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仿槍煞之前的語氣,給他這麼回了一個短信,今晚普陀山鬼廟,人鳥皆斃。
其實從我們到達鬼廟以後,我就時不時留意着劉千手的表情,他女兒七七還在槍煞手上呢,我們今晚真要把槍煞擊斃了,他女人怎麼辦?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不過這都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了,我們自己性命都難保呢,先把眼前這劫渡過再說吧。
我和劉千手都躲在鬼廟裡,我倆還特意背對背坐着,把防彈盾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這樣只要槍煞出現了,杜興那邊會用對講機給我們提醒,我倆也會在瞬間做出反應。而且劉千手還把他那罈子抱過來了,趁上午的工夫,他做了一個大兜子,把罈子和那盒子全放到這兜子裡。
這次熬時間,我和劉千手都比杜興要好過一些,至少我倆能靠着活動身子和吸菸解悶。
這樣一直熬到快十二點,杜興那邊也沒發出警報,我心裡有些納悶了,心說難道槍煞要爽約?或者說他本來已經趕到了,但看出我們這佈防以後,嚇得沒膽子過來了?
我覺得我猜的這兩種可能都不對,槍煞是什麼人?能被這個嚇住纔怪呢。
而且就像附和我這想法似的,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鷹鳴聲。這也不用杜興特意警告什麼了,這鷹鳴簡直就是槍煞的一個招牌。
劉千手對我使個眼色,我倆急忙把防爆盾拿起來,又並排向廟門靠去。
這廟門本來是關着的,爲了讓槍煞發現我們,我倆配合着又把這廟門打開。
劉千手躲在廟門後面拽門,我拿個防爆盾,先把露出來的門縫給堵上。也虧了我這麼做了,當門剛露出小縫隙時,我這防爆盾上就捱了一子彈。
這子彈打得真狠,砰的一聲在防爆盾上留下一個小坑。如果沒有防爆盾擋着,這小坑絕對會印在我眉心上。
這什麼感覺?我覺得自己剛在鬼門關轉悠一圈。
我不敢大意,急忙把防彈盾調整一下,把這小坑移到一邊上去。等忙活完這個,我又問劉千手,“咱們啥時候出去好?”
劉千手稍微一琢磨,搖搖頭說,“現在這樣就挺好,既然槍煞已經發現咱們了,咱們就在門口這死撐,他也一定會過來的。”
我應了聲好,而且這門縫小,只能容一個人站在這兒,我就沒跟劉千手替崗,就拿自己當起誘餌來。
我透過防彈盾能看到外面的一舉一動,我是沒找到槍煞在哪,不過看着那隻空中嘚瑟的綠鷹,我挺煩的。
估計有個狙擊手跟我這想法差不多,尤其狙擊槍發的距離也遠,突然間,灌木叢裡傳來一聲槍響,綠鷹整個身體在空中一頓,接着大頭衝下的摔了下來。
不是我幸災樂禍,而是看到這情況真的很解氣,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好,還把這好消息分享給劉千手。
劉千手本來沒想抽熱鬧,聽我這麼一說,他還把腦袋擠過來往外面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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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着防彈盾指着遠方一處灌木叢說,“看到那裡出現的白煙沒?那個狙擊手剛纔在那埋伏的,不過現在就沒準去哪了,他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我沒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培訓,不懂狙擊手打槍時的說道,也沒看到那股煙,但我覺得這名狙擊手是好樣的,槍法一流。
我稍微鬆了口氣,覺得今晚我們三個高手對陣槍煞,他是有難了。
我本以爲槍戰會就此拉開序幕呢,但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整個環境又平靜下來,除了颳風的呼呼聲以外,並沒任何槍響。
我特想問問杜興啥情況了,發現槍煞沒?但這時候不適合問話。我沒掐表算,估摸過了一刻鐘吧,突然間,外面傳來連續的砰砰聲。
這不是狙擊槍的聲音,我能品出來,這砰砰聲的間隔時間稍微有點長,也不像是衝鋒槍打出來的。
我琢磨上了,猜這是什麼槍械,但劉千手識貨,憑這幾聲槍響就很肯定的告訴我,“這是0.5的快槍彈,沒想到槍煞除了有微聲衝鋒槍以外,還帶着沙漠之鷹手槍。”
我可知道沙漠之鷹的大名,別看這是手槍,但威力很猛的,不比步槍差哪去,而且說實話,這槍聲真有震撼力。
我納悶上了,心說槍煞有微聲衝鋒槍不用,幹嘛用這種手槍?他也不怕打出槍聲來引起我們的注意麼?
沒等我問,劉千手又嘆了口氣多說一句,“槍煞是在示威,他一定把殺了綠鷹的那個狙擊手給解決了,剛纔這狙擊手一聲槍響殺了他心肝寶貝,他就以其人之道,用同樣幾聲槍響,結束了這名槍手的生命。”
我聽得神色一暗,雖然劉千手這說法沒被證實,但我相信他說的沒錯,這麼一來,我們這邊豈不是二打一了?
剛纔槍響時,杜興和另外那個狙擊手都沒動靜,我估計不是他倆都疏忽了沒發現槍煞的位置,而是槍煞很聰明,選在一個特異隱蔽的地點開槍的。
本來我打算就這麼一直擠在廟門前觀望呢,但劉千手忍不住了,跟我說,“李峰,咱倆出去吧,現在這形勢對我們不利了,咱倆雖然幫不上大忙,但也儘量‘暴露’自己,試着分散槍煞的注意力吧。”
我有些不情願,不過沒法子,我先舉着防彈盾,讓自己縮着身子,一點點的出了廟門,又平行的往旁邊牆上貼去。
劉千手也仿效我這舉動,可沒想到我倆這麼積極的想吸引槍煞,槍煞卻根本不爲所動,反倒把主意打在另外那個狙擊手身上。又有人要犧牲了!
我舉着防彈盾這麼大咧咧的站着,雖然這麼一來,我視野面更寬了,但我的心卻更加壓抑與害怕。
雖說有防彈盾保護,我知道就算槍煞開槍,他子彈也打不進來,但我心裡就轉過不這個勁來,總覺得自己完全暴露在槍煞的槍口之下。
我扭頭看了眼劉千手,他倒是比我鎮定,雙眼冷冷的望着遠方。我們僵持的在這裡站了好幾分鐘。
突然間,杜興用對講機跟我倆悄悄通信了。他說,“我找不到槍煞在哪,你倆多動動,甚至罵幾句,把槍煞引出來。”
我心說這不是原來的計劃啊?原來不是說好了我乾站着當餌就行了?但我也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我們這邊不能再死人了,如果另外那個狙擊手掛了,我們哥仨的死期也就到了。
爲了殺死槍煞,我又降低了底線,強忍着心頭出現的那種慌亂感,貼着牆平行的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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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走一邊琢磨着,杜興要我罵人,可我平時不怎麼罵人,如果只用娘艹的,或者他媽他娘這類的字眼,對槍煞也沒啥殺傷力啊,弄不好我嗓子喊啞了,他都不帶理我的。
我又把心思用在槍煞的性格上,這可是個倔脾氣的主兒,尤其還有點高傲,他不是當過王牌特種兵麼?打心裡一定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高。我想從這角度入手,就用小偷小摸這類損人的話埋汰他。
我特意嗯嗯兩聲順順嗓子,又使勁吼了起來,“槍煞!我昨天看個新聞,你說,咱們市中央大街的井蓋子是不是你偷的?”
劉千手也跟我一樣,爲了吸引槍煞,正在貼牆來回走着呢。他倒是跟我玩起配合了,聽我吼完立刻應聲符合一句,“沒錯!槍煞這土鱉賭場被封了,沒收入了,這幾天爲了餬口,一定去偷井蓋子了。”
我不知道槍煞聽完我這話有什麼反應,但對講機裡傳來噗的一聲,大油倒是憋不住迴應一下。
我倒不是爲了在杜興面前賣乖,只是我覺得杜興能有這種感覺,那槍煞也好過不到哪去。
我又急忙開口喊一句,“槍煞,我再問你,前幾天和平路有家狗肉館被搶了,丟了一百多塊現金,你說,這是不是你乾的?”
劉千手迴應,“就是他!這損玩意兒連小女孩都綁架,還有啥缺德事幹不出來的?他那老臉啊,早丟沒了。”
我看灌木叢裡依然沒動靜,沒灰心,繼續琢磨上了,可這麼一分神,我腳下沒留意,一下拌在一個石頭上。
我突然踉蹌一下,這可把我嚇壞了,我正罵槍煞罵的過癮呢,真要一疏忽摔個大前趴子,把自己完全暴露了,槍煞不得抓住機會狠狠補回來?至少也得在我腦門上留個窟窿吧?
不過好在我控制住平衡了,晃悠幾下沒摔下去。
但這時候突變來了,有處灌木叢先砰的一聲響了一槍,隨後遠處另外一個灌木叢也砰的打了一槍。這還沒完,緊接着,我腦頂上又砰了一聲,杜興也開槍了。
這三槍是有順序的,我一時間都愣了,不知道這順序到底有啥說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槍煞和我們這邊又交上火了,而且那個狙擊手和杜興都參戰了。
我懷疑剛纔的突變是不是自己攪合的,難道是因爲自己那一個踉蹌終於引得槍煞露面了麼?
杜興開完槍的反應很大,他不在房檐上躲着了,反倒抱着狙擊槍,迅速的從上面跳了下來。
這房檐挺高的,要說我足足有三米,杜興跳下來時不得不借着一個前滾翻才把下垂的力道全卸掉。
他又不耽誤的往我這衝,嗖的一下躲進防彈盾裡。
劉千手也急忙往我這靠,我倆把防彈盾拼在一起,臨時弄成大盾牌擋在我們仨面前。
我看杜興腦門上都落汗了,這說明他心裡波動很大。我就問了一句,“剛纔咋回事?”
杜興解釋,“你的挑釁有了效果,剛纔槍煞在一處灌木叢裡動了動,咱們的狙擊手當先開槍,卻打在一件架空的衣服上,槍煞又即刻反擊,而我也急忙補了一槍,可形勢悲觀,只剩咱們仨還活着了。”
我聽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心說我們又低估槍煞的心理素質與智商了,他弄死第一個狙擊手後,搶了一把狙擊槍,在我連番挑釁兼露破綻的情況下,他不僅沒動怒,還依舊能把獵殺目標放在那名狙擊手身上,並做了個陷阱。
剛纔的三槍也很明顯了,狙擊手被陷阱誤導,以爲槍煞沉不住氣了,當先開槍也因此暴漏了目標,槍煞抓住機會反倒把他滅掉了,杜興晚了半拍,雖然想把槍煞擊斃,但一定又被槍煞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