”
話畢, 她就失魂落魄的看着周銘大步離開。
許箏不懂人情世故, 更不懂察言觀色, 不僅沒有發現家裡的氣氛不對, 反而因爲高興而多吃了好多菜,知道他媽媽忽然說了句突兀的話, 一切快樂才戛然而止。
“小箏啊,你在學校談女朋友了麼?”
許箏差點嗆到,吃驚於前些日子母親還囑咐自己要以學習爲重,今天竟語出驚人。
許媽媽淡淡的笑:“你年紀也不小了,再說媽媽身體也不好,真想早點抱上孫子啊...”
許箏嘴裡的菜頓時沒了滋味,一時間他回味起很多曾經的痛苦,又想起周銘,不由自主地說:“我不想結婚,結婚不會幸福的。”
誰知許媽媽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許箏這下子慌張了,趕緊拿來紙幫她擦臉說:“媽,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說這個事情?”
許媽媽哽咽的握着他的手,像是要掐出血來那麼用力。
許箏嚇得面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
許媽媽哭着說:”你答應我,要好好地過安穩日子,答應我。”
向來溫柔的母親忽然如此,令許箏無法拒絕的點下頭去。
許媽媽看着他說:“明天起不要出去做事了,在家陪媽媽好嗎,媽媽很想你。”
原本想要一切好轉的許箏忽然失去了出門的自由,令他沒心沒肺的有些無奈,只是鬱悶即使是自己趴在屋子裡看書媽媽也會時不時的出現噓寒問暖,完全沒有半點偷偷戀愛的可能。
這日他終於逮住個機會,拿出手機給周銘發短信問道:“你做什麼呢...”
周銘回覆的很快:“沒事做,放年假了,出來玩麼?”
許箏說:“沒辦法啊,媽媽要我好好學習。”
周銘道:“呵呵,真乖。”
許箏趴在牀上淺淺的微笑,一個字一個字的打道:“我要認真努力,以後給我們買很大很大的在海邊的房子...”
正聚精會神的時候,牀邊卻有些細碎的動靜。
他跟觸電似的把手機合上,對視着媽媽看向自己的安靜的眼神,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時間尷尬的跟凝固了似的。
許媽媽過了很久才微笑:“想吃什麼,今天媽媽帶你去外面吃飯。”
許箏單純的鬆了口氣,興奮地坐起來說:“好啊,我想吃排骨。”
很乾淨的飯店,雖不高檔,卻也美觀。
許箏很好奇的一路跟到雅間門口,終於忍不住道:“媽,不用這麼亂花錢吧。”
誰知門忽然開了,轉眼就冒出個熱情的阿姨說:“許太太,你可來了,這就是你兒子吧,真是一表人才啊。”
許箏目瞪口呆的被她拉扯進屋,見桌前坐了個同齡的姑娘,不禁詫異回頭。
許媽媽微笑:“小箏,快叫崔阿姨,這是她女兒王蕊,也在北京上大學呢。”
再怎麼不攻於心計,許箏也明白這尷尬的飯局是怎麼回事,他的頭腦轉的飛快,終於想到了個可怕的幾乎是不可能的危險狀況,因而立刻就不安的和母親對視。
他看到了母親深邃的目光。
麻煩並不是某個人專屬的東西,就比如正在家休息的周銘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他整日忙忙碌碌賺了些錢,知道老爸愛看個電視啥的,就特地跑到商場買了個四十多吋的大電視回來。
大家忙忙碌碌的裝上,讓小小的客廳顯得更充實了不少。
早就跑來幫忙的謝紅枝笑道:“真不錯,我都想住在你家了。”
周銘隨便說:”美的你。“
謝紅枝口無遮攔的樂:“那有怎麼樣,是吧,爸?”
周銘聞言立刻變了臉色,瞪了眼笑呵呵的老爹,伸手就把謝紅枝拽住:“你給我出來。”
謝紅枝被他弄疼了,抱怨說:“幹嗎啊,你輕點!”
周銘一路把他拖得遠離了父親,而後才站在院子裡說:“你瞎叫什麼,誰是你爸啊!”
一個女孩子,任何事都能夠大大咧咧,但遇見自己掛懷的男人還是會脆弱,她很勉強的裝開朗:“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不好意思?”周銘覺得有點好笑。
謝紅枝拉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
沒想到周銘卻生硬的抽了出來。
直到此刻謝紅枝才暗淡下臉色,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又和許箏勾搭在一起了?”
“注意你的用詞。”周銘不耐煩的把套上手裡的外套,哼道:“幹你屁事!”
謝紅枝心酸的難以形容,她淺笑:“不是你說不想耽誤他,要和他保持距離,要我幫你麼...”
周銘對於自己的出爾反爾無法作出任何解釋。
謝紅枝笑的比哭還難看:“你別一時糊塗,我也是爲許箏好的,離他遠點。”
周銘動作熟練的點了支菸,過了很久才彎起嘴角:“我控制不了。”
謝紅枝絕望的向後退了半步,眼神漸漸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