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杜興還問我,吃完了要不要去哪玩玩,可我心裡有事,搖搖頭把他給否了。
我們仨散夥後,我騎個摩托向晨晨學校開去,當然在走之前我又給她打了電話,她電話通了就是不接,我索性留個短信,讓她半小時後在樓下見。
按時間來算,這時候她們學校宿舍全熄燈了,沒什麼學生在校園裡晃悠,顯得整個學校一片寂靜。
我敢打賭晨晨一定看到了我的短信,但當我來到她那宿舍樓下時,她根本沒出來等我。
我心裡一下火大了,咱是個敞亮人,有時候真不適應這類女孩的小心思,我心說她如果生我氣,或者有啥事,那就直接說唄,又不接電話不見人的,這不拿我開涮呢麼?
我又給她發個短信,告訴她我到樓下了,等她半小時。
我打定主意,要是這半小時過了,她還不出來,還沒什麼表示的話,那我就把相機給宿舍管理員,自己走人與她再不相見。
這期間我待着無聊,尤其大半夜的還在戶外,我連玩手機的心情都沒有。我就抽根菸四下亂打量起來。
剛纔我是沒注意,這麼亂看之下發現一個事,在不遠處停着一輛白色本田。
這種車要在大街上停着,那一點毛病都沒有,可這裡是學校宿舍,哪有學生開這個的?我好奇之下往本田那兒湊了湊。
這車本身沒什麼毛病,只是在車門上有一個紋身。
一般給汽車紋身的,都很少見,尤其這個紋身還很特別,是一張糜爛的臉。
我倒不是沒事嚇唬自己玩,這張臉讓我一下想起了行屍,尤其在這個觀念的引導下,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臉跟我昨晚遇到那行屍的臉幾乎一模一樣。
我望着這車門愣住了,沒想到的是,突然間車門開了,從裡面走下來一個矮胖墩。
我沒料到這車裡還坐着人,自己剛纔愣愣看着人家的車,多少有些不禮貌。
我急忙賠笑,對着矮墩打了聲招呼,想把這事岔過去算了。
但矮墩沒那麼好說話,還往前走幾步,跟我貼身站好,啪的推了我一下。
他用的力道不小,冷不丁被這麼一推,我不由得退後一步。
我心裡也來氣了,心說行啊,跟我耍橫是不是?我不就看你車幾眼麼?也沒刮它碰它,怎麼還藉機賴上我什麼了?
我往前走一步,也伸手推了他一把,喝了句,“你幹什麼?”
不過我一推完他,心裡就猛地驚了一下,第一印象是,這是個武把子。
我推他的力道不小,要遇到一般人,保準也能被我推得後退一步,不過推在他身上,跟推在一塊石頭上沒什麼分別,尤其他身上肉特別的硬。
我很有自知自明,知道真要打起來,憑我這身手,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一句話不說,又警惕的往後退步,想試着這麼悶聲走開。
但矮墩不放過我,我剛退兩步,他就跟上來了,指着我拿的相機說,“兄弟,把這給我。”
我發現他說話聲好啞,是個地道的烏鴉嗓,讓我聽得極不習慣。
我不知道他這舉動算不算是明搶,別看我明知打不過他,但也不能就此把相機給他。
我搖搖頭,話裡有話的說了句,“爺們,老實回車裡去,這事就算了,不然我帶你進局子。”
我可漏了自己是警察的底兒,可他卻沒被嚇住,反倒仍指着相機說,“這是晨晨的東西,我要拿回來。”
他這話讓我出乎意料,我一直以爲晨晨只是個學生,沒想到竟認識這種人。
雖然我打心裡信了他的話,但也留個心眼,畢竟未經主人同意就把東西轉借給第三者,這很容易出說道。
我讓矮墩等等,又拿手機給晨晨打了一個電話。
這次這丫頭接了,但態度很冷漠,只跟我說一句話,讓我把相機給她朋友。
其實在心裡,我真想跟晨晨好好嘮嘮,想弄明白爲啥一天之內,她對我態度能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不過人家女孩都明顯不想跟我聊了,我還費那勁問幹什麼?
我說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還把相機主動遞過去。
這相機上一定做了什麼記號,那矮墩接過去後就仔細看着相機底部,還用手對着一個地方摸了摸。
我等他檢查完了,主動問了一句,“沒差吧?”
矮墩點點頭。
我看相機也還完了,晨晨那兒也不見我,自己也沒留下來的必要了,這就想一扭頭往回走,開着摩托回家。
我剛走沒幾步,矮墩吆喝一聲把我叫住了,這讓我很反感,尤其剛失戀的人,心裡都不怎麼好受。
我沒好氣的問他又怎麼了?
矮墩走到我身後,輕聲囑咐一句,“兄弟,提醒你一下,從現在開始,不要來這個學校,也不要見晨晨了,這對你有好處。”
我呵呵笑了,這話有種威脅的意思,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甚至還說了聲謝謝。
這都是我一時腦袋熱,沒冷靜的想想,但當我開着摩托出了校園,被這一段冷風吹了吹後,我整個人清醒多了。
我打心裡合計起來,晨晨、行屍、矮墩、還有那相機,尤其聯繫着昨晚晨晨遇到行屍後的舉動,我突然覺得,我把晨晨看錯了,這裡面有事啊。
我又不急着走了,把摩托開到一個拐角停下後,幹坐在上面耗着。
我覺得矮墩既然拿到相機了,也沒必要在校園裡停留,弄不好跟晨晨通個話後,就會開車出來。
我算計的沒錯,但出現一點點小的偏差,足足過了四十分鐘,那本田車才露面,這期間我被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還時不時哈着氣搓搓手。
本田車開的不快,這倒方便我跟蹤,可我沒敢跟的那麼緊,尤其他在車行道上,我特意把摩托開到人行道上去,防止他從後車鏡發現我。
我以爲他會去墳場呢,畢竟那裡是行屍出沒的地方,但他卻把本田車開到了夜間市裡最繁華的地方——烏州城的紅燈區。
這裡一家家全是歌廳,別看都半夜了,街頭還有豔麗女子的出沒。
本田車七擰八繞的來到一個地方,這裡相對其他地方來說,有點僻靜,連路兩旁的歌廳也都打烊關門了,而在這條路的對面,同樣也停着一輛車。
這輛車來這裡多久了,我搞不清楚,可我一看這車的款式,腦袋裡嗡了一聲。
這是一款帕薩特,警局餘探長也有一輛,我覺得或許這是巧合,又或許並非巧合這麼簡單。
我把巧合的因素刨除在外,只分析要是這車裡坐的真是餘兆軒的話,那整個事情裡的水可就太深了,甚至餘兆軒也絕非是個逗比探長這麼簡單。
我怕自己泄露行蹤,急忙從摩托上下來,推着它鳥悄鳥悄的往一個拐角躲去。
我又從兜裡把手機拿出來,我這手機上帶着攝像頭,我合計一會自己就躲在犄角,偷偷露個腦袋,只要那帕薩特上下來的是餘探長,他還跟矮墩見面,我就把這畫面拍下來,明天給劉千手看看。
我在這等着,那兩輛車也都停着不動,這種微妙的平衡維持了足足半分鐘。突然間,矮墩先有所動作。
他拎個箱子從車上下來,左右看了看,又大步向帕薩特走去。
我激動的手都想抖,只等帕薩特的車主露面。可這時意外來了,那矮墩來到帕薩特門前後,停了下來,默默地站了一會,又繞過車向一個牆角走去。
我心說這怎麼回事?他剛纔明顯是奔着帕薩特去的,怎麼又奔向牆角了呢,尤其這牆角也沒人啊。
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我。他就站在牆角,叉開腿,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掏出褲襠裡的棒子噓噓起來。
我可不信他是真尿急,但我也不能跑過去問他,只能打心裡猜測,他爲啥會做出這個假象來。
還沒等矮墩尿完,那帕薩特打開車燈,對着我這邊晃了一下。
我心裡一驚,知道糟了,自己露餡了。
我也沒心思去一探究竟了,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趕緊撤離現場,不然矮墩和帕薩特車主都追過來,我保準討不到好。
可我晚了一步,剛坐上摩托還沒開,那帕薩特就一轉彎過來了,還特意在我旁邊停下來。
昨晚跟行屍搏鬥後,我把甩刀撇了,現在身上沒帶其他武器,只有一個手機,不過別小看手機的威力,掄起來也能當半個板磚來用。
我緊緊握着手機,盯着帕薩特看着,其實這車貼着車模,我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模樣。
但車主把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他的真面目。
這還真是餘探長,叼個小煙,一臉剛喝完酒的樣兒,看着我不解的問,“這不李峰麼?怎麼在這呢?”
雖然我之前懷疑車主是餘探長,但真相果真如此時,我還是被震懾住了,也一愣神,直到被他這麼一問,我纔回過勁來。
也說我一時間腦筋轉的快,我啊了一聲,捂着小腹,裝出有點痛苦的樣子說,“餘探長,這麼巧,我這不剛在附近‘點鐘’麼,沒想到那妞有問題,這整完事了,底下有點疼。”
餘兆軒哈哈笑了,回答我說,“你這歲數火氣強,但找妞也找好一點的,這裡的都野,容易有病。”
我假意壞笑的配合他,還趁空套一句話,“探長,你還說我,你怎麼也來這了?”
餘兆軒接着說,“我這歲數早過這勁了,有個歌廳老闆是我哥們,找我喝酒來了,剛剛喝完,出來沒扛住,在路邊停車睡一會,好了,不跟你聊了,有事電話聯繫吧。”
我跟他也客氣幾句,就此互相分開。
等目送他離開後,我心說自己反正被發現了,又壯着膽子小心翼翼的騎着摩托轉過拐角瞧了瞧,可這時對面哪還有人,空蕩蕩的一片,那矮墩早走了。
雖說我跟蹤半天一無所獲,但腦子裡隱隱約約有些懂了。
我忽然覺得劉千手最近這麼“墮落……”也沒那麼簡單,他這麼猴精的一個人,弄不好在下一盤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