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的紅色發光數字不斷的跳躍着,她的心跳越發的加速。
如果見到了慕延西,她該怎麼跟他說清楚?
這四年來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娶妻生子了。
她忽然變得害怕起來,腳步緩緩的放慢。
她在辦公室門前停滯了片刻。
算了,他們總要見面的,更何況現在簡簡的病情這樣的糟糕,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就算是利用死纏爛打的方式,也要讓慕延西救救她的孩子。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隨即將門打開。
只見辦公室裡只坐着一個面生的女人,估計是秘書。
秘書小姐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
“請問這位小姐有什麼事嗎?”
簡沫心緊張的舌頭打結:“我……我找你們慕總裁。”
秘書小姐客套的請她坐下。
“我們總裁正在開會,請小姐稍等一下。”
簡沫心侷促不安的坐在沙發上,她打量着辦公室的一切。
顯然辦公室的裝修風格已經煥然一新,唯一保留的便是那件紅木書架。
她緩緩的走過去,拿起上面的書翻看着。
慕延西什麼時候喜歡看女人喜歡看的東西了?散文詩集,心靈雞湯,還有幾套金裝的國內外名著。
他什麼時候改了口味,還是說他爲了迎合某人的需要而硬生生的改了口味?
她的心裡莫名的感到酸澀,整顆心被絲線揪扯着,隱隱發疼。
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難道是他來了?她一時激動,手中那本厚厚的典籍跌落在地上,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腳趾上。
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緩緩的彎下身子,將典籍拿起來。
此時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停在她的面前。
那雙高跟鞋優雅高貴,一看便知道它的主人定然是名媛。
她緩緩的順着那人均勻渾實的小腿看上去,便看到慕雲菁那張滿是驚喜的臉。
慕雲菁激動的將她扶起來:“沫心,怎麼是你?”
簡沫心的眼眸中也滿是詫異,她記得慕雲菁曾經在慕老爺子那裡發過誓,她今生今世都不會染指yto公司。
“大姐,我……我是來找阿西的。”
慕雲菁屏退左右,她熱絡的讓簡沫心坐下,爲她接了一杯咖啡,放在她的面前。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我也不知道阿西現在在哪裡。”
簡沫心的手微微一抖,杯子裡潑出來的咖啡在她的大腿上燙紅了一片。
她以爲慕雲菁不想讓她見到慕延西,才這樣說的,便說道:“大姐,我找慕延西真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慕雲菁微微一笑:“我知道,否則以你的性子,你是不會回來找阿西的,只是我沒有騙你,我的確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四年前慕延西走了,他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信。
慕雲菁便將簡沫心走後,慕家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簡沫心。
簡沫心的心中滿是震驚,原來慕延西並不是慕老爺子的孫子,而是他女兒的私生子。
驕傲如他,當時他聽到這個真相一定很崩潰吧?
她的心疼的猛然收縮,那個時候她竟然還上演着‘背叛’他的戲碼。
那個時候的阿西一定很痛吧?
從公司裡走出來,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熙熙融融的人羣。
她甚至撞翻了路邊的水果攤,甚至撞到了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
男人咒罵道:“神經病啊!”
女人看到她那份失魂落魄的樣子嘲笑道:“一定是被男人甩了,我們不要理這種神經病。”
她渾渾噩噩的朝着人行道走去,此時刺耳的鳴笛聲響起,她才忽然驚覺,她竟然闖紅燈了,而她的身邊則是川流不息的車流。
那些司機探出頭來叫罵着:“神經病,滾遠一點。”
她疾步走到馬路對面,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要是神經病就好了,當初就不會顧慮那麼多,直接將林驍殺了,把哥哥救出來,也不會以離開慕延西爲代價。
她也不必絞盡腦汁的晚上熬夜想設計點子,在那些黑網站上以低廉的價格賣着自己的創意,只爲掙夠下一期爲簡簡化療的錢。
她也不必爲現在簡簡找不到骨髓配型而痛苦而發瘋,她只需做一個活在自我世界的神經病就好了。
只可惜,她現在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她的哭聲在喧囂的世界裡顯得那樣的微弱。
她只能給自己一次放縱的機會。
一會兒她還要擦乾眼淚,回到旅館對着兒子強顏歡笑。
回到旅館,簡簡像一隻小鳥一般飛奔過來,跟她抱在一起。
“媽媽,你總算回來了,舅舅讓我吃晚飯,我說要等媽媽一塊兒吃。”
簡沫心的心中滿是酸澀,臉上卻笑容溫和:“以後不要等媽媽了,你跟舅舅趁熱吃就好了。”
說着她從包包裡拿出一盒慕斯蛋糕。
“噔噔噔,媽媽給你買了簡簡最喜歡吃的慕斯蛋糕。”
簡簡將蛋糕接過來,鄭重其事的說道:“媽媽,以後不要給我買這個了,我現在不喜歡吃慕斯蛋糕了。”
他明明很喜歡吃的,只是他知道簡沫心賺錢不容易,不想讓她太過辛苦而已。
簡沫心自然知道兒子的心意,她的眼眸中滿是酸澀。
“哇唔,我是不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纔得到這樣貼心的一個小情人?”
簡簡撫摸着簡沫心的臉,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嗯,好像是這樣的,不過你要等着你的小情人長大了買最好的東西孝敬你喔,嘖嘖嘖……媽媽,你以後還是少熬夜吧,眼角都長皺紋了呢。”
簡沫心瞪了兒子一眼:“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又要找打?”
母子二人在房間裡追逐着。
看到此時溫馨的一刻,簡雲麒的心中感慨萬千。
如果簡簡沒有得白血病,或許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上蒼爲什麼要讓這個孩子承受他不該承受的一切呢?
吃過晚飯後,簡簡便沉沉的睡着了。
簡雲麒看到簡沫心手臂上的擦傷便緊張的問道:“是不是那小子不認賬,對你動手了?“
簡沫心搖了搖頭。
“哥,我根本就沒有找到他。”
簡雲麒不明白妹妹的意思,他憤恨的說道:“明天,我去跟那小子說清楚。”
簡沫心只覺得心情有些煩躁,她知道簡簡最近的體溫一直在升高,如果錯過了配型的最佳時間,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只覺得自己有些身心疲憊,連忙將話題轉移:“哥,明天陪着我一起跟簡簡去醫院做個檢查吧,他最近好像流鼻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簡雲麒見妹妹不想再繼續剛纔的話題,便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哥,這些年也難爲你了。”
這些年,簡雲麒一直跟着她風餐露宿,甚至他將自己賺到的錢毫無怨言的交給簡沫心,用在了簡簡的醫療費用上。
簡雲麒的身子一僵,他悶聲悶氣的說道:“沫沫,你別這樣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家子,更何況這是我……我欠你的。”
他將門帶上,大步離開。
簡沫心打開筆記本電腦,登上了那個設計黑網。
這幾年來她在好幾個設計網站上利用虛假信息註冊了幾個賬號,目的就是爲了多攬幾個活兒,好養家餬口。
如今簡簡生病了,她的生活變得越發的捉襟見肘,她不得不通宵達旦的接活兒賺錢。
只是當前比起賺錢,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慕延西。
她想了片刻便登陸上了以前她經常用的求求號碼。
當她一登陸上求求號碼,便收到了一對狂轟濫炸的信息。
她將信息打開,心裡微微有些失落,這些信息多是莫雪發來的,而慕延西一條也沒有發給她。
她用四年的時間去遺忘當初的刻骨銘心,只是越是強迫自己去遺忘,那些記憶卻越發的清晰。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還是說他的腦海已經格式化了。
她給莫雪發了一個微笑的符號,沒想到對方立刻發來了視頻通話。
她顫抖的點開通話,臉上揚起溫和的笑意。
“雪雪,好久不見。”
莫雪愣愣的看着屏幕裡的她,她本想狠狠的將簡沫心罵一頓,只是看到她那張憔悴而蒼白的臉,她無法張嘴,最終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
“沫沫,你瘦了好多。”
簡沫心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臉頰,笑道:“是嗎?看來我的減肥計劃很成功。”
莫雪的眼眶有些溼潤,她低聲咒罵道:“死丫頭,這幾年你跑到哪裡去了,讓姐們茶不思飯不想的,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天涯海角之間,能夠有一個摯友牽掛着自己的安危,也是一種幸福。
簡沫心忍着眼眶裡的酸澀笑道:“我呀,自然是效仿你了,來一個瞞天過海。”
莫雪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暗淡:“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因爲身體的原因沒有辦法跟他在一起。”
對,她並沒有在yto公司裡看到江左的身影,他跟慕延西那樣的好,定然知道他的下落。
她連忙說道:“最近你跟江左還聯繫嗎?”
莫雪的臉上一紅,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啊?如今可是黑山網的大神了,上次開網文年會的時候,我倒是見過他,還是那副臭德行,四年了一點都沒有變。”
莫雪雖然說的那樣的漫不經心,但是她明明就在她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不捨。
她忽然覺得莫雪其實很幸福,這麼多年來,江左一直不離不棄的守護在她的身邊,哪怕是在網文江湖上與她相愛相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