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更難受,他抱着腦袋在地上來回打滾,又是蹬腿又是撲棱的。我猜他剛纔要是不躲,保準就此死翹翹了。
這現象也讓我心裡亂套了,之前破錘王案時,冷青和問天可都是古里古怪的死了,我一直沒鬧明白他倆到底因爲啥死的,甚至一度懷疑這是嬰靈作祟,但這次看着第四人的舉動,我有點明白了,心說他拿那個一定是個冷門的軍事武器,這玩意能發射怪東西,瞬間置人於死地。
黑衣人雖然身手不強,但有股韌勁,他知道他再不走肯定會死在第四人手上,咬牙站起來,歪歪斜斜的往車上跑,費勁巴拉的鑽到駕駛位裡。
我看的着急,扭頭對第四人擺手,那意思兇犯想逃,你快點補槍啊。
但第四人反倒把槍放下來,貌似這槍一次只能發射一個子彈,他一摸腰間,把彎刀拿了出來,大步往這邊跑。
我發現第四人好怪異,他很興奮,一邊跑一邊怪笑着,還不住的亂扭腦袋。不過他跑的再快有啥用,黑衣人把冷藏車打着火了,一踩油門竄了出去。
只是黑衣人腦袋還沒緩過勁來呢,這車開的都直走S型。我可不想讓他逃了,不然劉千手和杜興咋辦?
我對第四人喊了一句,又指着我們開來的車,那意思我們上車追他。
我身子有點虛,不適合當司機,第四人也沒推脫,當先往駕駛位上奔去。我倆上車後,他也把車打着火,但接下來一點徵兆沒有的,他就把車開出去了。
我承認自己車技一般,但換做誰開車,不管咋急,那也該從一檔起車吧?第四人不是,上來就掛二檔,還使勁給油。讓這車幾乎跟個離玄的箭一樣,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要不是有車座擋着,我這身子弄不好就得一瞬間滾到後面去。尤其饒是如此,我還被嚇得心裡直突突。
那冷藏車體積大,速度慢,要跟我們飆車肯定飆不過我們。黑衣人也滑頭,突然間把車廂門啓動了,讓車廂門大開。
劉千手和杜興被憋這麼長時間了,冷不丁一開門,他倆能不急着出來麼?
雖然那冷藏車帶着一定速度,但他倆都顧不上了,先後跳車,在落地的一瞬間,也都跟土豆似的滾了起來。
要一般人攤上這事,這一滾很容易受重傷,但劉千手他倆都懂點技巧,倒沒摔那麼嚴重。
第四人一看他倆逃出來了,又急忙一踩剎車,我剛吃過他起車的虧,這次機靈了,趕緊用雙手拽着車座,勉強讓自己沒撲出去。
黑衣人這舉動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在學壁虎,看逃不了了就急忙把尾巴斷了,算是給我們一個甜頭,也希望我們能就此放過他。
可我傻啊?能放他?我心說就算我們追到月球去,把得他逮住,但劉千手兩人也不能不管。
我想了個主意,對第四人說,“候……,啊四哥,你去追兇,我下車看看劉頭兒他們,追人的事擺脫你了。”
可第四人看了我一眼,搖搖頭,還把車熄火了,又把車鑰匙拽下來,捏在手裡。
我真看不懂他啥意思了,他也不說話,起身先下了車,扭頭往回走,趁空還一發力,把車鑰匙撇到野地裡。
他這麼做不是想讓我找不到車鑰匙,而是想浪費我時間,給黑衣人逃亡製造機會。
我倒不覺得他跟黑衣人有啥聯繫,只是他看黑衣人放人了,就沒了殺心了。
我想起劉千手說過的一番話,第四人是個另類的生物,我現在有點懂了,他的舉動真是拿常理不能解釋。
我猶豫一小會,最後一橫心,心說反正自己再追黑衣人也晚了,不如先看看劉頭兒他倆的傷勢吧。
我急忙跑過去,我發現劉頭兒和杜興身上都有好多冰花,明顯是在冷藏車裡凍出來的。他倆身子本來不溼,卻出現冰花,我琢磨一定是他們剛纔在車裡跑步來着,藉此短期內取暖。
我把他倆拽到一起,還張開胳膊把他倆抱住,想通過我的體溫給他倆暖暖身子。
這倆人也不容易,被折騰的夠嗆,衣服也髒兮兮的,現在就是沒外人,不然乍一看我們仨,保準以爲我們是乞丐呢。
這麼過了一小會,劉千手打了個哆嗦,算是緩過來點了,還開口問,“發生啥事了?”
他倆是隻看到結果沒看到事發經過,我簡要把剛纔發生的一切唸叨一遍。
劉千手咧了咧嘴,拿出一副倔強樣兒說,“咱們是不能太靠老四,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那罪犯,全上警車,追!”
我們仨現在狀態都不咋好,卻不得不選出一個人來當司機。這次對杜興不公平一把,司機人選只能是他。
我們從野地撿來鑰匙,又開車追起來。只是杜興身子有點僵,這車開的一頓一頓的。
這期間我想起一件事,第四人怎麼來了?他不是病了在醫院休息麼?我一下想到在我們追這輛冷藏車以前,劉千手特意鼓弄一會手機,我當時沒看明白,現在卻有點轉過彎來了,他一定是給第四人發信號呢。
影壁山的路很硬,之前也說過,這給追匪帶來很大難度,杜興都把車燈亮度調到最大了,可我們仔細看着路面,仍找不到冷藏車留下的車胎痕跡。
不過好在這就是一條直路,沒有岔路口,四周還都是樹林,那冷藏車想走小路甩開我們是辦不到了。
我沒那麼樂觀,心說我們就算能追上冷藏車,少說得花上一個鐘頭吧,但實際上,我們才追半個小時,那冷藏車就出現在我們視線範圍內。
它停在路邊,車廂門打開着,在夜色襯托下顯得特別詭異。
杜興把車速降下來,緩緩向冷藏車靠去,我們仨還都互相看了看。我心裡這麼想的,這黑衣人該說他啥好呢,是膽子肥還是逗比啊?還想故技重施引我們上鉤麼?或者說,我們還會傻兮兮的都鑽到那車廂裡麼?
等離近後,劉千手招呼我們下車,而且他下車後第一件事就是對着冷藏車的車輪砰的打了一槍。
嗤的一聲響,這車算是爆胎了,那黑衣人要還想開車跑,是絕不可能了。
我們怕他又耍別的花樣,所以都保持着高度警惕。這車的車廂門開的太大了,把我們視線都擋住了。
不得已之下,我們都蹲下身子,從底下鑽了過去。但過了車廂門以後,我們發現一個異常點。
有一條血線,從車前方流了出來,橫着向野地裡淌去。
我帶着電筒,特意照了照,發現這血很新鮮,還沒凝固呢,更沒滲到土裡去。
這代表着有人剛死,只是目前我們還不知道死的是誰。
劉千手打手勢,我們仨互相分開一些,弄個丁字形的陣勢,一同慢慢靠了過去。
這死人穿着黑衣黑褲,帶着頭盔,尤其頭盔上的面罩還白花花一片裂痕,這不是黑衣人還能是誰?他癱跪在地上,胸前插着那把西洋劍。
我冷不丁不敢相信,心說他剛纔還活蹦亂跳的,咋又一時間想不開要自殺了呢?但隨即我又想到一個可能,他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第四人的武器很厲害,能讓人瞬間死亡,也能讓一豬場的豬暴走,他這小體格子,捱了一下,哪怕是沾邊,也受不了嘛。
劉千手和杜興這是頭一次見到黑衣人,杜興還指着他問,“李峰,這就是那娘艹的兇手?”
我點點頭表示認爲。杜興來了火氣,想踹一腳解解氣,不過他腳都擡起來了又忍住了,跟我們說,“算了,保護現場吧。”
可就算我們再想保護現場,也都有一份好奇心,想看看這黑衣人長啥樣。我們可以不碰這黑衣人其他地方,但一定要摘下他的頭盔。
劉千手動的手,隨後又把他的風鏡也擼下來了。
這是個禿頂爺們,小眼睛,還留着絡腮鬍子,跟雷雨顏的描述一模一樣。尤其不得不說的是,他都死了,看着他的臉,我還能找到猥褻的影子。
我長嘆一口氣,這一瞬間,心裡踏實多了。
我覺得沒啥疑點了,但劉頭兒蹲在兇犯旁邊,盯着那西洋鏡連連搖頭,還跟我倆說,“這劍刺得很深,他得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自殺成這樣?”
我心說劉頭兒真是多慮了,你管他下多大決心幹啥?人家樂意嘛,就算他拿西洋劍把肚囊子捅成馬蜂窩,咱們也管不了嘛。
接下來就走流程了,劉千手拿出電話叫支援,只是這影壁山的信號實在太差,他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事說明白了。
我們仨又回警車裡坐着了,畢竟戶外太冷,按之前的推斷,兇手除了這黑衣人,還有朱梓涵,我們都想知道那朱梓涵咋樣了,劉千手又給線人打個電話。
據線人彙報,朱梓涵一直在酒吧跳舞泡小夥,但很奇怪,剛剛她接個電話後,整個人變得很狂暴,現在正點了一堆酒猛喝呢。
我合計她之所以有這變化,一定是知道黑衣人的死訊了,或許黑衣人死前用電話跟朱梓涵溝通過,說了什麼東西。
我們可不想讓朱梓涵出事,這案子裡還有很多地方沒搞明白呢,她死了我們找誰問去?劉千手急了,讓線人繼續盯緊朱梓涵,別亂來,我們一會就趕過去跟他們匯合。
但我們現在也得守現場,一時間走不開,劉千手就時不時給支援打電話,催促他們。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支援纔到。我們打個招呼就先走了。
本來我們走的時候,線人說朱梓涵還在酒吧裡,可等我們剛進市區,酒吧那裡有變化了。
朱梓涵突然瘋了似的掄起酒瓶子來,鬧了好一大通,又醉醺醺的逃出酒吧,開車跑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咯噔一下,我怕朱梓涵想做最後一次買賣,死前找個無辜者墊背。
劉千手也想到這層面了,他讓線人緊追不捨。不過這次線人掉鏈子了,朱梓涵的車好,開的特別快,線人追不上。
但線人也告訴我們,看方向,朱梓涵是要回千盛。
我想到一個人,陳奎竹,沒想到朱梓涵最後要下手的目標竟然是她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