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打實說,他來這一出挺氣人的,合着我被排外了是吧?可他倆真不帶我,一起去了劉千手辦公室,還把門反鎖了。
我心裡嘆了口氣,這事只能作罷。我一時間也不想回家,琢磨來琢磨去最後獨自去了一個燒烤店。
我點了些吃的,又讓服務員上了炭火,我一邊自己烤肉一邊喝悶酒。現在我的心情很複雜,最早近警局時,雖然我們二探組被排外,但還有個王根生跟我搭檔。我倆一起吃小炒,也算有個伴,現在卻連夥伴都沒有了。
而且一說到王根生,我臉色一暗。這算是陳年老賬了,雖然我刻意少想,但也忘不掉去年發生的一件事。別的探組破案時,意外在荒郊發現一具早已腐爛的男屍,後來經過檢測,是王根生的。
也就是說,我這哥們在錘王案失蹤後,最終沒逃過劫難,死在郊外了。
我藉着酒勁傷感上了,甚至突然間還有種理解劉頭兒的感覺了。我也想以後自己邋邋遢遢的,當然這就是一時感觸。
這時我電話響了,我本來沒在意,拿出來看了看。上面顯示是何雪的電話,我以爲她回去了呢,打電話給我報平安。
我就順手接了,沒想到的是,何雪在電話裡說話陰森森的,還一頓一頓的,“李-峰,你-來-找-我-啊。”
我嚇得一下站起來了。燒烤店有個特點,每桌上面都有個排風筒,我絕對是運氣,險之又險的差點撞到排風筒上。
我想起大玲子了,她死前打電話給我,就是這個語氣。
我有種極其恐怖的想法,難不成何雪攤上啥事了?我問她,而且說話都抖了,“咋了?雪兒?”
何雪接着說,“我-割-腕-了,你-來-找-我,不-然-我-就-死-了。”
我慌了,割腕這玩意兒可嚴重可不嚴重的,要是割的深了,人沒幾分鐘活頭的。
我很煩這種女人,一遇到感情就又哭又鬧又上吊的。但有啥法子,我要真不去,她真死了可咋整?
我問她在哪?她說她在蓮花賓館704房。
我沒心情吃燒烤了,雖然還有好多東西沒吃全浪費了。我顧不上那麼多,趕緊結賬,打個車往那趕。
我是絕對的救人心切,打心裡還有種跟死神搶人的念頭,可實際上,這事的發展往出乎我意料。
我讓出租車司機快點開,沒多久就來到蓮花賓館。
這賓館在烏州市很出名,不是因爲它多上檔次,而是環境好,一般警局來客人了都往這兒領,我跟這裡的收銀員和經理都挺熟。
這次我趕過來,正巧經理在,還特意跟我打個招呼,我擠着笑應了一聲,但沒跟深聊,不然真被他知道我到這找前女友來,誤會可就大了。
我嗖嗖跑到七樓,來帶704房前砸起門來,我還擔心何雪已經割腕了,別奄奄一息的連開門的勁都沒有了。
我心裡默數着,要是數了十個數她還不出來,那我絕對踹門而入了,但沒等數完,我看貓眼那一暗,有人從裡面往外看。
我稍微安心,心說情況不算太壞,而且門還立刻打開了。
我喊了一聲雪兒,就衝了進去。我現在滿腦子是何雪的安慰,也沒往別處想啊,但等進去時才發現,何雪光着身子。
她本來躲在門後面,看我一進來就順手又把門關上了,還主動抱着我,親我嘴。
我發現這絕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何雪了,她以前挺靦腆的一個小姑娘,現在咋這麼開放了?尤其她親的同時,還把腿擡起來,纏在我腰上。
冷不丁被前女友這麼吻,我心裡起了不小的波動,不過也就到此爲止,因爲我根本沒跟她親熱的意思。
我使勁晃着腦袋,把嘴掙脫出去,還扭頭看着她的手,她倆手腕都沒事,換句話說,她割腕是假的。
我這下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合着她想色誘我。何雪是真豁出去了,又想往我脖頸上親。
說實話,我挺反感這個的,說白了她有點不要臉了,我有種把她摔出去的衝突,但她光着身子真要摔到地上,可別摔出個好歹來。
我沒法子,只好抱着她往牀上走,還連連跟她說,“別鬧,別鬧!”
等我把她丟到牀上後,何雪瞪着我,她沒多說啥,就三個字,“爲什麼?”
我心說什麼爲什麼?這還用多說麼?我不想跟你處對象了,那哪能跟你親熱呢?
我知道今天我要不把話說明白,她還不死心,我就找了個被,給她蓋上,又坐在一旁心平氣和的說起來。
我發現這事挺邪門,平時讓我說點報告啥的,幾乎是張口就來,但一說到感情事,我就詞窮了,邏輯也有點混亂。
前一陣安慰杜興時,我就這樣,這次更別提,我呱啦呱啦說了半天,包括小鶯跟我的關係啥的也都說了,但總結起來呢,無非是一句話,我有女友了,咱們不適合。
何雪聽完一翻身,閉上眼睛不說話。我看不到她臉,不知道她啥反應。
我一合計,她自殺是假的,也沒啥生命危險,不管她咋想的,這事就算過去了,我也該撤了。
可還沒等我走呢,我電話響了,我還尋思呢,誰這麼巧啊,在這時候打電話。
等拿出來一看,我都想苦笑,這不僅是巧,感覺更有冥冥的天意,竟然小鶯的電話。
我不敢不接,而且我正頭疼咋哄她呢,她能主動來電,這再好不過了。
我急忙摁下接聽鍵,還先給她問了句好。小鶯心情不錯,不是下午那狀態了,她在電話裡還笑了,說晚上沒意思,想約我出去走走,問我來不來。
我能說不去麼?急忙一口應該下來,還立下軍令狀,一刻鐘內一定趕到她家樓下。
我是真大意了,也沒想到何雪能陰我。突然間何雪扭過頭,用一副小聲調說了一句,“李峰你別走!”
我當場就愣了,她這聲調要再大點,弄出發火的樣也行,要麼再小點,讓電話裡聽不到也行,可她太會把握了,這聲調真是恰到好處,乍一聽小鶯肯定誤會我跟別的女人鬼混呢。
我想解釋,但小鶯不給我機會,說了句你真行啊,就把電話掛了。
我拿出一副呆樣,好一會沒緩過來,滿腦子一片空白,心說連說完了,這咋解釋的好啊。
我記得有個哥們告訴我,如果媳婦真誤會自己了,也解釋不清的話,那就真來一次,反正不能虧了自己嘛,但我覺得這是屁話,我也不可能這麼幹。
我覺得何雪是故意的,沒想到她學壞了,這招跟誰學的呢?我看何雪望着我,還有挽留我的意思,我沒說啥,也不知道再說啥好了,默默站起身往外走。
何雪倒是急了,喊了句,“你要走了,我真割腕。”
我頭也沒回,但笑了笑,心說你割吧,哪怕你掛個繩當我面上吊呢,我也不帶管的。
這一晚我算吃個癟虧,出了賓館又往小鶯家奔去,我合計她還在家,我趕緊去找她說說啥的,甚至我都想好了,實在不行跟網上學,當她面摔個碗,跪在上面求原諒吧。
她家是五樓,我在樓下時就擡頭看了看,發現她家燈是黑的,這讓我心裡咯噔一下,很明顯她不在家的面大,但我不死心,又跑上敲了老半天門。
我是一門心思想找到她,還趁空打了幾個電話,小鶯不接,也不開門,我這麼做很擾民的,把對門一老大爺弄出來了。
他問我幹啥,我說找女朋友。那老大爺也是個明白人,猜出來我跟小鶯鬧意見了。他也挺狠,從家裡拿出一個馬紮來,跟我說別累到,坐着慢慢敲。
這明顯是趕我走的意思,我也理解,他年紀大了,要好好休息,雖然我特不情願走,但有啥法子呢?只好先行告退了,心說那就等明天吧,小鶯肯定會上班,我在班上跟她好好說說。
我這麼想是沒啥問題,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快,第二天一早,六點多鐘的時候,劉千手就給我打電話,他告訴我,今天一定正點來警局,要開會。
一般能讓劉千手主動通知的會議,一定是大案子,我以爲我們二探組又有活兒了呢,我心裡既高興又鬱悶,高興的是我們終於有事幹了,鬱悶的是這麼一來我又沒時間陪小鶯了。
但我是警察,要以工作爲主,我就急忙起來了,匆匆吃個早飯,提前到了警局。
我發現今天警局氣氛不對,我來這麼早,但還屬於不積極分子,大家來的比我還早,還都在大會議坐着。
我剛進會議室,劉千手就對我擺手,那意思讓我坐他旁邊去。
我一邊往他那邊走一邊四下看了看,我發現會場裡有幾個陌生人,其中一個挺有派,站在講臺上拿出一副俯視的架勢望着我們。
我心說這哪來的?咋看着這麼呢?他家裡人知道麼?
我走到劉千手旁邊還問了一嘴,劉千手告訴我,這人是省廳來的,說要處理幾個大案,但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等一會開會再說。
我發現劉千手提起這人時,眼中有種憂慮的感覺,我猜他沒跟我說全,這裡面還有事。
這時杜興在旁邊插一嘴,盯着那人說,“你倆看看,嘖嘖,這爺們兒的站姿,十足的希特勒啊。”
我發現在我們仨私下說話的期間,這人也時不時的看着我們。這會場人不少,他卻總看我們。
這樣又過了半小時,在八點整的時候,這人開口說話了,“好了,人都來了,咱們開會。”
他又自我介紹幾句,說他叫向麒玉,是省廳特派的專員,從現在起,有幾個案子由他來負責,讓整個烏州市警局配合他。
他說這話時,局長和副局都在旁邊頻頻點頭,那意思不言而喻了,我們這些手下一定要盡全力才行。
接着他又讓人把投影儀打開,播了幾個片子。
前幾個都沒啥,有車禍現場的,也有懸崖底下發現屍體的,這些案子我有印象,都是陳年積案了,當時都按意外死亡來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