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景道山,我以前還敬你是個君子,沒想到你也只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氣量兒憑小,我不就是無意中看了你們一眼麼?老子已經很自動地退避三舍了,你還想怎麼樣?大哥,你保護他們,這些人讓我來收拾,老虎不發威,當我們是病貓好欺負啊?真是豈有此理!”
看見自己的弟弟回來,當大哥的範通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範岱已經又噼裡啪啦地罵開了,手上握着一把鋼刀,應該是從方纔的交手過程中奪來的。
“範二俠真的誤會了,我等之所以半夜來此,真的只是不想引起外人注意而已,更不是前來尋事的。”嶽不羣牌的景道山一副謙謙君子般的好脾氣,縱被範岱如此惡罵,臉上依然不見絲毫怒容。
可是屋裡的範小魚對這個人就是半點都起不了好感,反而厭惡更深,就算他外表再君子,可是真正的君子是絕對不會半夜三更行這種威嚇恐嚇之事的。如果說是以惡制惡還說的通,但他們一家明明就是與世無爭的老實戶,還帶兵器前來,實在是可笑。
“不是爲了那事,那你帶這麼多人圍住我家幹嘛?”範岱毫不客氣地指着周邊的火把道。
“前輩,我們兄弟二人退隱已久,這些年來從不插手江湖紛爭,這些你們應該很清楚。如今我已有兒有女,更是隻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只要前輩信得過我們在下的人品,今日之事,我們會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也會約束我的家人,絕對不會告訴官府或第三者,不知道前輩意下如何?”範通擺手止住範岱的嗤笑。仍是客氣地拱手道。
“只怕現在屋中已經有了第三者了吧?”景道山旁邊的一個黑衣人突然冷笑着開口,雖然立刻就被景道山的目光制止,但言下之意,已很明顯。
房間內地空色聞聽,原本酥軟的雙腳再也支持不住,撲地一下滑到在地,驚恐地看看門外,又看看範小魚等人。範小魚卻沒空理會他。不用說這些人也一定是早在空色來臨之前就已經潛伏在村中了,空色不過是個不想放過他們家的藉口罷了。
而且空色若不是頭髮光光,而是烏髮文巾,就憑他的言談舉止,誰都能看出他不過是個文弱的俊美書生而已,應當不是和這些黑衣人是一夥的。不過應當歸應當,範小魚還是半斜了身子,連帶地也注意着空色。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
“裡面這位小師父前來找在下是另有要事幫忙,並不知情,請前輩儘管放心。”範通誠懇地道。
“你說放心就放心,你以爲你一句空話我們就會相信你嗎?”四個黑衣人中又有人冷冷地道。
“那你們還想怎麼樣?來來來。我們索性廢話少說,要打就打
。”範岱上前一步,刀尖一挑。
“二弟,”範通拉了一下範岱。擋在他身前,拱手道,“景前輩難道真的信不過我們兄弟二人嗎?”
“這……”景道山狀似爲難地沉吟道,“也不是景某信不過範兄弟,只是範兄弟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而且昔年……範兄弟你應知道,景某雖然是深信當年之事,範兄弟絕對不曾向官府泄密。不過我的這些兄弟卻大部分是後來新募進來地,加之範兄弟隱居已久,難免有些人不知道範兄弟的俠名。”
“那你爽快說一句,你到底怎麼樣才能相信我們懶得管你們那點破事?”範岱埋藏多年的血性早已被這些人激起,此刻哪裡還能平靜下來。若不是考慮到屋裡頭還有幾個小輩需要保護,以他的性子,早就先衝上前去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了。
“除非你加入我們……”又一個人及時地“心直口快”道。
這話一出,範氏兄弟和範小魚心中同時一凜。原來這些人的目的果然還是想拉他們入夥。
“青壇主。不許對兩位範大俠無禮!”景道山似是被左右再三的插口激怒了,面色終於拉了下來。冷冷地掃了一眼左右,“你們若是再要插口,就自行先回去。”
那個黑衣人輕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景道山深吸了一口氣,又換上了笑臉面對範通等人:“範兄弟,讓你見笑了,還望你不要介意,其實景某今日是誠心誠意前來邀請範兄弟與我等共謀大事的,至於四下這些兄弟,只是我教中地新規矩而已。爲表誠意,景某願意就此發誓,如果範兄弟聽完景某的訴說之後,還是不相信景某,景某也絕不強求,更不會傷害範兄弟的家人。”
說着,還真就雙指併攏,指天盟誓,朗朗有聲。
這個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範小魚頓時糊塗了。
所謂行走江湖,最注重地就是一個信譽,就算是黑道,爲了維護自己的實力,凝聚人心,也是有自己的規矩,要說到做到,不能出爾反爾的,否則誰還願意受其領導支配。現在景道山公然發誓,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可信度地,但如果他之前就不帶這麼人來,而是獨自前來先探探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發誓嗎?
反常即爲妖,這句話雖然不絕對,但是眼前這個景道山一定有問題。
不過不管景道山有沒有問題,他這個發誓還真博取了範氏兄弟起碼是範通的信任,表示了願意洗耳恭聽。
“範兄弟隱居此地已三年,想必對外頭之事知之甚少吧?”景道山長嘆了一聲,開始了他的長篇演說,語聲時而憤慨激昂,時而欷歔感傷,時而痛心疾首,訴述地着實聲情並茂。
他的演講雖然華麗,也痛訴時下官員**、百姓受盡剝削、災情沒有得以及時控制、民膏盡被貪官殆刮的陳弊,幾乎字字句句都是爲國爲民,可聽在範小魚的耳中卻總覺得這不過是一篇華美的煽動演說,並沒有感覺到他那所謂發自肺腑的憂國憂民之心
。
接着,景道山又讚揚了一通範氏兄弟十數載如一日處處助人爲樂地俠義,同時又巧妙地指出他們雖然所做的都是好事,可對於百姓來說,卻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若是真想讓天下百姓都得以安樂,就該從大處着手,徹底地消除時下的弊端,還政治一個清明,還百姓一個公平,給天下一片公正……
囧了,他不會是想造反吧?
範小魚幾次涌起想要打斷那滔滔不絕的衝動,可還是忍了下來。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她可以以當家人的身份出面,但是眼前這些卻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她就是再精明也只是個雛兒,而範通雖然性情綿軟,但卻也有他自己的見解和堅持,事關重大地時候,不會被別人幾句話就打動地,何況旁邊還有個範岱呢。
果然,等到景道山的洗腦終於告一段落地時候,範岱果然就率先拒絕,範通的語氣雖然比範岱客氣了許多倍,不過意思卻也很明顯,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他很感謝景道山的賞識,但同時也謙遜地表示了自己胸無大志,只要能繼續像現在這樣生活爲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就滿足了。
“你……”兩兄弟的拒絕頓時再度引起了那四個黑衣人的怒氣,不約而同地上前了一步,逼迫之意十分明顯。
“景某剛剛纔發了誓,幾位難道不曾聽見麼?”就在範小魚以爲景道山最終要翻臉的時候,出乎意料地,景道山竟然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及時地攤手攔住了四人。
四人均蒙着臉,看不見神情,但從黑巾之上所露出的四雙目光看來,顯然是對景道山的阻攔十分不滿。
景道山卻視而不見地對範通抱了抱拳,長嘆了一聲,苦笑道:“唉,範大俠的拒絕實在讓景某傷心,不過景某等人一開始就失禮在先,範大俠心有不悅也是常理,這樣吧,此事事關天下蒼生,還望範大俠再仔細考慮考慮,景某天明再來問候,告辭!”
說着,苦笑了一下,揮了一下手,轉身向院門走去,語聲無限失望:“我們走吧!”
四個黑衣人互望了一眼,都俱返身跟在他身後,打開院門魚貫而出,不到片刻,周圍的那些火把也都逐漸遠去。
這一下,輪到範家人面面相覷了,這些人深夜率衆、來的如此氣勢洶洶,除了範岱衝進包圍時稍稍動了一下刀劍外,竟可以說是一絲干戈也不曾動,就這麼輕易地回去了,詭異,不得不令人深感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