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杜興也發狂了,他全力踩着油門,車速都沒少過一百六,我們也瘋了似的往千盛趕。
這一晚連續的意外,讓本來監視千盛的線人都調走了,只剩那兩個保安能使喚。
劉千手又給那倆保安打電話,想讓他們把門看緊了,拖着朱梓涵不讓她進去。但怪事來了,那倆保安就是不接電話,氣的劉千手最後都罵起娘來。
我們是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拍,在來到千盛時,朱梓涵已經進去了。
我們沒法子,只好在千盛大門那踹門,咣咣的把保安都叫過來。
這千盛有四個保安,沒多久過來兩個生面孔,就是另外那兩個保安。他們本來還挺橫,隔着門對我們大喊,“哪來的乞丐?滾!”
這也怪我們仨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也多虧有這門隔着,不然他倆這句話,絕對能把我們仨都惹火了,就地把他們暴揍一頓。
劉千手亮出警官證,這才讓他倆明白過勁來,立刻開了門。
這倆保安本來還想問我們話呢,想知道這麼晚警察咋來了?但我們沒時間跟他胡扯,進了門全奔着小樓梯衝去。
在我們剛跑完半截時,樓上就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音,我心說壞了,這是打起來了,朱梓涵到底對陳奎竹動手了。
劉千手也喊了聲糟了,還催促我們加快速度。可我這兩條腿已經緊倒騰了,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了,尤其跑樓梯比一般跑步有難度,萬一猜錯格了,摔一跤還好說,弄不好還得禿嚕下去,等於倒退啊。
我們來過這裡,也算熟悉地形了,來到頂層以後,我們全奔着裡面去了。
這時陳奎竹的辦公室大開着。我們也不用敲門了,只是當我們進到屋子一看,全愣住了。
朱梓涵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脖頸被人劃了一刀,血留了一地,根本沒救了,她手裡還握着一個菸灰缸。
陳奎竹呢,縮在一個角落裡,手裡握着一把刻紙刀,腦門上全是血,拿出一副半瘋不瘋的狀態,四下打量着,還時不時念叨一句,“我殺人了,殺人了!”
這太意外了,我們本以爲陳奎竹會有難呢,這倒好,全反過來了,朱梓涵竟先死了。
憑看到這一切,我能分析個所以然來,朱梓涵回來後一定是找陳奎竹麻煩了,還拿菸灰缸砸陳奎竹,但她畢竟是個女子,陳奎竹一大老爺們能被她打住?陳奎竹一着急,就拿起刻紙刀反抗,把她失手殺了。
我們看陳奎竹的樣子,就知道他狀態不穩定,尤其那沾着血的刻紙刀很危險,他要是亂動的話,很容易把自己傷到。
劉千手輕言輕語的說起話來,試圖安慰陳奎竹,大體意思是我們剛抓住一個罪犯,那罪犯指認朱梓涵是幫兇,我們就急忙趕過來抓人,但還是晚到一步,讓陳奎竹冷靜一下。
也就是場合不對,不然聽劉頭兒這話,我保準憋不住笑,他真能忽悠。不過他這麼說也能爲我們強行闖上來找藉口,反正那黑衣服死了,這叫死無對證。
這樣安慰了好一會,陳奎竹才稍微冷靜下來。劉千手湊過去把刻紙刀搶過來丟到一旁,又讓我趕緊打電話叫支援。
可我們剛叫過支援,晚上值夜班的都趕到影壁山去了,哪還有多餘人手了?
調度又不得不給回家睡覺的人打電話,讓他們臨時出警。我本來尋思這兇案現場很關鍵,得叫小鶯過來。
我就跟劉頭兒建議一句,我給小鶯也打個電話,讓她直接過來得了。
但劉頭兒突然很敏感,也顧不上安慰陳奎竹了,跟我說,“小鶯病了,你別打擾她!”
我對劉頭兒這話特別不解,心說小鶯病不病他怎麼知道的?他白天沒跟小鶯接觸,晚上又跟我倆在一起的,哪有機會了解法醫科的信息呢?
但他這話說的跟命令似的,我也不能不聽,只好打消叫小鶯的念頭。
這波支援在半小時後趕到的,不過他們這些人中好多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兒,一看還沒在狀態。
我們先找人把陳奎竹送走了,帶他去醫院治療,剩下的就急忙開工,對現場調查。
這次來的是個男法醫,跟我們不太熟,話也不多,在取證過程中,全是悶悶的幹活。本來我還想聽聽他的分析呢,尤其是對現場血跡噴濺的推斷,看能不能還原當時的場景,但現在一看,靠他是靠不上了。
我們在陳奎竹的辦公室待了一會,也沒啥我們要做的,劉千手就又帶着我倆去了對面,就是朱梓涵的辦公室。
我們沒有朱梓涵辦公室的鑰匙,又聯繫樓下保安,這次跑上來開門的,是我們認識的,他之前一直沒接電話,讓我們心裡挺納悶。見面時,劉千手還冷言問了一句,“剛纔你去哪了?”
那保安一臉虛汗,指着肚子說,“晚上不知道吃啥了,拉稀拉的嚴重,剛纔蹲廁所快半個鐘頭,最後又吃了五片黃連素,才勉強好些。”
我覺得他沒撒謊,這臉色不能騙人,我伸手接過鑰匙,又讓他趕緊回去休息,不然有病了還這麼折騰,很傷身子的。
但劉頭兒卻有點古怪,尤其這保安扭頭走時,他還冷冷瞪了這保安一眼。
朱梓涵的辦公室真沒啥可調查的,我們進去後很仔細的檢查一片,也一無所獲。她的寢室就跟辦公室挨着,而且就隔了一道門,我們隨手把這門打開,又去她寢室瞧了瞧。
別看這只是一門之隔,但變化大了去了,在她寢室裡,最顯眼的就是一臺監控電腦,上面劃出九個小屏幕,全在直播着。
我們盯着這些屏幕看,有六個屏幕播的是樓梯內的場景,我猜應該是小樓梯下面的樓道,另外三個播的是一個小屋子,這屋子裡有牀有書桌,牀上還有凌亂的被褥,但沒人。
我合計着,這屋子就該在小樓梯的盡頭處,弄不好是那黑衣人原本的棲身之所。我很想立刻去看看,卻又不得不壓着這份心思,先把朱梓涵的寢室調查完。
我們仨分工,對她寢室進行大搜索,我本來有種預感,覺得我們一定能從這寢室搜出啥秘密,可沒想到的是,我們搜出的秘密能這麼多。
劉千手那先有發現,他搜了一個小梳妝檯,從一個暗格裡拿出兩種藥來——迷藥和蒼蠅水。
迷藥不用說,擄人用的,蒼蠅水是一種針對女性的春藥,我曾聽掃黃中隊的人說過,只要幾滴,就能讓淑女變蕩婦,我是挺反感這類藥的,或許是受這思想的影響,一瞬間對朱梓涵的印像變得極差。
接下來杜興有所發現,他檢查朱梓涵的牀時,在枕頭下來發現一本書。其實我真不知道把它叫書恰不恰當。沒有書名,封皮用的老式牛皮紙,裡面還全是豎版的繁體字,寫的密密麻麻的。
劉千手捧着它讀了一小會,我在旁邊瞧了幾眼,我是沒看明白啥,但劉千手竟然讀懂了,最後嘆了一口氣跟我們說,“這是邪術,講的是房中術、陰陽平衡的東西,或許這就是朱梓涵帶着那黑衣人專門強姦人的犯罪動機吧。”
我聽完頭皮都有些發麻,按之前的理解,淫樂殺人狂有特殊的好,喜歡用一些獨特甚至是血腥的途徑來滿足,可這本書的出現,分明告訴我,他們這類人的淫樂愛好,遠不止我們面上理解的這麼簡單。
最後我在搜查時,也發現了一個假髮,是紅色的,這個就不用多說了,一定是朱梓涵在犯罪時喬裝打扮用的。
我們又往樓下走,去了那小樓梯的盡頭。
之前在監視屏幕上看這裡的環境,我沒覺得有什麼,但真等設身處地來到這時,我發現這裡好壓抑,還有一種潮溼的冰冷感,刺激的我想從骨子裡往外的打顫。
我們在這小屋子裡也搜了半天,但除了找到一個魔方外,再無其他收穫。這魔方跟陳奎竹辦公室發現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包括每一面的圖案。
我看着魔方有些釋然,也有些愧疚,覺得我們真是冤枉陳奎竹了。
這案件發展到這兒,似乎一切都明瞭化了,但細細琢磨一番,仍有好幾個疑點。
兇手姦屍時,爲何要咬人呢?那第一具發現的女屍身上帶着符籙灰燼,當時還讓我們誤以爲是肖璋作案,難道這是巧合麼?還有小怪人跟朱梓涵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這都有待解答。
我把這些疑點跟劉千手唸叨一番,劉千手沒急着跟我說什麼,但他特意給看管小怪人的線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從小怪人身上弄點血,送到警局化驗DNA。
這一通忙活完之後,都快天亮了,我們仨可是實打實的折騰一晚上,尤其還在影壁山跟匪徒搏鬥一大通,看着法醫他們還沒要走的趨勢,我們仨熬不住,先悄悄的匿了。
我們先回的警局,拿着一套乾淨的衣服就近去了一個澡堂子,不得不說我們實在太髒了,不去澡堂大洗一頓,根本就除不盡這一身髒泥。
而且洗完後我們就在澡堂的休息大廳全睡下,這樣一直到中午,劉千手電話響了,才把我們吵醒。
這是警局同事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們,陳奎竹昨天送到醫院後就昏迷了,現在剛醒,狀態也恢復正常了,問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話。
這還用說麼?我們都顧不上好好搓頓飯,急忙鑽出澡堂子,隨便買點麪包牛奶,一邊吃着一邊開車往醫院趕。
陳奎竹現在的樣子有點慘,腦袋上包着一大堆紗布,正躺着掛水呢。看我們進來,他很客氣的笑了笑,又連聲跟我們說謝謝。
自打排除他的嫌疑後,我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不小的變化,也沒了提防他的心理,我們圍坐在他旁邊,跟聊家常一樣的說起來。
這期間陳奎竹說了昨晚的情景,跟我們猜測的差不多。接着他又連連嘆氣,說朱梓涵是他從香港那邊帶來的手下,辦事有效率,爲人很認真,這讓他特別欣賞,只是朱梓涵還有個怪癖,喜歡健身,按她的話說,健身能在鍛鍊時讓身子與空氣完全接觸,保證機體的新陳代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