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長鳴劃破了年假期間溫馨和諧的夜色空氣。
許箏六神無主的坐在救護車裡看着醫生和護士對母親進行急救, 幾次欲言又止。
直到車猛的停在醫院門口,周銘的焦急身影迅速的迎了上來,他才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絲緊張後的暈眩。
許箏邊疾走邊說:“我...我和我媽說了我們的事, 她就...”
周銘的眼底藏着更多的事情和秘密, 他淡淡的打斷:“現在把事情交給我, 別的以後再說。”
話畢, 便幫着醫護人員把擔架擡進了醫院的大樓。
許箏心裡很慌亂, 很後悔,也很迷茫。
他不願意傷害自己母親,但不講實話難道以後不是會讓她更傷心麼?
一陣寒風掠過, 這個還沒有長大的男孩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等讓許媽媽在病牀上安頓下來,已經零點以後。
許箏訕訕的站在走廊, 小聲道:“我媽真的沒事了麼, 我不是故意的...”
大半夜的這樣折騰, 讓周銘的臉上浮現出倦色,他搖搖頭道:“不怪你。”
許箏全身發冷, 深深地喘了口氣:“我好害怕我媽醒了怎麼去面對她...”
周銘摸了下許箏的頭:“雖然不怪你,但也不要這樣了,知道麼?”
許箏無奈的咬住了嘴脣。
周銘苦笑:“就算騙她,也不要讓她再爲我們的事怒火攻心了,不要傷害你最重要的親人, 你會後悔的。”
許箏輕聲道:“我相信我媽會理解。”
這份倔強和幼稚令周銘恨鐵不成鋼的太高了聲音:“你不是很聰明嗎, 什麼理解, 你叫她怎麼理解?!做父母的永遠都沒辦法理解對孩子有害的事情, 就算他們不能控制我們, 你也要讓她覺得可以,你爲你媽做的事本來就不多, 就連這唯一的孝順都做不到?!”
許箏被罵的很茫然也很慌亂,他吃驚的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想和我媽坦誠相待而已,我也不想她這麼激動,再說如果我們在一起,她總會知道的吧...”
周銘煩悶的側頭平靜了一下,而後冷靜的對他說:“你聽我的,就告訴你媽你錯了,不要再讓她聽見我的名字了,好麼?”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同性戀,許箏始終覺得自己心底的這份感情是完美的,此時此刻,他覺得有些委屈。
周銘握住許箏的手:“聽我的話,好麼?”
許箏這才點了點頭:“那我去看我媽了...剛纔太着急纔打電話找你的,回去休息吧,謝謝。”
說完,就失落的朝病房走去。
周銘想要叫住他,攔住他,猶豫的瞬間卻沒有行動。
許箏心中混亂的瞅向病牀上輸着液的母親,難過的眨了眨眼睛,纔沒讓眼淚掉下來。
人學習別的事情總會需要一個過程,但學習謊言,往往只要一個瞬間。
病房裡面忙忙碌碌的彷彿永遠都安靜不下來,許箏端來食堂打的飯菜,很吃力的擠過別的家屬,遞到牀邊說:“媽,你吃點東西吧,醫生說你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但是醒來後不久的許媽媽卻靠着牀邊,半聲不吭。
許箏看到母親蒼白的臉色,很難過的說:“媽媽,我錯了,我昨天是一時湖塗...”
聽到這個,許媽媽不禁側過頭。
許箏一字一句的說:“媽,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你不喜歡的,我都不去做。”
把兒子養這麼大,從未聽過他說謊。
許箏在母親眼裡仍舊是個懵懂的,孱弱的,可憐的孩子,她的眼眶又微微的紅了,握住許箏的手道:“你明白媽媽就放心了...別一時糊塗,好好讀完書,找個好工作安定下來好麼?”
許箏點頭,而後勉強笑道:“媽,吃飯吧,都該涼了。”
許媽媽像是寬慰了不少,張口吃下了他用勺子盛着的菜。
許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暈眩的,但也泛起了一種奇異的安心。
漆黑的街道盡頭有個人影若隱若現。
許箏帶着滿身的疲憊走近,纔看清是周銘,他聲音低落的說:“找我有事?”
周銘靠近問:“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許箏道:“不是要我撇清關係麼?”
周銘愣了愣,伸手摟過他:“別生氣了,我是替你媽媽着想。”
雖然心裡很難受,卻仍舊有些溫暖。
周銘摸了摸許箏冰涼的短髮:“傻瓜,如果是我爸被我氣病了,難道你不會這麼做麼,我向你保證過我不會放手就是不會放手,但我不想因爲我們而傷害別人。”
許箏不刻薄,更何況是對他:“嗯...”
周銘轉而又握住他冰涼的手笑道:“看你凍的,帶你去吃火鍋好不好?”
許箏微笑着點了點頭。
周銘順而就牽着他的手放進自己的大兜裡,兩人慢慢的朝街對面走去。
這個時候,他們並不互相瞭解,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子,對愛情只有想象不懂現實,多少還懷着點理想主義。
幾乎是盲目的動心,而後盲目的在一起。
這種盲目,會帶來很多問題,但也會帶來一種難於複製的純粹。
如果這種純粹能夠戰勝哪些問題。
那麼多多少少,就會得到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