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跟馬賽克較上勁了,沒法子,我們也只能陪他一起琢磨了。
之前我是抱着不想琢磨的念頭,所以對這視頻也真沒太多的想法。但這次一細想,我突然有個念頭。
我指着這紋身馬賽克說,“頭兒,這圖案會不會是一個魔方呢?”
劉千手猛地看了我一眼,而且他表情都有些失態了,眼睛中露出一絲凶氣,我冷不丁被他嚇愣了。
但劉千手回神很快,還連連點頭說,“太有可能了!淫樂殺人狂的心裡都變態,心中更是有一個選受害者的標準,有很多心理專家把這套標準稱之爲‘死亡之手’。如果這紋身是個魔方,那這魔方就該跟罪犯的死亡之手有聯繫。”
說完他還古里古怪的閉上眼睛,沉思起來。只是時不時的,他用手指頭敲着桌面,明顯在琢磨什麼事。
我沒打擾他,更沒問啥問題。因爲我被劉頭兒一提醒,想起了那一晚在衚衕遇到第四人的經歷。
第四人把魔方掰出兩個面來給我看,一面是個濃妝女子,我們下午調查那女死者時發現,她平時就愛濃妝打扮;另外一面是個紅髮女郎,我懷疑這該是個提示,說兇手下一個目標要以紅髮女郎作爲標準。
我拿不準這分析對不對,又急忙打開手機,上qq找第四人。
雖然好長一段時間我倆沒聊qq了,但我仍不客氣,給他連續發信息問他在不在?
杜興一時間沒啥事,就窩坐在椅子上吸悶煙。這樣過了十分鐘吧,劉千手思考完了,他看我一副焦急的樣子盯着手機屏幕看着,多問一句,“李峰你幹啥呢?”
其實我等得很心急的,被劉千手這麼一問,我又想個辦法。我對他說,“頭兒,我找侯醫生有事,你有他電話麼?告訴我吧。”
我沒好意思直接說找第四人,畢竟他的身份還沒正式浮出水面呢。但憑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他十有是侯國雄。
劉千手沒接這茬,也沒告訴我電話號,只提醒了我一句說,“侯醫生最近身子很差,一直住院呢。你想問啥心理輔導的事,聯繫別的醫生試試吧。”
我聽不出劉千手這話裡的水分有多大。如果這話是假的那還好說,但要是真的的話,第四人病重,根本不可能騎摩托給我送提示,那我在衚衕裡見到的是誰?
尤其往深一合計,那晚衚衕裡可是出現了兩個人,還有那個小怪人,該怎麼解釋呢?
我一時間糾結上了,可劉千手倒是想開了,招呼我倆下班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們又變的“深居簡出……”我也找時間跟劉頭兒說了說我那晚的遭遇,尤其把紅髮女子容易被害的猜測還特意跟他強調一下。
劉頭兒點頭說知道了,也讓我把這消息擴散到線人中,讓他們多留意。
其實我真想從紅髮這上面入手,看能不能搶先機,在兇手下次作惡前把他抓住。可問題是這年頭染紅髮的女子也太多了,我們上哪確定兇手下一個目標是誰啊?
劉千手的變化挺大,我發現他最近迷上看地圖了。中午吃飯時看,平時沒事時也看,就連上廁所,也拎着地圖進蹲位。
這讓我不理解。就說我吧,上廁所蹲大號,要是覺得沒勁就玩玩手機,有些警局老同志不愛玩手機的,上廁所就拿份報紙看看。可也沒聽說誰有這癖好,愛邊拉屎邊看地圖的?
這天中午又到飯點了。我和杜興一商量,叫着劉千手一起出去對付一口吧,我還特意用內線電話叫他。
但他來到我倆辦公室後,整個人顯得有些古怪,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表情還神神秘秘的。
我和杜興都覺得不對勁,我先問一句,“頭兒你咋了?”
我這是關心他,但他不跟我說實話,還死撐着搖頭說沒事。
杜興不信,接話說,“我說劉千手,咱倆以前可是一個屋裡睡過的,你肚裡有幾個粑粑蛋我還能不知道麼?有啥事說出來,咱哥幾個幫你出出主意,也不笑話你。”
剛開始劉千手聽杜興這話,看似動心了。嘴巴都張開了,就勢要說,但杜興最後一句話又讓他把話憋回去了。
我覺得這不像劉頭兒風格了。他啥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我就跟杜興一起,催促幾句,尤其我們還等着下樓吃飯呢。
劉千手被我倆逼得沒招,最後一皺眉,開口說,“案子有變化了!”
我一聽是案子的事,態度上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和杜興都沒心思開劉千手的玩笑了,我倆嚴肅的看着他,等他開口。
平時的劉頭兒,一談到案子,比我倆都興奮。可今天他有點悶,甚至還撓了撓頭,過了好一會才說起來。
他說的都沉案:一個是關於校長強姦學生的,一個是成人強姦幼童的。這倆案子我稍微有些印象,後來證據確鑿,罪犯也都逮住了。讓我不明白的是,他咋把這事提出來了?
我敏感了,合計着難道劉頭兒發現什麼了?這次姦殺案,能跟這兩個沉案有聯繫麼?
我追問一句。我這時很認真的,拿一絲不苟來形容都不過分。可劉頭兒突然不好意思的咯咯笑了,說他就是隨口一說,這兩個案子跟姦殺案沒任何聯繫。
我是愣了,一時間搞不明白劉頭兒想啥呢。杜興比我反應大,他正喝水呢,噗的一聲全噴出來了。
劉千手也知道自己剛纔亂扯不對,又不好意思的摸着兜,拿出一個盒子。
雖然他沒解釋啥,但我看明白了,這纔是他要說的正事。他這盒子打開后里面放着一個老款的銀鐲子,他平時不接觸女人,唯一能靠上關係的就是他前妻了。
這幾天一定有什麼特殊日子,他想送前妻禮物,但又不知道送什麼好,就想問問我倆。可這爺們幹別的行,一提到感情表白這類的,反倒靦腆了。
這裡也沒外人,我和杜興也不客套,客觀的評論一下。
反正我倆一致認爲,他送銀鐲子不好。一方面流行送鐲子這類的都啥時候的事了?現在送它太土了。另一方面他前妻大拇指沒了,帶着這鐲子反倒把這傷疤顯出來。杜興嘴巴更刁,還說這玉鐲子外形太難看,怎麼看怎麼像緊箍咒。
劉千手的臉是一沉再沉,最後跟我倆擺手說,“別說了。她前陣出國做了一個手術,給手上安了一個假拇指。我不尋思這事跟咱們也有關係麼?就想送個禮物給她,誰想到挑禮物這麼費勁!哎……”
他把這話丟下去後,連飯也不吃了,悶頭又回了辦公室。
可我和杜興都記着這事。從公事上看,劉千手送不送禮物真跟我倆沒太大關係。但私下裡我們都是兄弟,這個忙得幫啊。
我和杜興吃飯期間還商量起來。杜興的意思,姦殺案現在遇到瓶頸了,不是咱們想使勁就能使上的。今天下午不如放鬆一下,我倆去挑挑首飾啥的,看能不能選上一款好的,讓劉千手能送出手去。
爲了趕時間,我倆吃完飯就出發了。其實細論起來,烏州市就是個三線城市,沒那麼多賣首飾賣珠寶的地方,我們要想挑,只能去當地的百貨。
這百貨叫千盛,離警局不太遠,在六樓,就有一個珠寶首飾專區。
現在不是週末,我倆來到這專區時並沒啥客人,這倒方便我倆隨便看了。售貨員還很熱情,跟我們介紹這個又介紹那個的。
只是我倆都是大老爺們,對這玩意根本沒啥研究。要是說說刀槍或者車啥的,還能接上話。
來之前我倆也商量好了,看在劉千手的面上,這次是俺們哥倆湊份子買禮物,但珠寶首飾都很貴,我倆總不能打腫臉充胖子,不問價錢就亂選吧?
我心裡的檔位是兩三千左右,在往上就肉疼了。我心說也別亂挑了,我看那金項鍊就不錯。就跟售貨員說,“按照兩三千的價位,挑幾款項鍊讓我們選選就行。”
這售貨員當然熟悉價格,她都沒猶豫,把手伸到櫃檯裡嗖嗖就拿出來四五條,並一排擺在我們面前。
雖說這都經過篩選了,但我看着還是眼花。而且我聽別人說過,項鍊這東西,不能只看,擺在櫃檯裡是一個樣兒,拿出來戴在人身上又會是另一個樣兒。
我又看了看杜興,他長得白淨,尤其那臉蛋和脖頸不比女人差哪去。我跟他說,“大油啊,不行你戴戴試試,我在旁邊看幾眼,看實際效果咋樣。”
杜興應一聲,這就戴起來。我倆是真沒在乎,但那售貨員笑了。其實細想想也是,我倆來買項鍊,又這麼當場一個看一個試的,很有亮點。
還沒等我倆選出中意的呢,打旁邊走過來一個男子。這男子很帥氣,也很有風度,我形容不出具體什麼感覺,但能品出來,他絕不是本地人,倒有種港臺商人的氣質。
我們雖然頭次見面,但他也不跟我倆外道,笑着問,“兩位朋友,你倆挑項鍊是要送人麼?你可以把你朋友的相貌形容一下,我或許能幫得上忙。”
他是自來熟了,但我和杜興不行。杜興冷眼看着他,一邊摘項鍊一邊說了句,“朋友,我們自己挑就可以了。”
我倆這是有警惕的心理,不過那售貨員一句話把我們這心理消除了。她略帶緊張的跟這男子問候一句,“陳總好!”
我明白了,合着這千盛百貨是他管的。這可是大老闆,而且還是近一年多烏州市的名人,沒想到我倆這麼意外能跟他相遇。
我看過一篇報道,是對他的專訪。這是個香港人,叫陳奎竹,剛來烏州市接管千盛沒多久。不過他人真不錯,做了很多公益活動,還捐過幾次款,幫助孤寡老人呢。雖說他這麼做也有炒作自己、給商場打廣告的嫌疑,但不管咋樣,也算是善舉。
既然知道身份了,尤其還是個大腕,我倆也就沒必要跟他保持這麼遠的距離了。我先客氣的跟他聊幾句,又把劉千手前妻的相貌形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