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擡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是替以前的簡沫心打的,我是瞎了眼纔會對自己的殺父仇人盡心盡力的伺候!甚至還拼了命的伺候他的孫子,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真該殺了你們!”
老爺子猛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他猙獰的面容在她的眼前放大,她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不暢,有一種快要死掉的感覺。
只是她現在不能死,她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牽掛。
她的手摸索到一個花瓶,便用盡力氣舉起來狠狠的砸在老爺子的頭上。
老爺子依舊不放手,依舊狠狠的掐着她。
她的腦子裡當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活下去!
她舉起手中的花瓶一次又一次的砸向老爺子。
此時門口傳來一聲急促的吼聲:“住手!”
老爺子的手從她的脖頸上滑落,他的身體劇烈的痙攣了一陣,便不動了。
她手上的花瓶跌落在地上,朝着門口望去。
只見慕延西赤紅着眼睛,蜷縮着手指站在那裡。
她伸出手放在老爺子的鼻息間,卻發現他已經斷氣了。
難道她殺了人?
她剛纔只是爲了活命纔會做出那番舉動!
慕延西疾步走過來。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心卻隔了千山萬水。
他彎下身子抱起老爺子,滿面焦灼:“爺爺!爺爺!”
簡沫心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她想要爲自己辯解,當她對上慕延西血紅的眸子時,才發現他已經爲自己判了死刑,這樣的辯解似乎徒勞無力。
他紅着眼惡狠狠道:“簡沫心,你最好祈禱我爺爺沒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他抱着慕老爺子大步朝外跑去,便對吳管家說道:“管家替我看好她!”
難不成他認爲自己會畏罪潛逃?
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他認定她的罪行,她的世界就開始坍塌。
老爺子被送進了急診室,慕延西頹然無力的坐在地上。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老爺子能夠平安。
聞訊趕來的慕雲菁看到慕延西坐在地上,便焦灼的問道:“阿西,這到底怎麼回事?”
慕延西有氣無力的說道:“沒什麼,爺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他幾乎下意識的爲簡沫心開脫,雖然他對爺爺心存愧疚,可是他更不希望讓簡沫心受到牽連。
他生怕慕雲菁會發現什麼,便提前給老吳打了電話,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大姐,你先回去吧,慕暖還在家等你,這裡有我就好了。”
慕雲菁想到嗷嗷待哺的兒子,便先回了家,臨走的時候她囑咐慕延西記得給她打電話。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老爺子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慕延西的聲音有些沙啞:“醫生,爺爺現在怎樣了?”
醫生將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下來,沉聲道:“老爺子已經沒有大礙了,顱內的血塊已經取出來了,只是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以後要多多照顧老人,畢竟老人一個人外出,很容易有危險。”
慕延西懸着的心緩緩落下。
只要爺爺沒事,簡沫心也就沒事了。
他有氣無力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後半夜的時候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
簡沫心站在窗戶前看着細細密密的雨線,心中一片茫然。
如果老爺子真的有事,她是不是要賠命?那又如何,反正慕延西已經認定她就是殺人犯了!
死,只是一時的疼痛。
生,卻是一世的磨難。
天空中閃過一道閃電,將黑壓壓的天際劈成了兩半。
就在電閃雷鳴的瞬間,一道光打在桌子的匕首上。
簡沫心赤着腳緩緩的朝着桌子走去。
她緩緩的將刀子拿起來放在手腕上,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嗎?好,她認了。
“簡沫心,你在幹什麼!”
她猛然驚醒,手中的匕首哐噹一聲跌落在地上。
她剛纔到底在做什麼?瘋了不成?
他疾步走過去緊緊的抱着她,惡狠狠的說道:“簡沫心,你的人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
她有氣無力的說道:“慕延西,我殺人了,對不對?”
她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他的心在她的眼淚沾溼他的肩膀的那一刻,就已經柔軟下來。
他伸手爲她擦着眼淚:“沫沫,爺爺沒有死,他當時只是休克。”
慕老爺子沒有死?沒有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的殺父仇人沒有死,父親的仇恨只能被封存。
她沒有殺人,那她就不用一命抵一命了,可是她卻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沫沫,老吳叔已經把事情的一切告訴我了,我很抱歉。”
她的臉上滿是苦笑,抱歉有用嗎?
她的父親已經死了,父親引以爲傲的龍達公司已經破產了,簡家的輝煌也已經成爲泡沫,唯獨她還這樣沒心沒肺的活着。
“沫沫,我們和解,好不好?”
他的眼眸中滿是哀求。
簡沫心這才發現,不過幾天的功夫,他似乎憔悴了許多,那雙深邃的眸子下是顏色濃郁的黑眼圈,他已經很久沒有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吧。
她的心莫名痙攣,那種密密匝匝的疼痛從心臟蔓延到全身。
她忽然很恨自己,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深愛着他。
恨,恨不起。
愛,放不下。
她將頭偏側,冷冷的說道:“慕延西,我沒有那麼大的心,如果你的殺父仇人站在你的面前,你還會說和解這兩個字嗎?”
她想過要去報案,只是父親死去了這麼久,她的手頭上沒有任何的證據,而慕家在江城隻手遮天,她如今又是慕延西的太太,這樣做,不僅是她,就連慕延西都會淪爲整個江城的笑話。
慕延西啞然,他低垂下眼眸,臉上滿是蕭瑟。
“沫沫,你知道嗎,爺爺在做手術的時候,我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他老人家的死活,而是怎樣爲你開脫,爲你遮掩。”
他內疚的扶着額頭,他知道這樣想似乎很不孝,但他無法讓簡沫心招惹牢獄之災。
簡沫心微微一顫,她隨即冷笑道:“難道你就不怕我以後還會去殺他?”
他擡起眸子看着她:“沫沫,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一直很善良。”
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她恨自己的心軟,恨自己的善良,她寧願自己變成一個十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擁有一副冷硬的心腸,她至少不會陷入痛苦的掙扎之中。
“慕延西,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起身朝着樓上走去,他猛然從後面抱住了她。
她的身後是他沾染了雨水的溼冷胸膛,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慕延西就是她的毒,明明知道愛上他會讓自己痛不欲生,可她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就在他摟住她的那一刻,她好不容易僞裝起來的冷硬頃刻間坍塌。
“沫沫,你打也打了,更何況爺爺已經老了,如果你覺得還是不解氣,就衝着我來吧,我身上也留着慕家人的血液。”
他抓起她的手摔在自己的臉上,她下意識的將手抽出。
“慕延西,你是不是想讓殺人兇手老死?可我父親連老死的權利都被人剝奪了。”
一想到父親被迫自殺,她的心就一陣抽疼!
“沫沫,我知道是我們慕家對不起簡家,我願意將我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移在你的名下,如果你想要振興簡家的產業,我也可以幫你。”
如果一切都能夠重來,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蹉跎了。
即使她現在重振簡家又有什麼意義?父親已經死了。
她猛然將他的手甩開,轉身冷冷的看着他:“慕延西,你覺得我會在乎你的家產嗎?”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她一次次的甩開,他一次次的握住。
“沫沫,我可以把你剛纔那句話理解爲,你只愛我這個人,不愛我的財產嗎?”
他將她的手放在脣間,落下輕柔一吻。
“我就知道我的老婆很好,愛人不愛財,這樣的老婆已經很難得了,我怎麼可能放開你的手。”
明明知道他在用糖衣炮彈來攻擊她,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淪陷了。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好。”
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沫沫,在我心中,你是最完美的女人,所以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可是他們之間隔着深仇大恨,他們還回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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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沫心的眼眶微微溼潤。
他手上一用力,便將她拉入他的胸膛。
“沫沫,我給你考慮的時間,只是你記住,無論去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這輩子,我慕延西只認準簡沫心一個女人。”
他走後,她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般。
她緩緩的蹲在地上,抱着雙膝,喃喃道:“爸爸,我應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飄搖在風雨中的落葉,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相信慕延西的話,只要他想找就一定能夠找到她。
除非他斷了這個念頭。
雨越下越大,湍流的雨水沖刷着地面,沖刷掉泥土,卻沖刷不掉寂寞,那些宣泄寂寞的男女則在酒吧的燈紅酒綠中瘋狂的搖擺着身子。
樑傑跟一個辣妹過完舞癮便走出舞池。
他坐到夏玉成身邊,拿起酒杯與他的酒杯碰了碰。
“大哥,來這裡就要放開身段玩,你老是坐在這裡喝悶酒有什麼意思?難不成又遇到了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