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頭兒這分析挺有道理的,我們都支持他這觀點。劉千手又問小鶯,“能不能找到罪犯的****?”
小鶯搖搖頭,說剛纔她試過了,但這女子身上甚至牀上都沒有精斑的存在。罪犯很狡猾,把現場擦拭的很乾淨。
雖然按小鶯說的,我們在這幾個方面都沒發現線索。但我沒灰心,因爲受害者並沒死。只要她肯提供線索,我們就能知道罪犯的長相,尤其還能跟雷雨顏提供的畫像作對比,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原來的畫像在我手機裡有備份,我急忙調了出來,還遞給小鶯說,讓她現在就拿着手機進去問問,看受害者有啥說法。
但劉千手把我這觀點否了。他讓小鶯安慰受害者,等心情平復一下後帶她回警局,我們再重新畫一張。
我真搞不懂劉頭兒爲啥多此一舉,而且接下來我們仨也沒留在現場的必要了,劉頭兒帶着我倆先回了警局。
我發現劉千手回警局後還忙起來,他專門去了趟法醫室,要來鉛筆和畫紙。又坐在我辦公室,專心畫起畫來。
他畫的目標是我和杜興,還讓我倆別動。我真沒發現,劉千手畫畫不錯,雖然趕不上那些專業畫家,但畫出來的圖像也挺神似的。
這樣直到晚間,小鶯他們歸隊了,還把那受害者給帶來了。一下午不見,受害者精神好了很多,至少來到警局這種陌生的環境,她都有精力四下打量了。
我們都沒急着下班,一同湊到審訊室門前。
本來姦殺案是我們二探組負責的,這次問話做筆錄,也該是我們來做。但劉千手把人選調整了,竟讓小鶯來問話。
我覺得有些不妥,小鶯是法醫,她以前沒幹過做筆錄的活兒啊。可等問上了,我才發現小鶯真挺有一套的。
她跟受害者肩並肩的坐着,就像聊家常一樣胡扯起來。她倆啥都聊,只是小鶯把握着節奏,適當的插一嘴,問問關於案件的事。
我和杜興沒啥要做的,只在門外幹聽。但劉千手忙壞了,他一邊聽一邊畫畫。
看得出來,這次素描專家要做的事全被劉千手包了。我記得在舞臺表演裡,有演反串的說法,但這都是娛樂啊,可以反串。可我們這是辦案,真不知道劉千手和小鶯怎麼想的,竟然也趕把潮流,玩起反串來了。
尤其看着劉千手的畫,我都直想皺眉頭,心說他到底聽沒聽裡面的談話啊?怎麼隨意瞎畫起來了呢?
按受害者的描述,罪犯留着鬍子,是個禿頂,小眼睛有着猥褻的目光,這都跟雷雨顏描述的差不多。換句話說,強姦她倆的應該是同一人,這事是板上釘釘變不了的了。
但問題是,怎麼這描述傳到劉千手耳朵裡就全變味了呢?
他畫的罪犯不僅沒有鬍子,眼睛也不那麼小,還戴一款窄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的。要不是我知道他在畫罪犯呢,保準以爲這畫的是他哪個白領朋友呢。
我和杜興都看不懂,但我倆知道,劉千手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沒打擾他,默默看他把素描畫畫完。
讓一個受害者回憶強姦時的場景,這是一個很折磨人的事。雖然小鶯在盡力把握尺度,但這女子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最後小鶯一轉話題,再也不問犯罪現場的事了。
這也代表着,這次問話要結束了。
劉千手一直悶頭畫着,嘴裡嘀嘀咕咕的。又過了一小會,他完工了,我發現他畫這畫很費腦子,把鉛筆一扔,還從腦門上抹下一把汗來。
我們仨先悄悄撤了,一同回到辦公室。劉千手把素描畫遞給我倆看,他肯定知道我和杜興的疑問,索性直接解釋道,“法醫素描可是個學問,並不是任何一個畫師能當勝任這份職業的。就拿強姦案來說,受害者當時很痛苦,這會影響她們的判斷,讓她心裡刻意醜化罪犯的長相的。咱們就說槍狼,他這臉很俊俏,但能有這種判斷的前提,是我們把他當成陌生人或者朋友。如果我們知道他是我們仇人,那我們心裡對他的印象一定會大打折扣的。”
我懂劉頭兒的意思,說白了他在告訴我們,受害者描述的罪犯容貌,要比平時磕磣一些,但再怎麼磕磣,也不該變化這麼大吧?
我特意指了指素描畫的嘴巴和眼鏡,表示有疑問。
劉千手接着說,“我剛纔說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懷疑罪犯易容打扮了。他原本不該是這種猥褻樣兒,這也是我一直猶豫的地方。今天做素描,我就放開了,大膽猜測一把。憑我多年的經驗,這鬍子該是假的,而他的眼睛也絕對沒那麼小,只是作案時愛眯着,受害者就以爲他長得小眼睛呢。而愛眯眼睛的人,很多是近視,我又奔着這個猜測,給他配一個眼鏡。這麼一來,這罪犯的畫像就大變樣了。”
杜興恩了一聲,又指着畫像裡的禿頂說,“這裡也可以變,他可以帶假髮的。”
被他倆這麼一說,我打心裡合計上了。雖然劉頭兒沒多說,但也隱隱露出他的一個猜測,這罪犯在不作案時,容貌絕對大變樣。而他也說了,素描專家畫出來的畫,跟實際是有偏差的,到底偏差有多大,就看素描專家經驗老不老道了。我不排除劉千手這畫也不準確,但現在我們線索太小,按照他提供的畫像試一試,也未曾不是一個辦法。
接下來劉千手又給我們仨分工,我就負責聯繫線人和其他派出所了,把新畫像發佈出去,讓他們按新畫像來尋找嫌疑人。杜興則負責DNA這一塊,試試能不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而他自己呢,會根據我今天說的情況,安排人手潛入千盛,試着尋找異常點。
他這分工很合理,不過一聽到杜興要負責DNA,我心裡直想苦笑,心說大油有受得了。
我們從受害者體內並沒找到****與精斑,也就沒法直接套取到DNA。但雷雨顏生下的死嬰是罪犯的骨肉,從他身上,我們會有所發現的。
可接下來麻煩也來了,比對DNA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我們只能試着碰碰運氣,將一些慣犯的DNA數據調出來,做一下排查。這個任務會讓杜興在技術中隊一坐就一天的,憑他這性子,這真算是一種煎熬了。
其實我和杜興的任務換一下倒蠻合適的,但不知道劉千手是怎麼想的,非得讓我接手線人的活兒。
這樣又過了四天,我們只要抽出空來,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任務。我不知道他倆什麼感覺,反正我是越來越泄氣,我把新畫像都發下去了,甚至怕漏發哪個線人。我當時都印個名單,發一份就標記一下,可饒是這麼努力,還是一點回信都沒有。
我也明白,這些線人都在努力,只是他們真的沒有什麼發現。
人一泄氣就很容易疲憊。這一天還沒下班時,我就困了。這種現象很少見的,可我真的是一點激情都沒有,最後衝了杯茶,一邊喝着一邊苦熬起來。只等過了六點,我就回家睡覺去。
可熬到六點時,還沒等我走出門呢,劉千手電話就來了。告訴我去會議室開緊急會議,案子有新發現了。
按說我聽到新發現,心裡該高興纔對。但我不僅沒高興,反倒又矬了一塊,只想着這會議要是開久了,我得幾點才能到家啊?
這次只有我們仨到場,但卻用了一個小會議室。
劉千手直入主題,讓我們彙報一下各自的進展情況。我發現杜興跟我差不多,也沒啥激情了,因爲他在技術中隊熬了四天,也一點發現都沒有。
但劉千手跟我倆不一樣,他這次真有了新發現。
他安排兩個人手潛入千盛當保安,也把那裡調查的差不多了。我和杜興買項鍊那天,趕巧是千盛員工的培訓日,換句話說,那天我和杜興私自闖到千盛員工專區時,那裡本該沒人上班纔對。但我們卻遇到那個女子了。
那女子叫朱梓涵,是總經理陳奎竹的秘書。他倆都是香港過來的專員,不用參加一般的培訓,但他們宿舍也在員工專區內,這也解釋了爲啥我倆會在員工專區撞到她。
至於我說的那個小怪人,按目前調查結果看,千盛員工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這就有問題了,那小怪人絕不是虛幻的鬼魂,要我猜,他一定跟朱梓涵有聯繫,甚至就該藏在千盛的某個地方。平時不敢跑出來,等沒人時偷偷溜出來放風。
劉千手又把會議室投影儀打開了,給我們放了一個片子。
其實把它叫做片子有些不恰當,就是一份地圖,尤其這地圖上有三個很小的區域還被特意標記了。
劉千手站起來,湊到地圖旁邊,指着這三個小區域說:“到現在爲止,有三個受害人了,我把他們平時的生活範圍標出來了。你們發現沒有,他們離得並不太遠。那淫樂殺人狂雖然是變態,但也是人,也有他的生活習慣與範圍。他想要對女性下手,絕不會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尋找目標,一定會在他熟悉的生活範圍內做打算。我今天特意跟省裡一個心理專家溝通過,讓他給這淫樂殺人狂做了一個生活範圍的評估,你們看一下。”
說到這,劉千手點了一下鼠標,這地圖上又出現一個大紅圈。這紅圈還跟氣泡一樣來回飄動,只是它飄動時有個規律,一定跟那三個小區域有接觸。
劉千手又說,“我最近一直研究地圖,我的猜測是,這淫樂殺人狂在這紅圈遮蓋範圍內居住的概率很大,這區域也該是我們重點要檢查的對象。”
雖說這次破案,我們在很多線索上都用的猜測,但我覺得劉千手這些猜測都很合理。杜興盯着這紅圈目不轉睛的看了一小會,也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指着一個地方說,“這不就是千盛麼?它也在這紅圈遮蓋的範圍內啊。”
劉千手恩了一聲,又點了鼠標放了下一個片子。
這片子裡出現了兩張人頭像,一個是劉千手畫的素描畫,另一個是陳奎竹的免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