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是深夜領兵到達,事實上蔡邕也是從牀榻上爬起身來,加上早前有急怒攻心,軍中醫官本是開了寧神補氣讓他服下,一身疲憊是昏昏欲睡。
??郭嘉看了看蔡邕疲倦的臉色,知道也不該再過打擾,當即道,“如今長安叛逆橫行,而今逆賊難容國法,兄長既奉旨討賊,正當一鼓作氣,將李郭等輩繩之於法!太傅還且等天明,可隨同派遣精兵護送陛下先行返回安邑……小侄軍務在身,不能相送,還請太傅見諒!”
??“……安邑?!既然賊軍已不成威脅,而潼關已在河東兵馬控制手中,卻爲何不若護駕重歸洛陽……?”蔡邕皺了皺眉頭,看了郭嘉一眼道。
??“洛陽曾受董賊肆虐,宮廷皆被焚燬,萬里一片殘垣,荒廢已久,難以修葺……再者董賊肆虐百姓盡數遷於長安,陛下東歸也不曾一併帶返,東都少有人煙無氣象,如何能在使天子停留?更何況,東都如今四面皆有虎狼,更兼運糧多有不便,不如先護駕先駐於安邑……”郭嘉臉色頗爲“爲難”道。
??蔡邕聽郭嘉的話,眉頭皺了皺,顯然開始偏向於郭嘉的言辭了,“賢侄所言雖是……但可是安邑不過區區郡縣,如何能安陛下聖駕?”
??“呵呵,太傅十數載不曾再到過安邑,卻是謬言了!如今安邑經過兄長經營許久,繁華卻是不落昔日洛陽長安,河北之地,無城敢與比肩!安邑錢糧豐足,百姓數十萬人丁,足可備用,更且兄長早命人修建行宮,可供陛下行宿!”郭嘉微微一笑,道。
??蔡邕微微有些動容。能有數十萬百姓,也不比昔日長安洛陽遜色了。正如郭嘉所言,想想自己二十年前纔有安邑一行,那時候的安邑雖是一郡郡治,卻不過普通中等城郭,大漢天下。與安邑相等者不計其數,而後飄零半生又陷入了亂賊橫行,即便嫁出女兒也不曾再到過安邑,這些年來的變化,恐怕當真是翻天覆地。
??何況提到此處。蔡邕眼中不禁泛起一絲思念,“確是有許久不曾見過昭姬了……”
??郭嘉打蛇上棍,笑眯眯道,“家嫂曾託兄長言,務必要請太傅前往安邑走上一遭,以解思念之苦呢……”
??“既如此,那便先行安邑……有勞賢侄了!”話說到這裡了。蔡邕也根本就沒能思考郭嘉真正的意圖,天平已經完全傾斜,當即決定道。
??“太傅何出此言?兄長奉召護駕討賊,上爲國家社稷,下爲孝悌恩義,小侄受命,自然不敢有半點馬虎怠慢……”郭嘉眯了眯眼睛,閃過一絲喜色。
??只要將獻帝移架送往安邑,那麼這一趟便已經算是完美成功了。除了……有賈詡橫空插手那點瑕疵以外。
??“哦……小侄險些忘了,昨日那羣叛臣已經盡數拿下。不知道聖意以爲如何?”郭嘉猛然一拍額頭,驀然“驚醒”過來,道。
??蔡邕那文質彬彬的臉色霎時一變,煞氣騰騰,怒聲一哼,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老夫本就打算稟明聖上。將其夷平九族。既然賢侄此刻提到,自可便宜行事!”
??“呃……還請太傅求一道詔書。小侄方敢行事,擅殺大臣,即便是叛臣,沒有陛下親筆詔書,其名也不是不正……”郭嘉又道。
??“唔……!賢侄所言甚是,且等天明,老夫便求聖上下詔!”蔡邕一愣點了點頭,當即道。
??“如此甚好……”郭嘉臉色擺正,肅然道,“此等不忠不義之輩,正當凌遲以儆效尤!”
??郭嘉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望了望四周,看着燭光暗淡,蔡邕臉色也越發疲憊,終於是拱了拱手道,“如今離天色黎明還有些許時日,小侄便不再打擾太傅歇息,先去處理軍務了……”
??蔡邕微微一笑,臉上充滿讚賞,“賢侄如此謹慎勤勞,我婿有你相輔卻是幸事!”
??“呵呵……兄長能有提攜之恩,小侄纔是感激涕零呢!如今黃忠將軍追敵未回,長安動盪,也不能不謹慎行事……小侄拜辭了!”郭嘉微微一笑,這才緩緩退出蔡邕營帳。
??看了看天色,月明如洗,漫天星斗璀璨,正是一個撩人夜晚。
??擁立獻帝在手,便已經是河東跨出最重要的一步,饒是郭嘉,也不禁心中大爲欣喜。
??看了看遠處獻帝行帳,把守得滴水不漏,火光熊熊,明亮異常,郭嘉抖了抖袖口,微笑着便向自己大帳返回。
??卻說咸陽之後官道上,一彪兵馬緩緩而行,狹長的官道上密密麻麻,不見盡頭,那高舉地韓字,赫然便是韓遂援軍即將抵擋咸陽。
??“什麼!?”一騎快馬絕塵而來,將長安馬騰消息帶給韓遂,後者只瞥過那書告文字,便是驚得臉色大變失色,“河東衛寧竟然提大軍殺奔雍州?渭水以北盡入衛寧之手……?!”
??而更讓韓遂臉色鐵青的卻是那信箋末處,輕描淡寫的文字。
??馬騰竟然不等他後軍到來,便與衛寧開戰了!
??馬騰令其子馬超,領兵八千鐵騎東進攻打長安,正恰逢李催郭汜各自東,北追趕尋找獻帝,城中兵馬不過區區兩萬,又是疲兵,而兩家才經過一場生死相搏,更是貌合神離,正待是馬超兵臨城下,沒了李催郭汜壓制,卻是一片散沙各自不服。
??更有李催之侄李質見來犯敵軍主將竟然不過是個十八小將,欺馬超年幼,又兵少,不顧郭汜之軍,兀自開了西門親提數千殺將城下。
??兩軍交陣,同出西涼軍系,但長安李郭這方兵將明顯因爲自董卓開始帶來的奢華,而早失去了西涼軍悍勇的底蘊。對比馬超麾下數千騎兵來說,更是差距明顯。
??李質提兵搦戰,更是正中馬超心意。
??而後者見敵軍赫然是那年輕主將親自出陣迎戰,更是歡喜非常,自恃能夠一舉擒下馬超,既能退敵軍。更能爲李催揚眉吐氣。
??兩將兜開圈子,李質挺槍躍馬而出,跳將出戰,卻讓長安守軍大驚失色,那李質不過三合。便被對方生擒!
??後陣有李質偏將崔頷,裨將楊孟見李質被馬超生擒,早嚇得六神無主,怒極上前搶救。馬超只將李質丟回後陣叫衆卒捆縛,復挺槍殺回戰陣之中,那寒槍舞起剛猛,卻又柔韌不凡。二將不過粗鄙角色,戰不過十合,便雙雙被馬超挑落馬下。
??正是三將同亡,出城迎戰兵馬早是士氣低落不堪,龐德在後軍掠陣,看對方騷亂不已,慌忙擂動軍鼓,揮軍掩殺上前。
??恰是長安守軍沒有有效統領,那出城敗軍。見後者凶神惡煞殺奔上前,哭天喊地。撒開腳丫便向長安城內逃竄。而城中守軍更是沒能來得及關上城門,竟是生生便被馬超數千騎兵衝進了城內!
??一番廝殺,而後又有馬騰親自領兵增援到來,長安陷落!
??不得不說,能如此輕易便拿下長安這座堅雄城池,不僅讓馬超揚眉神采飛揚,便連馬騰也大出意外。
??等從降軍口中問出各種緣由,才使馬騰大喜。李催郭汜不過長安根本。竟率軍各自分拆去追獻帝。不正是天賜良機還是什麼?
??當即馬騰便又差馬超龐德二將,領軍一萬向北追殺李催。意圖分而殲之。
??馬超有了奪長安大功,更是顯得自信滿滿,銳氣逼人。有其父再與他建功立業的機會,自然是笑吟吟拍胸接下,當即點齊一萬兵馬,便出了長安,向北殺去。
??卻不知道行不過十里路程,便見遠處有大軍向南潰逃而回。馬超看清,那中軍逃竄分明便是李催兵馬。
??根本沒來得及去看爲什麼李催向北追逐獻帝,反而會成潰敗逃竄,心中只想着李催既然撞上槍口,便是天賜良機。
??馬超意氣風發,當即便將一萬人馬擺開陣勢,衝殺上去。
??卻說李催本受典韋一陣屠殺,早是心驚膽戰,失魂落魄,只求能早些逃回長安,依託堅城抵擋,那煞人魔星。
??可又見前面一彪兵馬橫空殺出,那旌旗獵獵招展地馬字更是分外搶眼。
??李催的心當即裂開粉碎,馬家大軍能在長安之北結陣等他,那麼這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了……
??前有典韋猛殺一陣,大軍潰敗,死傷過半,如今還有能力逃竄在身邊的,不提只有三千來衆,更是大多氣喘吁吁,體力衰竭。如今馬超這支生力軍地殺來,如何還能有能力再抵擋?
??佔據了數量,戰力,士氣上地絕對優勢,不久前才經歷過的一場噩夢般的屠殺,卻又再一次上演開來……
??亂軍中,曾經獨霸長安作威作福,肆意欺凌皇帝的李催,終於走過了人生的末路……
??至死都不明白,爲什麼昔日地主子能夠如此輝煌,而自己卻偏偏落得如此慘淡!?
??投降者,殺散者不計其數,等馬超將李催這批潰兵徹底擊潰,清點傷亡的時候,這才從降卒口中得知,原來將李催迎頭痛擊殺得潰不成軍地,正是來自河東的強軍!
??衛寧麾下有典韋,虎牢關前大戰呂布名揚天下,河東軍中人人稱爲典君!
??馬超初赦天下紛爭,十八年歲,正是意氣風發,銳氣逼人。打遍西涼無敵手的蓋世武勇,更是讓他從心底有着無以倫比地自信。
??天下豪傑雖多,但他馬超能入眼中者不過寥寥幾人。而恰恰典韋,便是他最想一戰的對手!
??相比龐德的冷靜勸阻,讓他退兵長安,先觀望衛寧虛實。馬超只是熱血沸騰,年輕人特有的驕躁和不冷靜,反而因爲他的出色而更顯得放大。
??而同時,馬超雖然自恃武勇,但也並不是全無智慧,只道衛寧已經見爪子伸進了他老爹志在必得的地盤,那麼遲早便有一戰,如果不趁機先挫敗對方銳氣,自己不戰而退,反而落了全軍士氣!
??得知典韋還在追趕李催潰兵,即將到來,不顧龐德,馬超當即便調集兵馬,準備迎敵典韋。
??卻說另一邊,典韋自殺敗了李催,更一路趁勢追趕一路殺散潰逃者衆,奔襲數個時辰,大軍雖顯疲憊,卻大勝地喜悅卻使得所有人依舊亢奮不已。
??而正追逐間,眼看不過十里便能到達長安,卻見他們本來追殺潰敗地李催殘兵,赫然又驚恐絕望地反身向自己方向殺來。
??等看清楚時,分明遠處,一彪強悍兵馬緊隨其後,那大大的馬字,弄得典韋一陣愕然。
??有機靈副將心中一動,揣測便是西涼馬騰兵馬。
??典韋不知道後方趙雲大軍收到衛寧攻打長安的軍令,心想自己不過是爲了追逐獻帝,便正待要派人上前詢問。
??而正在這時,情況突然急變。
??典韋無意與馬超爭鋒,而對方卻有意爲難於他。
??那一萬兵馬,不禁在他典韋出現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反而號角爭鳴,殺氣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