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好一會,發現一個規律,這臥室要比另外那間凌亂的多,看跡象,連牀底都被人爬過。
七七是個孩子,她住的牀比正常的矮,劫匪卻對這地方感興趣,只能說明一點。他們不是來劫財的,而是劫人。
我心裡也有些餘悸,心說多虧劉千手神機妙算,不然被劫匪搶先下手,拿他前妻一家子作爲要挾,絕對夠他喝一壺的。
劉千手倒沒當面把事說破,他沒了繼續看現場的興趣,跟一探長打了聲招呼,就提前走了。
我跟劉頭兒一起來的,就是個跟班的,他走我也走。我倆坐上警車後,我問了一句,“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防範麼?”
我這麼問沒毛病,這幫劫匪撲了個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千手一聳肩,反問我,“咱們是警察,有什麼可防範的麼?李峰,你就不要多想了,記住我一句話就好,白天依舊查你負責的案子,天一黑就趕回警局,跟小鶯一起去她家住,別的事你少管。”
這是在給我點步呢,我能聽出來,劉千手肯定要制定啥計劃,我們吃了兩回虧了,他要是不反擊,也顯得我們太沒用了。只是他不想讓我參與進來。
等我們回到警局後,向麒玉正找我們呢,昨天杜興逃了的事,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他還拿這事大做文章,鬧到副局那了。
劉千手當然要去解釋一下,按說我不該與副局見面的,畢竟中間差了好幾個級別,但我想陪着劉千手,一起去頂這個雷,尤其我也算當事人,我希望自己這經歷能幫劉千手緩解一下局面。
但劉千手把我支開了,讓我開摩托出警局避一避。我能有啥招兒?只好提前撤了。
我又在外面忙活一天,也牢記他的話,等黑天時就趕了回來。不過這一天我也沒全忙活案子的事,我在街邊買了一個黑卡,試着用黑卡跟杜興聯繫。
我怕用原來手機號給杜興打電話別有啥說道,還是用黑卡保險些。初步算我至少打了不下十次,可依舊全是關機的提示音,最後我沒法子,只好給他發了一個短信,希望他開機後接到這個短信,能主動找我。
在晚間回警局後,我發現劉千手不見了,問同事,他們說上午劉探長跟向麒玉吵了一通,雖然在副局辦公室,但吵聲在那個樓層都能聽到,下午劉探長就開車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真不知道劉千手哪去了,心說他還讓我早回來呢,結果他自己倒是出去了。
他讓我去小鶯家,所以藉着這個理由,我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找小鶯。
小鶯還在法醫室待着,我以爲我打電話找她,她肯定會在電話裡跟我發脾氣,但出乎意料,她一點要動怒的意思都沒有,反倒一聽我提出這不合理的請求時,還欣然同意了,讓我現在就去找她,我倆這就回家。
我撂下電話就迷糊上了,心說難不成劉千手跟她提前打招呼了?
我也沒太深究,而且這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我倆在附近小飯館隨便吃了點,我又騎着摩托帶着她往她家走。
我知道這幾天比較敏感,也有心理準備,這回家路上弄不好不會太平了,但我真沒料到,這次攔路的竟然是個熟人。
我摩托沒開太快,剛轉過一個彎時,發現何雪在路旁站着,合着這丫頭還沒離開烏州市呢。
她好像就在等我一樣,見我出現,她大步迎了上來,而且一邊走還一邊摸着提包。
我沒透視眼,不知道她包裡裝的啥,但看着很鼓囊,還顯得很沉,讓提包直往下墜,我懷疑是板磚之類的東西。
我覺得何雪不懷好意,我把摩托停了下來,衝她喊了一句,問她幹啥。
這時候小鶯也從我背後跳了下來,打量着何雪。
何雪沒理會我的話,反倒盯着小鶯看着,還嘖嘖幾聲說,“你就是那個女法醫吧?你不要臉,搶我男人。”
何雪這話說完,我不知道小鶯啥感覺,但我是替何雪着急,心說她可真敢啥人都惹,當面罵小鶯,也不怕把小鶯惹生氣了整死她。
這倆女人都跟我有關係,我想幫小鶯,又不想讓何雪太難堪,這麼一糾結,我不知道說啥好了。
小鶯突然笑了,樣子特別蘿莉,但這也就是外表給人的感覺吧,她輕輕拽我一把,讓我別管,接着她擋到我前面,盯着何雪說了一句很古怪的話。
“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那點事,誰都想活的好,有貪念是正常的,但你不要因爲貪念去算計李峰,這次我不會做什麼,不代表下次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快點離開這裡,別傻兮兮趟這趟渾水。”
我看不到小鶯啥表情,只好留意何雪的變化,我發現她聽到後來,臉上出現一幅驚恐的神態。我懷疑是小鶯沉下臉的樣子很嚇人,把她嚇住了。
何雪脾氣也有點倔,別看總在我面前裝嫩,實際狠着呢,她沒聽小鶯的話,又往前走了走,甚至還把包舉了起來。
這是要打小鶯的意思,我急了,想下摩托把她攔下來,但這時候古怪來了,我聽到很輕微的嗤的一聲,何雪的手就一鬆,提包掉到地上了。
這包果然有重物,砸在地上傳來砰的一聲響。何雪老實了,猶豫一小會,猛地蹲下身子,撿起包就跑,她穿一雙高跟鞋,跑的很彆扭,好幾次都快扭腳了,但這一點也不耽誤她的速度。
我知道小鶯又耍她的絕活了,偷偷放了那個暗器。不過等她轉身回來時,我一點沒察覺到她暗器放哪了。
這算是個小插曲,接下來一路平安。我到小鶯家裡後,以爲晚上我倆能睡一塊呢,畢竟她家就一個臥室,只有一張牀。
可小鶯根本沒這意思,還讓我睡在牀上,她在客廳打地鋪。
我是個男的,還是外來客,怎麼能讓小鶯做這種事呢,我想攔着她來了,說讓她睡牀上,我在客廳。
小鶯搖搖頭,很強勢的把我拒絕了,本來我還爭執一會,但最後小鶯急眼了,瞪着我把我推了進去。
這還沒完,在睡前她還把家裡所有門窗都掛了鈴鐺,這種方法我見杜興用過,真不知道他倆都會這法子,到底是誰跟誰學的。
晚上很枯燥,小鶯早早就睡了,我又不敢出去打擾,只好幹在牀上躺着。這期間我還把手機拿出來玩了一會,我發現第四人在線。
我本想聊聊來着,但又一合計,我和小鶯就隔一道門,有啥事不能當面聊的,非得聊qq麼?
我就沒找她,這麼折騰一會,沉沉睡下去了。
估摸都到後半夜了,突然間我聽到鈴鐺聲了,其實我剛換環境,一直沒睡太死,這鈴鐺聲很輕,還是吵到我了。
我心說不好,有人來了。我急忙下牀,雖然沒帶啥武器,但也豁出去了,握着拳頭往外衝。
我晚到一步,等跑到客廳時,發現廳裡的窗戶開了一個小縫,小鶯正坐起來望着那窗戶呢,也正是因爲窗戶被打開,導致那鈴鐺亂想。
這一定是有人想從窗戶進來,我算佩服這個人了,小鶯家是五樓,他怎麼上來的呢?這一身本事可不低啊。
我又看了看小鶯,屋裡沒開燈,但藉着外面射進來的亮光,我能看到她手裡拿了一把槍。
這槍好怪,大體上跟獵槍很像,只是槍頭很大,貌似還是個喇嘛樣,槍身有些地方透明,裡面好像有電子元件和線圈這類的東西。
小鶯旁邊的一處地板還被打開了。這麼一聯繫,不難發現,這槍一直藏在地板裡,這也是小鶯爲啥睡在客廳的原因。
我明白,這就是那能致人發瘋的武器了,有它鎮守着,就算有人想來小鶯家搗亂,也得掂量掂量。
小鶯也知道我出來了,她本來盯着窗外,又一扭頭看着我。
可我一看到她眼神,心裡沒來由的抖了一下。
她的目光很冷,配合着昏暗的環境,更讓她看起來有些猙獰,我被嚇住了,一時間除了有種想捂胸口的衝動以外,真不知道說啥好了。
小鶯望着我,一點點緩過勁來,最後變得跟常人一樣,她問我,“你怎麼出來了?”
我心說我能不出來纔怪,匪徒都快進家了,我還能有閒心睡覺?但我也懂,她想讓我什麼都不管,接着去屋子待着。
我不想這麼做,還指着她地鋪旁邊說,“要不我也睡這兒吧。”
我還有句話沒說出來,想告訴她萬一出點啥事,我倆有個照應。小鶯搖頭把我回絕了,她當我面把那槍收了起來,又站起身走過來推我。
按說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該這麼妥協纔對,但這得分啥情況,小鶯在我心裡身份太複雜了,既是女友又是同事,兼職還是個殺手。我可不敢跟一個殺手執拗。
等我回到屋子,小鶯還主動把門關上了。我也打定主意,自己睡覺也支個耳朵,真等發生古怪了,我保準能迅速跑出去幫忙。
只是這後半夜,很平靜,而且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警局也變得很“和諧……”,所有人都在悶聲幹活,三個探組各自忙活手頭的案子,劉千手也變得跟我一樣,白天總往外跑,到了晚間纔回來。
他前妻家的搶劫案在警局備檔了,只是一探組的人給他前妻打電話,一直沒人接,這案子只能等他前妻一家子回來,才能統計下財產的損失,但要我說,這一家子有劉千手暗中指示,短期內是回不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小鶯被向麒玉找去了,指定她配合三個探組,協助調查這些陳年老案,其實小鶯一個法醫,她能有什麼協助的呢?尤其這些老案子,也沒啥需要化驗檢驗的證據了。
但這就是一個由頭兒而已,讓小鶯每天都要來警局報道,找不到任何理由離開。
我有個感覺,現在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馬上就會有大事發生。
還真被我說對了,在第三天的晚上,我依舊在小鶯家睡覺,這幾天夜間,屋裡的鈴鐺也沒想,一切相安無恙,但在半夜,我和小鶯的電話同時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