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蠻軍不是向北撤退,而是繞過漢中城,一路向南行進,看樣子,他們是真打算要打道回府了。
蠻軍突然撤離戰場,這讓漢中城內的守軍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不明白蠻軍明明已經佔據優勢,爲何還要撤兵呢?難道背地裡在醞釀着什麼詭計不成?
很快,人們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劉縯和馮異正對蠻軍的詭異舉動進行討論的時候,一名兵卒急匆匆地跑到他二人近前,激動地大聲說道:“劉大人、馮大人,城外來了一支隊伍,我們自己人的隊伍!”
聽聞這話,劉縯和馮異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蠻軍撤退了,原來是己方的增援到了。
劉縯哈哈大笑起來,興奮地問道:“我方的援軍有多少人?”
“看起來,有三、四百人的樣子。”報信的兵卒小心翼翼地說道。
“什麼?”劉縯的大笑戛然而止,只有三四百人,就把一萬多人的蠻軍嚇跑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劉縯和馮異雙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箭垛前,探頭向城下張望。
果然,站於城門前的隊伍充其量也就三四百人,看穿着可以判斷出來,大部分都是漢中郡軍。
馮異眉頭緊鎖,拍下劉縯的肩膀,語氣凝重地說道:“伯升,小心有詐!”
蠻軍撤的詭異,不可能是被這三、四百郡軍嚇跑的,蠻軍一走,郡軍便來到城下,難道是蠻人僞裝的?
劉縯向下大聲問道:“來者何人?通上姓名?”
身在人羣裡的劉秀一下子就聽出喊話之人是大哥,他喜出望外,從人羣裡擠出來,仰着頭,向城頭上大喊道:“大哥,是我,阿秀!”
聽聞劉秀的喊話聲,劉縯腦袋一暈,差點從城頭上一頭栽下來。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細看,站於城下的不是小弟還是誰?
劉縯一蹦多高,用力地抓着馮異的肩膀,激動的大喊道:“是我弟!我弟沒死,我家小弟他還活着!哈哈!嗚嗚!”
馮異認識劉縯這麼久了,還從沒見過他失態過,而此時的劉縯,一會大笑,又一會大哭,都分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了。
劉縯衝着周圍的兵卒連聲大喊道:“開城門!快開城門!”
馮異還想勸告劉縯,詢問清楚了再開城門也不遲,可劉縯就像瘋了似的,已不管不顧的直向城下跑去。
蠻軍的撤退,讓守軍們都如同打了雞血似的,人們合力打開城門。
城門還沒有完全打開,劉縯已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劉秀快步上前,說道:“大哥……”
他話音未落,劉縯已快步上前,把他緊緊摟抱住。
其實對於劉秀能不能生還這件事,劉縯沒抱多大希望,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此時看到劉秀平安無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劉縯激動之情無以復加,差點把劉秀勒得背過氣去。
“大哥,我沒事!”劉秀能感受到大哥的喜悅和激動,他鼻子發酸,哽咽地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過了好一會,劉縯才把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他退後兩步,將劉秀上下打量一番。
仔細這麼一看,他才發現小弟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身材還是那個身材,長相也還是那個長相,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了,但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這是金液的功效。
那瓶半成品的金液讓劉秀伐骨洗髓、脫胎換骨,雖然身材和樣貌都沒變,但自身的氣質已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儒雅中透出幾分飄逸和華貴,此外,他的皮膚也變得比以前更加白淨細膩,富有光澤。
“走,進城裡說話!”劉縯拉着劉秀,走進城中。龍淵、張平、蓋延等人也都紛紛跟了進來。
他們剛進城,城門的兵卒便再次把城門關閉。
劉縯不解地問道:“阿秀,你可知城外蠻軍爲何會突然撤兵?”
劉秀一笑,回身指了指被李通和李軼押着的歇桑,說道:“大哥,蠻軍之所以會退兵,功勞都在他身上!”
劉縯順着劉秀的手指,看向歇桑,打量他片刻,問道:“阿秀,這人是?”
劉秀說道:“他叫歇桑,是歇族的族長!這次前來進攻郡城的蠻軍,都是歇族人,蠻軍的首領,正是歇桑的兒子歇圖。”
啊?原來如此!難怪蠻軍會突然撤兵,原來是阿秀他們把蠻軍的族長給擒下了!
劉縯驚訝地睜大眼睛,愣了片刻,他又驚又喜地問道:“阿秀,你們是怎麼抓到他的?”
劉秀隨即把事情的經過向劉縯等人講述了一遍。
劉縯和馮異聽後,無不是喜出望外,他倆原以爲郡城可能要守不住了,沒想到,現在事情出現了這麼大的轉機。
馮異興奮的一拍巴掌,神情激動的對劉秀說道:“文叔,這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等於是救下全城十萬軍民的性命!”
劉縯亦是連連點頭,現在蠻軍的族長落到己方手裡,己方也再不用擔心蠻軍會來繼續攻城了!
他們正說着話,忽聽身後有人大聲唱吟道:“太守大人到——”
聽聞唱吟聲,衆人齊刷刷地轉頭看過去。只見城內快速行來一隊騎兵,在騎兵當中還有一輛馬車,那正是太守王珣的座駕。
馬車在劉秀等人面前停了下來,緊接着,門簾撩起,王珣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看向劉縯和馮異,滿臉喜色地問道:“聽說蠻軍撤兵了,可有此事?”
劉縯和馮異面色一正,雙雙向王珣拱手施禮,齊聲說道:“王大人,蠻軍的確已退兵!”
得到劉縯和馮異二人的親口確認,王珣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在隨從的攙扶下,他快速從馬車上下來,走到劉縯和馮異近前,難掩臉色上的喜悅之情,大笑道:“伯升,這次蠻軍兵敗,無功而返,你可是居功至偉啊!”
話語間,他連提都沒提馮異。
劉縯淡然一笑,欠身說道:“王大人,屬下不敢居功,這次蠻軍之所以撤兵,皆是我弟劉秀之功!”
“哦?”王珣不解地看着劉縯。
劉縯回頭,向劉秀招了招手。
等劉秀走上前來,劉縯提醒道:“這位是漢中太守王大人,阿秀,快快向王大人見禮!”
劉秀拱手施禮,說道:“在下劉秀,見過王大人!”
王珣打量劉秀兩眼,看向劉縯,好奇地問道:“伯升,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縯把劉秀剛纔講的話又向王珣複述了一遍,最後他含笑說道:“王大人,現在蠻軍的族長已落到我方手裡,蠻軍心存顧忌,再不敢輕易進犯郡城了!”
王珣聽後喜出望外,兩眼放光地從新打量劉秀一番,笑問道:“你叫?”
“王大人,在下劉秀,字文叔!”
“好好好!”王珣樂得嘴巴合不攏,撫掌大笑,讚歎道:“伯升守城有功,文叔擒賊有功,劉家兩兄弟,果真都是人中豪傑啊!”
說着話,他目光越過劉秀,向他背後望去,同時問道:“那個……那個歇桑現在哪裡?快讓本官看看!”
劉秀轉身向李通和李軼點下頭。二人押着歇桑,走到王珣近前,躬身說道:“王大人,此人就是歇族的族長,歇桑!”
王珣瞪大眼睛,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細打量歇桑,看罷之後,他皺了皺眉,語氣輕蔑地問道:“此賊,是人是獸?”
聽聞這話,王珣的手下人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歇桑能聽得到漢語,他怒視着王珣,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憤怒聲響。
見狀,王珣老臉頓是一沉,回頭從一名騎兵手中拿過馬鞭,對着歇桑劈頭蓋臉地猛甩了幾鞭子。
歇桑雙手被捆綁住,既擋不了,又躲不開,臉上被抽出好幾條血痕,人也倒在地上,身子佝僂成一團,發出嗷嗷的慘叫聲。
出了口惡氣,王珣把馬鞭扔還給騎兵,向左右說道:“把歇桑押回太守府,嚴加看管!”
他一聲令下,走過來兩名軍兵,把歇桑從地上拽起,拖着就往城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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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微微皺眉,轉頭看向大哥。他和歇圖約定好了,蠻軍退兵百里後,他便要釋放歇桑。
劉縯自然明白小弟的意思,他上前兩步,對王珣拱手說道:“王大人,阿秀用歇桑要挾蠻軍退兵百里,之後便要把歇桑放還給蠻軍!”
王珣不悅地說道:“放人?絕對不行!蠻軍在我郡境內殺燒搶掠,殺人無數,歇桑既然是蠻軍族長,他必須得爲此付出代價!”
“可是,王大人,阿秀已經許諾於歇圖!”言而有信,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無論是劉秀還是劉縯,都十分看重‘信’字。
“和未開化的蠻子不用講言而有信那一套!他們也不配!”王珣看向劉秀,含笑說道:“文叔啊,你與你大哥都是我漢中郡的功臣,今晚,本官要在太守府設宴,爲你二人慶功!哈哈!”說完,他又向劉縯和劉秀點了點頭,大笑着坐上馬車,興高采烈地回了太守府。
看着王珣馬車離去的背影,劉秀說道:“大哥,王大人帶走了歇桑,等於是讓我失信於歇圖!”
馮異走上前來,正色說道:“文叔,我也不認爲我方應該釋放歇桑!只要歇桑還在我們手裡,蠻軍就會心存顧慮,不敢進犯,可我們一旦放了歇桑,蠻軍必然還會大舉來犯!”
稍頓,他輕輕嘆口氣,小聲說道:“說實話,郡城現在已到了無兵可用的險境,很難再頂住蠻軍新一輪的攻城!如果今日不是你們及時出現,只怕郡城……”
現已凶多吉少了!
劉秀先是點點頭,然後好奇地問道:“大哥、公孫兄,這幾天你們是怎麼頂住蠻軍攻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