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康教了周銘整整一年了,非常瞭解這個學生。
他不聽話,他愛搗亂,可是他不壞,甚至骨子裡還有點古人似的俠義精神,其實挺好的。
並不是每個學生都要畢業考上大學纔算有出息,對於周銘,倪康已經從骨子裡面認同了他領到高中畢業證就去找工作的安排,所以上面忽然下來的這個決議,實在令他很難開口。
周銘比同班同學都張兩歲,已經是個大人了。
他心裡明白的很,大大咧咧的站在辦公室道:“老師你有話就說吧。”
倪康艱難的道:“你本來已經大過在身了,最近...又有兩次打架被學校抓住了吧?”
周銘點頭。
倪康說:“還有許箏家裡出事,你把他爸打傷的情況,警察局也告訴學校了。”
周銘又點頭。
倪康勸告:“這不是綠林好漢的時代,學校雖然很爲難,但是不同意你平日裡的所做作爲,也是因爲你犯錯太多,所以做出了這個勸退的處分...”
他本來還準備了更多安慰之詞,可是豪爽的周銘果然沒讓人失望,哈哈笑了聲道:“我早猜着了,這樣也好,老師那就再見了,您多保重!”
說完就拎着書包吊兒郎當的走出了辦公室。
倪康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他並不希望自己爲人師表到道貌岸然的地步。
誰都知道,如果不是周銘,許箏的家裡只能有更悲慘的後果。
卻說周銘出了辦公室,便直接朝理科實驗班走去,此時正是早自習時間,張學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被這個暴力分子抓起來,而後便迎上了重重一拳。
他錯愕的摔倒在地,瞅着周銘說不出話來。
周銘罵道:“操,老子終於可以自由的毆打你了!”
張學睿也不是個吃素的人,他知道這是處分給批下來了,立刻站起來說:“你自己惹禍幹嘛算我頭上?”
周銘說:“我沒算你頭上,我單純看你不順眼而已。”
這話氣的張學睿也顧不得形象,立刻擡腳便踢。
按捺不住憤怒的周銘自然不甘示弱,猛地便和他扭打成一團。
整個班裡的好學生見到這幕,都完完全全徹底傻眼了。
當然,如果知道了這兩個人糾紛的源頭,那震驚僅僅傻眼都是不足以的。
“你這是幹嘛啊...不向老師求情,還去打人...”
晚上許箏坐在周銘家的牀上,垂頭喪氣的給他的傷口擦藥。
周銘還沒跟老爸說這個倒黴事,忙噓了聲。
許箏放下棉籤,低聲問:“是不是因爲我,張學睿他爸才這麼做的,我去找他...”
話說了一半,周銘的巴掌就揚了起來,雖然沒落下去,語氣也是不善:“你敢!”
許箏滿心的愧疚,低着頭不吭聲。
周銘不耐煩的把藥都弄到一邊,關了燈躺下說:“睡覺睡覺,老子終於自由了,要好好的睡一覺。”
許箏是個好孩子,被學校開出這種待遇對他而言簡直恐怖極了,他心裡特別難受,看向身旁的周銘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周銘在黑暗中摸住許箏的臉,吃驚道:“你沒哭吧,別哭啊。”
許箏想起周銘對自己的種種好來,更是被巨大的愧疚壓的透不過氣,他竟然俯身抱住他哽咽地說:“我不會讓你被退學的,我會想辦法的...”
這樣弱小的身體,挨着自己瑟瑟的發抖,令周銘的心裡泛出另一種酸楚。
他輕聲道:“不用,你敢因爲這破事找姓張的,我就揍死你們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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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箏結巴着說:“可,可是他討厭的是我...”
周銘隨口道:“那不是討厭。”
許箏愣了下,沒有再說下去。
周銘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煩躁感,很突然的就翻身把許箏壓在牀上,重重的吻上了他柔軟的嘴脣。
但,只有一瞬,他就觸電般的驚醒:“對...不起...”
令人意外的是許箏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他很安靜的躺在那裡,連推卻都沒有。
周銘只當自己發瘋把他嚇壞了,慚愧的想坐起來。
可是許箏竟回手抱住了他,用滾燙的臉貼住了周銘結實的胸口,小聲顫抖道:“是我對不起你。”
這樣親密的動作,讓周銘有了種接近犯罪的衝動。
可是,那又和張學睿有什麼差別?
在恍然間,他就很粗魯的推開了許箏,背對着他躺下說:“早點睡吧。”
這小小的臥室裡,安靜到凝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