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寧心簡直敗給他了,“現在就走,去哪裡都成!或者還去你那海景房!”
總之她就是不要以現在這種身份見家長。當然,在軍部那次不算,當時她因爲黎阿寶被算計氣昏了頭。
洛靖祺餘光瞄見原本沒有亮光的幾間臥室開了燈,他勾脣一笑,老神在在地看着寧心不斷扭動着身子猶如困獸。
寧心不是沒有感覺到屋中有人出來了,她氣得擰了洛靖祺一下,卻聽他慢條斯理說道:“我很好奇你當初那麼快答應牧老頭的要求,當真是爲了那一千萬?”
寧心動作一僵,擡頭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彷彿只要說出的答案不合他心意,他會隨時撲過來一般。
對牧清風,她自認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彼時在學校只想着畢業後好好開展一番“宏圖偉業”,談戀愛是被她摒棄在心門之外的。
牧嘉琛嘛,知道他將是自己的未來老公,她是有一點心動的,好吧,也許比一點還要多上兩點。
怪只怪當時她被那一千萬逼得沒辦法了,牧嘉琛就像是場及時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以身相許救命恩人是華夏女子根深蒂固的觀念,況且牧嘉琛長得也不懶,陽光有活力,不像牧清風那般深沉穩重,她對他一時心迷也正常。
不過此時她可不敢實話實說的,故作鎮定地嗆聲道:“不是爲了一千萬那又爲啥?總不至於像我姑媽那樣看上爺爺了吧?還是你想借機諷刺我勢力?”
洛靖祺聽罷頓時黑了臉,狠狠地道:“寧小心,你還真敢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好漢饒命!”
兩個人在院子裡嬉笑打鬧,洛靖祺又像是故意似的沒有壓低嗓音,房間裡的人自然全都被吵醒了。
“是喬家那小姑娘嗎?”梅老夫人眯着眼睛在窗戶邊看了半天,又吩咐梅媽道:“去把我的眼鏡拿過來,老囉,眼睛也不中用了。”
梅媽沒想到晚上剛提到寧心,祺少爺半夜三更就把人帶回來了,虧她還拍着胸脯向畢蓮幽保證經過她旁敲側擊,老夫人對寧心起了厭惡之心。
梅老夫人戴了眼鏡後就在窗簾子後面仔細看了起來,邊看邊咕噥道:“這臭小子,三更半夜的也不知要收斂,是想把別人都吵醒嗎?”
梅媽見她爲老不尊地在偷窺,嘴角抽了抽,狀似無意地說道:“跟祺少爺一起回來的是牧家少奶奶嗎?應該不是吧,聽說牧老爺子生病住院了。”
言下之意爺爺生病住院,寧心這個孫媳婦卻在跟情夫幽會,實在有違婦德。
老夫人聽罷嘴角的笑意就淡了幾分,梅媽看了喜上心頭,再接再厲道:“聽說這牧家少奶奶的孃家之前欠了一千萬的外債,是牧老爺子幫着還的,牧家少奶奶也就順勢進了門……”
“嘩啦”一聲,梅老夫人重重地拉上了窗簾,遮擋了院子裡的風光,梅媽因這變故驚得也就住了口。
梅老夫人冷冷地瞥了梅媽一眼,兩人雖是主僕關係,但在一起的時間比老夫人嫁給老爺子的時間還要長。
梅媽被這別有深意的一眼驚得心中一涼,但要鬧不清老夫人的意思,剛想說幾句好話搪塞過去,卻見老夫人順手抓了桌上鏡盒裡的布在擦眼鏡,那風輕雲淡的樣子不復剛纔的冷厲。
梅媽暗自吁了一口氣,趕緊上前道:“老夫人,還是讓我來擦吧,我都幫你擦了幾十年了,肯定比你擦得好。”
梅老夫人擦眼鏡的手便是一頓,接着把眼鏡和布一起交到了梅媽手上。這老傢伙,也知道用幾十年的情誼來說事。
“子強病得不輕吧?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妨礙裡你們夫妻團聚。”老夫人道。
她說得漫不經心,梅媽卻聽得心驚。梅媽年輕時曾出去嫁過人,這子強自然是她嫁的丈夫,只是這男人不靠譜,吃喝嫖賭樣樣沾染,梅媽給他生了一子一女都沒能讓他收斂,多說幾句還對她動輒打罵。最後還是梅老夫人干涉,把梅媽和一對子女接進梅家大院,這才讓他們母子得以安穩度日。
梅媽和丈夫雖沒有離婚,但這些年也只逢年過節遣了兒子女兒回去看看,給幾個錢給他花花,夫妻並無多少情分,老夫人提他是什麼意思?
梅媽雖暗中投靠了畢蓮幽,但還沒到頭腦發昏的地步,她一對兒女連着孫子輩都還靠着梅老夫人過活呢,況且她投靠畢蓮幽也是爲了兒孫以後能有個依靠罷了,不至於梅家兩老歸西后,他們因梅家無主人而被遣散。
“我聽程兒說了,”程兒是梅媽的兒子,“也讓程兒給他請了看護。”
梅媽“嗯”了一聲,繼而說道:“他怎麼說也是你丈夫。”聽她話裡沒有強迫之意,梅媽徹底放下心來,她就怕回到那個男人身邊,雖然那男人暮暮老矣。
可梅老夫人接着道:“牧老爺子生病了?生的什麼病?阿祺把喬家那丫頭帶出來,不能在醫院照顧她爺爺,說起來是我們的不是,阿梅,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帶點禮物去看看?”
牧老爺子生病,梅家去探病做什麼?趕上門告訴人家我家的外孫要搶你家的孫媳婦麼?
梅媽被老夫人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頭腦有點發暈,又聽她道:“阿梅你照顧着這我們老兩口,還要時刻關心牧家的動態,真是難爲你了。”
梅媽被這柔中帶剛的話徹底打醒了,這下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老夫人對她逾越下人的本分生氣了,也許早就察覺到了她投靠了畢蓮幽。
她暗示寧心不貞不孝,趁爺爺生病期間與祺少爺約會,梅老夫人便搬出她的丈夫,意思你丈夫生病住院你都不照顧,還好意思指責寧心沒去照顧丈夫的爺爺。
雖然兩者情況不一樣,但梅媽還沒蠢到連老夫人已存在驅逐她的意思都發覺不了。
“老夫人,我……”梅媽剛想說幾句軟和的話,卻被敲門聲給打斷。
打開門發現竟是印海葉,梅家二房少爺梅揚的妻子。
梅老夫人瞥見孫媳婦鼓鼓的肚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上前挽了她的手道:“你懷了孕,怎不好好在房裡休息?”可惜印海葉與梅揚醉心學術,夫妻倆已在美國定了居,這次印海葉回國有事,這才與看望女兒的梅老夫人一起回來的。
印海葉見梅媽面色難看,不答反問道:“梅媽怎麼了?”
梅老夫人眼神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梅媽,淡淡地道:“沒什麼,向我請幾天假回去看看她丈夫。”
聽到她這麼說,梅媽反而鬆了口氣,暗道畢蓮幽與洛靖祺大約不可能的了,以後還是得和她劃清界限,因此對出現替她解了圍的印海葉尤爲熱心,滿臉堆笑地問道:“二少奶奶可是餓了?要不要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孕婦本就嬌慣,況且印海葉又是孫媳婦中第一個懷上孩子的,老夫人自然疼着她點。
梅老夫人見經過自己的敲打梅媽醒悟不少,暗中點了點頭。而印海葉性格向來爽然,自然沒看出其中的貓膩,只見她揮手拒絕了梅媽,笑眯眯地跟老夫人撒嬌道:“奶奶,我可不是餓醒的,我是被吵醒的,起身一看居然是阿祺帶着人家小姑娘回來了。所以我來看看奶奶有沒有被吵醒,不知道能不能和奶奶一起去瞧個熱鬧?”
這是想去看看寧心和洛靖祺發展到哪個地步了,只是因爲寧心的身份,印海葉吃不準老夫人的態度,所以表現出一副以老夫人馬首是瞻的態度。
這二孫媳婦也是個聰明人,梅老夫人“呵呵”地笑:“去,怎麼不去?”算是表明自己接受寧心了。“他們吵着你是他們不對,但你是做姐姐的,可得多體諒着點弟弟。”
不說印海葉是洛靖祺的表嫂,只說是姐姐,話語中待她又多了幾分親暱。印海葉笑容深了些,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就往外走:“知道奶奶多疼阿祺,我這個姐姐讓讓他也無妨。”家中兩老甚至是伯父、公公,因着大姑媽的關係,對洛靖祺多有偏疼,他們這些小輩都知道,也甚能體諒。
梅老夫人見她話中明着醋意橫生,實際表現得是一種姊妹親情,自然十分歡喜,有意和她插科打諢:“誰讓你待產都在國外的?要是你願意在國內生,把曾孫兒給我老婆子帶,那我就不用催阿祺那麼緊了。”
印海葉趕緊求饒:“奶奶你知道阿揚哄女孩兒的本事的,我得趕緊回美國看着他,否則你多了個孫媳婦是高興了,我孩子可得怪我給別人分走父愛了。”
“胡說!”梅老夫人笑着輕輕打了她一下,“阿揚是那種人嗎?若是我第一個不饒他!”
“還是奶奶疼我!”
“你知道就好!”
祖孫倆下了樓,發現畢蓮幽早就在門口張望了,衣冠整齊,甚至臉上還打了胭脂,一看就是故意出來看情況的。
梅老夫人幽幽一笑,並沒有如往常那樣朝她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