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又想用他監獄裡的那一套,嚴刑酷打,還就勢活動起身子來,弄個渾身嘎巴嘎巴直響。我這次不打算攔着,畢竟劉千手剛纔的態度很明顯了,我們就得耍橫才能問到話。
我覺得我沒理解錯劉頭兒的意思,但他卻喝住杜興,冷冷望着那瘦爺們一會,又突然咯咯壞笑起來。
這期間那爺們都上牀了,縮到一個犄角望着我們,被劉千手這幅笑一弄,他說話還結巴了,“你你你,你笑什麼?”
我發現劉千手真不是好東西,他又裝起老好人了,說起我倆來,“你們看看,咱們是警察,怎麼能這樣對待羣衆呢,你倆真是胡來,這樣吧,咱們坐着歇會,給這位同志考慮一下的時間,他要不說我們也不勉強,擡屁股走人就是了。”
我算糊塗大了,不知道劉邋遢到底要幹什麼。
我和杜興各自搬了把椅子坐下來,劉千手倒挺悠閒,在這屋裡轉悠上了,拿出一副參觀的架勢東瞧西望起來。
其實這爺們家也沒啥好玩意兒,就養了一小缸熱帶魚,劉千手還跟他討論起熱帶魚來了。可基本上都是劉千手在說話,那瘦爺們仍警惕的看着我們。
這樣過了一刻鐘,瘦爺們忍不住了,對我們提高聲調喊一句,“我沒婆娘,家裡不供飯,你們還不走嘛?”
劉千手望着他又問了句,“警方會保證你的安全,你還確定你什麼都不說麼?”
瘦爺們搖搖頭,仍轟我們走。劉千手挺痛快,招呼我和杜興立刻離開。
杜興很尊重劉千手的意思,不過他走前也看了我一眼,我哪有啥看法?無奈的對他一聳肩。
我倒覺得剛纔是好機會,我們都進來了,爲什麼不問話?現在可好,竟古里古怪的離開了。
不過在我們都走出門口後,劉千手突然一轉身,對着那瘦爺們說起客套話來,什麼謝謝配合,多謝你提供的線索這類的。
我一合計全懂了,他這話不是說給瘦爺們聽得,他耍了一個詭計,讓周圍這些居民以爲這瘦爺們妥協了,跟警方合作了。
那瘦爺們本來聽得一愣,我們可不給他緩神反駁的機會,劉千手客套話說的適可而止,又趕緊帶着我倆離開。
在回村頭的路上,劉千手跟我倆打賭,說咱們開車走之前,這瘦爺們肯定會追上來,他在這村子算是混不下去了,保準會“投靠……”我們。
我也覺得劉千手能賭贏,他這麼耍人家,無疑把對方逼上絕路了。
我們仨爲了給這瘦爺們時間,還故意放慢腳步。但很快我們的注意力從身後轉移到眼前。
我簡直不敢相信,就我們進村裡這功夫,我們的警車來了個大變樣。
那幫村民沒膽子砸車,卻有心使壞,也不知道被哪個“能工巧匠……”弄得,警車的車身上被刷了一遍黑油漆,這油漆還不是全刷上去的,一道隔着一道。
這什麼感覺?乍一看這哪是警車?明顯就一非洲來的斑馬。這次不僅是杜興,劉千手都氣的直罵。
可凡事有好有壞,那瘦爺們最後還是逃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剛遇到啥事了,嚇得臉都變了,見到我們也沒脾氣了,說願意配合警方調查,只要我們肯帶他回警局。
我們當然歡迎他的到來,還帶他一起開着這輛斑馬車往回趕,在路上我發現這瘦爺們神經兮兮的,還不時四下看看,對着車外打量一番。
我好奇問他到底怎麼了?他現在也不咋瞞着我們了,說了句怕有鬼。
我本來聽得想笑,覺得這哥們一定是那村裡神棍的信徒,但突然間,他指着車前面的上空,驚恐的說了句,“快看!鬼來了!”
我被這瘦爺們的舉動弄得一愣,今天又不是鬼節,天也才黑下來,咋就出現鬼了呢?尤其按他說的,這鬼還在天上?
我帶着一副不信的表情順着望了過去,本來我以爲是他神經兮兮的,沒想到天上還真有一個怪物。
我形容不好這是什麼,反正綠油油一小團,正打我們上空經過,速度還挺快,更不像是某種氣體。
我看着看着被車頂擋住了,但我又一扭頭向車後方看去,一直等到那綠怪物再次出現,並目送它遠處。
瘦爺們害怕極了,他和我都坐在車後座上,這時嚇得縮在一角,瑟瑟發抖。要不是我們仨也在車裡,我懷疑他都有跳車的衝動。
自打進入警局後,我接觸過很多離奇案件,裡面出現不少僞神鬼現象,我覺得這綠怪物也不該是鬼,但它到底是什麼?這讓我捉摸不透。
我發現劉千手和杜興跟我不一樣,自打這綠怪物出現後,他倆不僅不驚訝,反倒一臉嚴肅,那意思就像在說,他們認識這綠怪物。
劉千手還讓杜興把車減速靠邊停了下來,這哥倆倒好,一人一隻煙的吸了起來。
他倆吸菸有種解愁的架勢,我倒不是非貪這一口煙,但也要來一根吸,還問他們,到底想什麼呢?怎麼回事?
劉千手像沒聽到我話一樣,仍獨自琢磨着,杜興接了一句,卻說了古怪的兩個字,“綠鷹。”
我合計這綠鷹就該是那綠怪物,可這世上鷹的種類很多,我卻真沒見過哪個鷹是綠色的,尤其那怪物還不是一般的綠,它在夜空下都隱隱發光。
我猜到一個可能,反問杜興,“那鷹身上是不是抹了磷光啊?”
杜興恩了一聲,還突然罵了句娘艹的,說我們這次遇到對手了。
雖然他這話讓人一知半解,但我能琢磨明白,這綠鷹是那紅臉殺手養的,而那紅臉殺手要麼是慣犯,要麼就是劉千手和杜興的老朋友。
劉千手吸完煙長吐一口氣,在搖下車窗扔菸頭的時候,也給人一種把煩惱扔出窗外的感覺,他又跟杜興說,“開車,直接回市局。”
我真搞不懂劉千手咋想的,我們剛來鎮派出所,尤其這都入黑了,有啥要緊事非得現在往市局趕呢?
杜興倒沒多問,這一下我們可沒少趕路,等到了警局,都快晚上十點了。
我以爲今晚註定不會消停了,劉千手急三火四的回來,肯定有什麼大計劃、大任務要宣佈呢,可很奇怪,我們一起上了五樓後,劉千手讓我倆仨找個會議室休息,他自己獨自回到辦公室再也沒出來。
那瘦爺們冷不丁對新環境不熟悉,而且心裡也有事,就躲在在會議室一個角落裡,蜷曲的躺在兩個椅子上不說話。杜興折騰一天累了,他說要是劉千手有任務了讓我叫他,他也找個地方呼呼睡起來。
我不困,尤其去了紅羅村以後,滿腦子都是問號,我就沒急着睡,無聊兼無奈下,我又掏出手機玩起來。
我qq一直掛着,也怕第四人找我時我別不再,可當我看着qq時吃驚的發現,第四人的頭像亮了。
他今天竟然在線,這可是自打我認識他以來頭一次。我一直懷疑這第四人是小鶯,我看他反正在線了,就試着跟他聊天。
可我發現他不理我,我發了四五條消息,他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有一個規律,他qq總會變成離開模式,也不知道是他煩躁的故意在調整qq狀態,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我琢磨第四人正在聊qq,但對象不是我。我一時間沒事,就時不時留意他qq的變化,很巧的是,在一個小時後,他下線了,沒多久劉千手也從他辦公室走了出來。
這都半夜了,劉千手不僅沒睏意,還稍微有些亢奮,他來到會議室也不管我們休息沒休息,喊了一句,“開會!”
他還讓我去找個投影儀過來。
一般開會用不上這個,除非要看重要兇案的資料,這讓我納悶,我們手頭現有的兇案也就紅羅村這案子算是相對重要些,但也沒什麼資料要用的上投影儀吧?那南方客的屍體我們不都見過了麼?
這次開會只有我們仨,那瘦爺們不適合在場,劉千手也真不客氣,把他塞到審訊室去了。
等投影儀打開播放片子後,第一張片子讓我趕到驚訝,這是男屍,不過看他穿衣打扮不像是當代人,反倒有種九十年代的風格,他胸口和腦門上一片狼藉,都有槍眼,他躺在地上,周圍分佈好一片血點子,都是槍擊造成的。
劉千手指着這畫面先問我,“從這傷口上看出什麼了麼?”
我憑自己的經驗照實說,“血滴直徑小於1毫米,呈霧狀,來源於槍傷,他胸口和腦門都是致命傷,說明兇手槍法很準,甚至還受過很專業的培訓。”
我說到這還特意看了看杜興,我能感覺到,這兇手都跟杜興有一拼了,弄不好也是個校槍員出身,但這猜測沒根據,我沒急着說出來。
我覺得我說的挺專業也挺全面了,但劉千手還是不滿意的搖搖頭,又讓杜興補充。
杜興一直皺眉,這時站起身,特意湊到屏幕前,指着死者胸口的傷口說,“我覺得這裡纔是關鍵,從我對槍的瞭解出發,這兇手的槍法拿霸道來形容都不過分,按照死者周圍血跡分佈來看,兇手該是在五米外開槍射擊的,胸前中了兩槍,卻只能在胸前看到一個槍眼,因爲這兩個槍眼幾乎是重合的,也就是說,這兩發子彈就像從相同的軌跡射出一樣,是兇手瞬間開的兩槍,而槍的後座力幾乎沒影響到他。”
我聽杜興說完的第一反應是絕不可能,槍的後座力有多大我很清楚,不管一個人多麼有力氣,他也不該一點都不受到影響吧?
我連連搖頭說不可能,倒不是說我不信杜興,而是我覺得不可思議。
劉千手笑了,能看出來,他對我這種反應很滿意,尤其他這笑,似乎就在告訴我,我有這舉動就對了。
他又播了下一個片子,這是一個人的照片,看衣着打扮,年代更早,似乎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會兒。這是個小夥子,笑的很燦爛,不過他的脖頸出賣了他。那麼粗的脖子說明他的身體很強壯。
我發現杜興看到這張照片後很古怪。劉千手還跟我解釋,“這人你肯定不知道,其實我跟杜興也都是他的晚輩了,但在我們那個部隊,他是個神話般的人物,名字叫玉君,搏擊高手、神槍手,更是部隊公認不可超越的一號槍神,還有個外號,叫槍煞。他服役期間,一直被派出去執行各種任務,不管任務多難,哪怕九死一生,他都會生還回來,而他也是個出了名的敗家子,打槍從不考慮節省彈藥,最拿手的就是三連擊,給對方頭部一槍,胸口兩槍,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會在死者兜裡放一個布娃娃,算是他殺過人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