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 就是一段錯誤連着另一段錯誤,一種衝動接替另一種衝動。
沒有答案,有時候就是最好的答案。
許箏一直到回家, 頭腦都還是暈暈乎乎的。
周銘雖然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他吻了他, 這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如果只是出於顧慮而不是討厭, 那對許箏而言, 幾乎並不是問題。
因爲擁有的太少,他比誰都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用溫暖的水熱衝去了滿身的嚴寒,許箏呆呆的躺在牀上, 回味着這個晚上所發生的一切,一會兒微笑一會兒蹙眉, 就連母親進門都沒有察覺。
許媽媽把熱水放在牀前, 然後問道:“今天張學睿打電話找你, 你回了嗎?”
許箏猛的坐起來,結巴的說:“忘, 忘了。”
許媽媽笑了笑:“快回人家一個,別耽誤事。”
此刻許箏纔想起包裡的手機,慌亂的翻找出來,發現有十多個未接來電。
他很急於去道歉,但是又很膽怯。
不, 更確切的說是心虛。
許箏不願向任何人解釋自己和周銘發生了什麼。
他愣愣的發了個短信說:“抱歉, 我有事耽誤了看電影, 改天吧。”
發送完畢, 就逃避似的關了電話。
許箏重新魂不守舍的躺在牀上, 想起周銘的眉眼,想起他今日看向自己時那眼底的深邃, 心就沒辦法的一點一點沉淪下去。
開始還是隱約聽到呼喚,以爲是錯覺。
但漸漸地就連許媽媽都站在客廳疑惑道:“小箏,是不是有人喊你?”
正在臥室看書的許箏恍然擡頭,走到窗前一看,便看到了張學睿站在樓底的身影。
他輕皺了下眉,而後說:“是同學找我,媽,我出去一趟啊。”
說着,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對,對不起。”
許箏氣喘吁吁的衝到張學睿面前,低頭真誠道歉。
張學睿的臉色很蒼白,原本明亮的眼睛裡佈滿血絲。
他問:“昨晚...做什麼去了?”
許箏搖頭。
張學睿的嗓音都開始沙啞:“是不是...和周銘在一起了?”
許箏吃驚於他的敏感,卻也不能作答。
張學睿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許箏輕聲道:“這些都和你沒有關係,謝謝你對我的幫助,也原諒你曾經對我的欺騙,但是我和他,真的和你沒關係。”
明明很窩囊,明明總是畏手畏腳。
可講起這些話來,卻比什麼厲害的人都狠毒。
張學睿說:“怎麼會沒關係,我喜歡你啊...”
許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喜歡了,他搖了搖頭:“我不懂你的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反正,這是不可能的。”
張學睿不甘心的拉住許箏的手:“我真的錯了,可是這半年來,我是怎麼對你的,周銘是怎麼對你的...”
“你不要再說他!”許箏突兀的擡高聲音,瞪着眼睛擡起頭:“你根本不懂。”
張學睿欲言又止,漸漸變了臉色。
許箏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到周銘拎着幾個超市的塑料袋錶情複雜的看着他們,一時無話。
倒是張學睿先反應過來,冷笑:“有些人還真是虛僞,前天講的話,今天就忘得一乾二淨。”
周銘淡淡的說:“你那天講的對,我們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許箏不知道他們曾經怎樣,卻着急的拉住了周銘的胳膊:“你是來看我的嗎,上樓吧。”
說着,就急促轉身。
“小箏...”
張學睿的呼喚有點絕望,聲音冰冰涼涼的。
許箏遲疑的停住腳步。
張學睿輕聲道:“你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會一直等你。”
許箏的手頃刻出了冷汗,帶着周銘消失的腳步,當然更加急促。
“小周很久沒來了,這些日子給你忙壞了吧?”許媽媽端來蘋果的熱情的招待這個曾經雪中送炭的年輕人,笑意不止。
反倒是周銘有點不好意思,擺手說:“阿姨,你別忙了,我不吃。”
許媽媽說:“那你們聊,我去做飯。”
說着便把臥室的門虛掩着走了出去。
許箏沉默的坐在牀邊,看看他,微微笑,仍舊不說話。
周銘輕聲道:“你都瘦了,在學校很累麼?”
許箏搖頭。
周銘擡手摸了摸他的短髮:“傻瓜...”
許箏忽然伸手抱住他,很用力。
周銘深喘了口氣:“小箏,好好上學好麼,我希望你能先認真的做好你該做的事,你媽媽供你上學不容易,她的身體又不好,多爲媽媽着想,知道麼?”
許箏點點頭。
周銘也淺笑。
許箏終於開口:“我會努力,我會很努力的,可是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周銘呆呆的看着空氣,許久才清晰的回答:“好。”
許箏滿足的閉上了眼睛,臉溫柔的靠在他的肩上。
臥室的空氣難得的變得溫柔起來。
可是,一門之隔的外面,端着茶水的許媽媽的臉色,卻比窗外那皚皚白雪更慘淡。
她趔趄了下,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