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呼嘯的寒風颳着江左的面頰,他微微眯着眼睛,任憑冷風吹拂着自己的身體。
本來他已經接受了莫雪因意外死去的事實,如今又扯出了一個宋青青讓他平復的心緒再起波瀾。
他之所以不去法庭聽審是擔心控制不住自己會上前掐死那個女人。
莫雪以前跟他開玩笑的時候曾經說過,將來無論他們兩個誰先下車,剩下的那一個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爲了對方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她在身邊,他一個人怎麼會開心?
此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來,江左以爲是前來通知他的王秘書,畢竟下午的這場客戶交流會原本定下的是他前去主持的。
“王秘書,我馬上就過去。”
他轉身的時候時候便看到白薇薇站在他的面前,而她臉上的笑容則顯得令人生厭。
在江左看來白薇薇就是一個瘋子,他覺得自己跟一個瘋子沒有說話的必要。
他準備繞開白薇薇離開,但是無論他朝哪個方向走,白薇薇總能順利的堵住他的去路,一副要跟他糾纏到底的模樣。
“江秘書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江左凝眉冷聲道:“如果是與公司事務無關的事情,還請白小姐閉上嘴巴。”
白薇薇不怒反笑,她用手指捲起一撮頭髮耐心的把玩着,那雙眼眸流露着一絲玩味與嘲諷。
“看來江秘書還被矇在鼓裡,你該不會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吧?”
江左對白薇薇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只當她的話是放屁。
他淡漠的看了白薇薇一眼:“白小姐有病就要去看醫生。”
江左猛然將白薇薇推開便徑直離開,白薇薇氣的幹跺腳。
她憤恨的咬牙道:“江左,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過幾天你就會明白一切。”
江左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只是丟給她一句話:“白小姐,請你記住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看着江左消失的背影,白薇薇勾起了冰冷的脣角,喃喃道:“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過我也要拉着你們一起下地獄。”
下午的會面進行了很順利,慕延西攔住了正要離開的江左。
他對江左有一種複雜的感情,江左對他而言,既是左膀右臂,又是知己。在他最困難落魄的時候,陪伴在左右。
如今江左遭遇這件事情,讓他很是心痛,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拍了拍江左的肩膀,安慰道:“所有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對你而言,好好生活,纔不會辜負莫雪。”
江左扯脣,淡淡的笑了笑便走了出去,但是腳步卻有些踉蹌。
他怎麼可能忘得了莫雪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
對他而言,莫雪就是紮根在他心裡的人,如果想要將這個人抹掉,除非爛掉,挖掉他的心。
在莫雪離開的日子,他曾經有過怨言,有過恨意。
直到知道,宋青青,就是謀害莫雪的主謀,他幾乎,將這筆賬算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就像是所有恨意,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如今這個女人,將在一個月之後執行死刑。他忽然發現所有的恨意與怨言都變得軟綿綿的,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無論幹什麼似乎都失去了任何的意義。
即使再恨又怎樣?的莫雪終究回不來了。
江左走出去的時候正好與慕雲菁撞在一起。
他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大小姐。”
慕雲菁只是笑了笑,她看到江左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終究沒有說什麼。
她這次來到雲城,是商談與帝泰聯手合作的事情。
歐洲市場是一塊大蛋糕,帝泰不可能一口吞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找合作伙伴,一起分吃這塊蛋糕。
其實慕氏企業本是沒有資格,分吃這塊蛋糕的,但是慕氏企業獲得了慕延西的力挺,纔有了這個機會。
作爲慕氏企業的領導人,慕雲菁自然是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竭力促成此事,這幾個月她便頻繁的奔走於雲城與江城之間。
慕雲菁推門而入,看到慕延西,背對着她,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件事情不是已經塵埃落定了嗎?江秘書怎麼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慕延西轉身嘆息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無論是恨意也好,怨言也罷,至少可以支撐江左,走下去。
一個月快要過去了,簡沫心並沒有等來宋青青被判死刑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另一條令她憤怒不已的消息。
報紙上說宋青青有家族遺傳性神經病,已經成功的獲得了保釋,如今,正在精神病醫院裡接受治療。
這個消息令簡沫心,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她憤怒地將報紙丟在地上:“簡直胡說八道。”
那天在法庭上,宋青青明明很正常,連說話都很有邏輯性,完全不像一個神經病。
簡沫心忽然想到了宋青青離開法庭時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她似乎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簡沫心驚抓主慕延西的手臂:“阿西,這件事情一定藏有貓膩,更或者說,宋青青認罪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簡沫心忽然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她總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隻手拖進了一張無形的網中,想要掙扎卻無濟於事。
她擡起那雙水眸,有些無助的,看着慕延西。
慕延西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一個,善意的騙局,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個騙局似乎偏離了他預測的軌道。
他不禁有些氣憤,他花那麼多錢買的是一個心安理得,買的是一個完美又善意的謊言,但是這樣的結局顯然大有偏差。
鬼爺之所以能夠在道上赫赫有名是因爲做事利落而且一言九鼎。
但是如今劇情的反轉似乎有違鬼爺的做事風格。
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內一對男女,坐在偏僻的角落裡。
白薇薇攪拌着手中的咖啡,她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脣角浮現出一絲微微諷刺的笑意。
“你不是說不會來見我了麼?”
鬼爺擡手碰了碰帽子,用那雙犀利又陰狠的眸子狠狠的戳着白薇薇。
“我答應過幫你脫身,可是你是怎麼報答我的?竟然拉我下水?”
他是爲了保護白薇薇才找到了宋青青這個替死鬼,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白薇薇動的手腳。
慕延西花錢買的是一個心安理得,宋青青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怨不得他殘忍,他當初找到宋青青的時候已經說明了這一切,當時宋青青也一口答應了,並且拿到了那份鉅額補償,並拜託鬼爺照顧好她的家人。
白薇薇輕笑着飲了一口咖啡,她舒展了一下眉心,答非所問道:“嗯,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嘗一嘗?”
鬼爺猛然將她手中的咖啡杯打落,滾燙的咖啡噴灑在白薇薇的頸部,微微燙紅了一片。
她似乎渾然不覺,只是慢條斯理的擦拭着身上滾落的液體,似乎這具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鬼爺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嘆息着搖了搖頭:“白薇薇,不,喬薇兒,你瘋了。”
白薇薇扯脣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我早就瘋了,所以我要拉着你們陪着我一起瘋。”
此時鬼爺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上面的號碼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起身拿着電話離開。
“陸三少……”
電話那邊想起了慕延西冰冷的聲音:“鬼爺,剩下的餘款我會打給你,權當你的棺材本了。”
嘟嘟嘟……電話被掛掉了,鬼爺站在咖啡廳外看着馬路前的車水馬龍,眼神逐漸的犀利起來。
他自然知道慕延西絕對不止是隨便說說而已,雖然他有自己的兄弟擁護,有自己的地盤,可是慕延西有的是錢。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慕延西既然能拿出兩個億買個心安理得,自然敢拿出更多的錢買他的人頭。
此時掛掉電話的慕延西轉身的時候發現簡沫心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她那雙水眸充滿了憤怒與質疑。
“沫沫,你聽我說……”
慕延西伸手想要去碰觸簡沫心的手臂,卻被她避開了,彷彿站在她面前的是洪水猛獸。
她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失落。
儘管她明明知道慕延西做這些事情是爲了她好,只是她不能接受這種欺騙的方式。
“阿西,其實宋青青並不是謀殺莫雪的兇手對不對?也就是謀害莫雪的另有其人,對不對?你做這些只是爲了防止我追查下去,對不對?”
慕延西看着簡沫心那副受傷的樣子,很是心痛。
“沫沫,我只是不想再讓你陷入夢魘。”
“阿西,我寧願陷入夢魘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此時慕延西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是江左的手機號,隨即將電話接通。
“江左,怎麼了?”
江左似乎喝了許多酒,聲音裡帶着一些醉意。
“總裁,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我的精心栽培,我……我江左這輩子都會銘記在心,下輩子就算是當牛做馬也要……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江左,你現在在哪裡?”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