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劉千手沒啥暴力傾向了,就放心一些,還湊到杜興旁邊說悄悄話,我問他能不能猜出來,這到底咋了?
杜興也不知道啊,對我只能搖搖頭。但這時候,我電話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法醫打來的。
我最近不總往法醫室跑呢,找小鶯聊天的同時,也跟其他法醫混的挺熟。這個法醫本來值夜班,估計是知道剛纔劉千手發瘋的事了,他特意跟我在電話裡說了個情況。
今天晚間,在市區發生一起綁架案,兇手是中年男子,在幼兒園附近綁架了一個小女孩,還用刀把這小女孩父母都砍了,父親受傷嚴重,正在醫院搶救,母親雖然沒生命危險,但大拇指被砍掉了。
我本來還納悶呢,心說這法醫哥們晚上是不是喝酒蒙了,這事跟我或者跟二探組有啥關係?這明顯是綁架勒索案嘛。
但突然間我想到一個可能,問法醫,“那女孩叫啥?”
法醫說叫七七。這一下我全懂了,而且不用猜了,這綁匪是槍煞,沒想到他偃旗息鼓幾天後,竟做了這麼個缺德事。
都說罵人不要帶家屬,打架不能捏蛋蛋,這槍煞是真不管這麼多規矩了,真想往死整劉千手啊。他倒是知道劉千手最在意啥,打根兒上狠狠打擊他一下。
我把電話內容也跟杜興說了說。杜興聽完騰地一下來了火氣,罵道,“娘艹的,這貨是真不地道,等咱們抓到他的,看我不往死折磨他。”
隨後他又把劉千手強行拽起來,說,“老劉,振作點,咱們得看看嫂子去。”
我也這觀點,而且我倆也不等劉千手同意,帶着他下樓了。
當然了,我也害怕這是槍煞的陰謀,萬一他就是想逼我們出警局呢?爲了保險起見,我把那幫特警也叫起來了,讓他們辛苦一趟,陪我們去醫院。
還是老陣勢,我們警車在前,他們的防暴車跟在後面。我從警局打聽到了具體是哪家醫院,而且這案子是一探組接手的,值班警員真夠意思,連劉千手前妻的病房號都告訴我了。
我們一行人來到醫院,那些特警就在病房專屬樓層的樓梯口等着,我們仨往裡趕。
我發現劉千手是真頹了,走着走着竟腿一軟,啪的一下靠在牆上。
我以前聽過一句話,不管多厲害的男人都有弱點,看着現在的劉千手,我能猜出來,他的弱點就是家庭。
或許是爲了工作爲了當一個好警察吧,他才把心愛的妻子轉手讓給別人,杜興也說過,之前的劉千手很利索的,後來他變得邋遢,或許也是受了家庭破裂的影響吧。
我多少能理解他現在的想法,槍煞把七七帶走了,這無疑是把劉千手的魂都勾去了,如果槍煞再狠點,把七七碎屍了,我怕劉千手知道後當場就得被轉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倆沒打擾他,他閉着眼睛緩了好半天,甚至還流出淚來。
不過這爺們也真狠,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竟緩過勁來,還對我倆笑了笑,說走,我看看她去。
我們進了病房時,有個護士正陪着他前妻呢。我第一眼就看到,他前妻的右手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
我當然知道一個人的拇指有多重要,要是少了尾指啥的,也不算耽誤事,很多活依舊能幹,但少了拇指,很多事就做不了了。
他前妻看到劉千手時,整個人一愣,接着還忍不住一捂嘴哭了,喊了句,“老劉!”
我咋覺得這病房氣氛一下變得怪怪的呢,有種酸酸的情味。那護士很會辦事,默默的走了出去。
劉千手這時候很冷靜,還搬個椅子坐到他前妻旁邊,先開口說了一句,“剛接到消息,我就急匆匆看你來了,哎,我糊塗了,走的太快,也沒拎啥東西過來。”
我一聽心說也是啊,我們面上可是看病人來着,怎麼能不買東西呢?
我覺得現在去買也不晚,就趕緊說一嘴,讓她跟劉頭兒好好聊聊,我出去一趟。
我急三火四往醫院超市跑,也不在乎這超市買東西貴不貴的,反正罐頭,薯片啥的,胡亂買了一兜子。
等我屁顛屁顛趕回去時,發現杜興在樓道里站着呢,我心說這咋了?看病人咋還看到走廊裡來了?
但我沒多問,湊過去往裡面看了看。
這時劉千手的前妻正靠在他肩膀上哭呢。我明白了,原來有情況了,這麼說我剛纔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杜興倒是不客氣,翻着我買的東西,挑一個小食品撕開吃了,還趁空跟我說說剛纔的事。
劉頭兒前妻把當時的經過說了出來,她本來和老公接七七放學,但他們一家子剛匯合,就出現一個黑摩托,有個頭髮亂蓬蓬的中年男子,拿一把彎刀砍他倆。她老公肚子上挨一刀,她手上捱了一下,七七哭着被拽到摩托上被劫走了。
她也希望我們能插手,把這劫匪快點找出來,把七七救回來。
我聽完第一感覺,他前妻不知道這兇手是因爲劉頭兒才找她麻煩的,只是誤以爲這是純劫匪。這想法是有點誤會,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告訴她真相好一些,不然她知道了還能這麼信賴劉頭兒?弄不好都得跟瘋了似的把我們仨撓了。
我和杜興一直沒進去,這樣過了不下一個小時,在我雙腿都站乏了時,劉千手出來了。
我藉機把東西送進去,隨後我尋思我們這就離開唄,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麼辦的好,順便在跟一探組打招呼,儘量派人過來保護吧。
劉千手悶聲帶着我們往外走。他剛纔見前妻的狀態都是死撐出來的,這時候又扛不住了,他再次扶牆,甚至難受的都喘起粗氣來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了,總不能說看開這類的話吧?
劉千手對我倆擺擺手,低吼着說,“我要緩幾天!這幾天槍煞案有啥進展,你和槍狼搞定,別煩我來!知道麼?”
我知道他現在心境波動很大,甚至都壓不住的想對我倆發脾氣遷怒了。先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道理,我和杜興趕緊應了下來。
這折騰一晚上,等我們回警局後,都快半夜了。我和杜興沒急着躺下,先看護劉千手,讓他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劉千手睡沒睡,反正他閉着眼睛躺着不說話。
我和杜興就默默坐在他旁邊,之前每晚我都會握着手機等短信,可都沒等來。誰能想到趕這麼巧,在這節骨眼上,我手機嗡嗡響了。
我怕劉千手聽到,趕緊捂住兜。我還特意留意他的表情,發現他沒啥反應時,心裡才稍微落了底。
我是真不想再刺激劉頭兒啥了。我和杜興互相看了看,又默契的一同走了出去。
我倆在走廊裡挨在一起,都盯着那手機看着。說實話,我現在這顆心啊,很緊張很壓抑,有種什麼感覺呢,就好像高考那年,自己站在電話旁查成績一樣,類似於這種心理了。
真不出我所料,在摁開短信後,上面出現一段話,“明晚,最後的三人!”
不用說了,這三人指的就是我們仨了,而且槍煞的意思很明白了,我們仨是要一起死,也是他收手前做的最後一次了。
我曾無數次幻想,自己接到死亡通知單時,心裡不得多難受多害怕呢,但真看到這個短信後,我心態竟然變得異常平靜,一點雜念都沒有了。
我滿腦子就一個想法,既然危險馬上要來了,那我們好好準備吧,看看到底是我們哥仨命大,還是他槍煞的命硬?
是生是死,明天見了!
雖然槍煞揚言要明天殺了我們,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我又琢磨起來,心說明兒一早我們二探組就請支援去,叫更多的特警在警局附近埋伏好,我們哥仨只要不出警局,就在樓裡躲着,他又有什麼辦法殺我們呢?甚至在狠點,我們找個保險櫃鑽進去,他那微聲衝鋒槍也都失去了作用。
這期間杜興也在合計,他蹲在地上抽悶煙,等一根菸吸完,他站起身,拽着我去了辦公室。
我猜他一定有話說,但沒想到他還畫了個地形圖。
杜興畫畫水平不咋地,等畫完了讓我看時,特意問我對這裡有沒有印象。
我是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才猜測的問他,“你畫的是澡堂子麼?”
杜興呸我一口說,“這是普陀山的鬼廟,咱們跟十字架兇手第一次交手的那個地方,我有個主意,槍煞不是想殺咱們麼?咱們也來個局中局,明晚在這裡等他,到時我跟上頭申請,從部隊調來兩個狙擊手,再加上我,我不信三把槍打不過他一個微聲衝鋒槍。”
接着他還在畫上重點標記幾處,都是鬼廟的房檐。他說,“這種廟比一般房子有個好處,房檐上可以藏人,到時我躲在這上面,另外兩個狙擊手埋伏在灌木叢裡,我們弄成三角之勢。你認爲咋樣?”
我雖然不是軍事專家,但也能品出來,這辦法真高明,這一時間我心裡都有種解脫的感覺了,還想拍手稱快。 Www⊙ тт κan⊙ co
不過我也不笨,突然間又想到一個問題,杜興剛纔說的可都是他和狙擊手怎麼埋伏,那我和劉千手也得去啊,我倆幹什麼?
我有個很不好的預感,試着問了一嘴,“大油,你不會想讓我和劉頭兒當誘餌吧?”
這絕不是我悲觀,誘餌需要幹啥?就是在那兒擺造型的,槍煞想殺我,隨時來一發子彈就能搞定。我是贊同杜興跟槍煞最後較真的想法,但也不能把我這麼容易犧牲了吧?
杜興當然知道我啥意思,他嘿嘿笑了,又安慰道,“放心吧,你和劉千手就算當餌兒,也不會有風險的,我明天給你弄套護具,你到時穿好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只要不輕易動地方,槍煞根本打不到你。”
我心裡還有點七上八下的,但細想想,還是信杜興一次吧,不然要按我那個計劃,我們一味的防守與迴避,也不是個頭兒。
杜興跟我碰完計劃,就不耽誤的聯繫起來,這事很緊急,我們也不怕打擾領導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