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不贊成劉千手這麼做,折翼天使是逮住了,那鎖鐵門的神秘人還沒着落,我覺得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在現場周圍轉一轉,試着找找神秘人的蹤跡。
可劉千手很強勢,說完還推着我們快點走,這期間我發現他有些緊張,時不時捂一下左胸口,好像很怕那個紋身露出來一樣。
杜興當然支持這個老戰友兼新上司的一切決定,他還湊過去,想把折翼天使扛起來。
顧倩婷被打暈了,還被上了手銬,按說她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可岔子來了,在杜興一拽折翼天使時,她猛地睜開眼睛,向杜興靠了過去。
別看她還帶着手銬,但邪門的是,她手上不知道從哪掏的,提前拿好了一支小注射器。
這注射器裡裝的是紫色的液體,她還趁杜興一詫異的功夫把注射器刺在杜興脖頸上。
這變故我們誰也沒料到,甚至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剛纔我們聊天時,也時不時看一眼折翼天使,在三個人的眼皮底下,她竟然瞞了過去。
顧倩婷跟杜興說,“把銬子解開!我這藥劇毒,沾點就死!”
我和劉千手一點辦法都沒有,杜興稍微沉默一下,也是一籌莫展,只好拿出鑰匙,把手銬子打開。
在我看着手銬被解開的一剎那,心裡咯噔一下,這無疑是把老虎身上的枷鎖去了。
顧倩婷冷笑起來,本來她這種笑配着長相該算是冰冷美人,可被杜興抽完嘴巴,她整個臉都有些發腫,有點破相的節奏,這麼一笑就跟瘋婆子一般。
顧倩婷還騰出一手活動下手腕,又繼續說,“行啊,小白臉,剛纔抽老孃抽的挺爽是不是?是不是?”
她反覆唸叨是不是,還用手掐着杜興的耳朵,使勁又拽又揪的。
別看她沒揪我耳朵,但我能感覺到,這得有多疼。
杜興礙於被挾持,沒敢還手,半閉着眼睛忍受着,等顧倩婷拽夠勁停下後,杜興唸叨一句,“你逃不掉,何苦做無謂的抵抗呢?”
很巧的是,在杜興剛說完這話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警笛聲,支援到了。
可我聽這警笛聲直想跺腳,心說這司機是不是有毛病?這也不是市裡,也不交通堵塞,你抓賊開警笛幹什麼?生怕賊不知道你來是不是?
而且跟我預料一樣,顧倩婷對警笛聲很敏感,她驚恐的望着鐵門外,還拽着杜興往犄角躲。
我和劉千手一直沒動,我倆怕這麼一動別刺激顧倩婷抓狂。杜興時不時念叨幾句,在言語上安慰着顧倩婷的情緒。
本來這場面讓我挺欣慰,只要在給一些時間,顧倩婷絕對能冷靜下來。
壞就壞在那幫支援上,最先衝進來的餘探長。他一看杜興被挾持,立馬掏出槍指着顧倩婷吼道,“放下武器!”
顧倩婷哪能聽餘探長的話,反倒凶氣大增,狠丟丟地說,“反正老孃逃不掉了,小白臉,你陪我一起死吧。”
眼瞅着顧倩婷要推注射器,我整個心拔涼一片,甚至意識裡突然有種直覺,過兩天要給杜興辦葬禮了。
在這緊急時刻,卻有一個意外的人把杜興救了下來。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鐵門外傳來,“不,不要……”
這是醜漢的嗓音,我腦袋算徹底被鏽住了,不知道醜漢怎麼來了,他也不是警察啊。
現在沒時間較真這個,醜漢是帶着陰公子一起進來的,他看到顧倩婷時,整個人都哆嗦着情緒特別激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陰公子對杜興印象很好,只是顧倩婷被打得臉變型,還沒穿護士裝,陰公子一時間沒認出是她來。
他還指着顧倩婷喝了一句,“你,瘋婆子,快把杜大油放下來。”
陰公子這麼說歸說,可顧倩婷認識陰公子,尤其一看到陰公子她就來火,喝了一句,“小犢子!”
估計顧倩婷平時沒少這麼叫喚陰公子,陰公子聽了這三個字跟觸電似的,火氣也騰地一下上來了。
陰公子就這一個缺點,火大,只要腦袋一熱,整個人就變得極不理智。
他也顧不上杜興安慰了,罵罵咧咧要往上衝,我可不想讓這屁小子一攪合把場面弄砸了。
我沒穿衣服只裹着座套,不方便過去拽他,不然一打岔別讓他把座套拽下來,那可當場丟大人了。
不管餘探長在我心裡啥地位,這時還得靠他出場,我喊了一嗓子,對他提醒。
我心說這個打麻將只會搓一筒的貨,難不成這點事還辦不好麼?可我真就錯了,他就是個飯桶。
他看我喊他,整個人一愣,也沒及時伸手攔截。
醜漢倒挺意外,但絕不是因爲我提醒,他一把扯住陰公子,還抽了他一巴掌說,“你,罵誰,不孝。”
這句不孝跟個雷似的在我腦頂上炸開了。什麼情況能不孝?晚輩不敬長輩唄。
不說我能瞎想,反正聯繫前前後後,我有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陰公子是顧倩婷的兒子,而他又是醜漢的兒子,難不成醜漢和顧倩婷……
在我還沒徹底琢磨明白時,陰公子開口問了一句。
他盯着醜漢,火氣也瞬間降下去不少,“爹,你說什麼?”
“你你你。”醜漢結結巴巴的,他就這毛病,嗓子有問題一激動說不明白話。
但我們誰也沒催促,包括顧倩婷在內,整個場裡的人全靜靜的等待着。
醜漢也着急,嗚嗚怪叫一聲,還用拳頭不輕不重的砸着自己喉嚨,我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實際效果,反正他砸了幾下後竟能擠着往外說話了。
他拽着陰公子一起往下跪,陰公子本來抗拒,但架不住醜漢用力大。
醜漢還砰砰給顧倩婷磕頭,說,“小、小婷,你別殺人了,收手吧!”
可顧倩婷卻跟沒聽到似的,盯着陰公子問,“他是我兒子?”
“沒錯。”醜漢挺直接,立刻就承認了,還緊接着說了一個讓我們更加瞠目結舌的秘密出來。
“小婷,你十八歲那年被那男人甩了,可陳邪是無辜的,你拋棄他,我捨不得,我沒告訴你,我把他養大了。”
這話很直接,但同樣也有讓人不明白的地方,陰公子是顧倩婷的私生子沒錯,可醜漢爲什麼要給顧倩婷養孩子呢?難道是愛情?
顧倩婷是徹底愣住了,這期間杜興雖然表情上也吃驚,但他也留了一份心,趁着顧倩婷這次分神嚴重,他猛地一歪脖子把刺進去的注射器避了過去,又反正一腳,把顧倩婷踢出去老遠。
這一腳一定非常疼,我都聽到悶響了,可顧倩婷就像上了麻藥一樣,丁點感覺都沒有,盯着陰公子愣愣發呆。
杜興急忙揉了揉脖子,被針頭紮了這麼半天,脖子肯定很難受,隨後他又掏出槍,指着顧倩婷,一步步往上靠去。
本來這意外一出,整個場面又被我們控制住了。但顧倩婷根本就不理會杜興的槍,突然間做了一個瘋狂的舉動出來。
別看我是個大老爺們,但也懂一點女人。女人的臉蛋很值錢,有時候還都比命要值錢。
可顧倩婷卻瘋了一樣用手撕抓起自己的臉蛋來。
她指甲挺長,用的力道還大,嗤嗤幾下子就把臉上弄得血糊糊一片,而且連帶着脖子上也捱了好幾下子。
我看的心裡那個揪心,甚至望着顧倩婷的眼神,也讓我覺得有些害怕,這絕對是一種崩潰前的徵兆。
顧倩婷還呵呵尖笑起來,胡言亂語的說,“我還有兒子?我他媽就一殘花敗柳,破罐子破摔,這麼多年瞎活過來,沒想到還能有個兒子!”
我隱隱能感覺出來她心裡的怨氣有多大,當初被拋棄的有多慘,但我只能感受一下,根本體會不出那種痛苦。
沒等杜興發話,醜漢忍不住了,他嗚嗚叫着,一瘸一瘸的跑了過去,一把將顧倩婷抱住,“小婷,你別這樣,還有我,我能陪你!陳邪也能陪你!”
他這話在我看來就是安慰人的,法律可不會因爲顧倩婷有個兒子而網開一面,她最終要爲她的殺戮付出代價。
不過醜漢能在這時候還說出這種話,我打心裡佩服他,這纔是地地道道的純爺們。
顧倩婷聽完直傻笑,她不僅沒被醜漢這話感動,反倒撒瘋更加厲害,一把將醜漢推開,用手使勁抽他胸口,惡狠狠的說,“你走開,醜鬼你走開!”
這裡可是案發現場,我們這些人不是來看熱鬧的,等這麼久沒抓人,算夠給顧倩婷面子了,尤其是杜興,他一直舉着槍,看到顧倩婷還瘋言瘋語的打醜漢,他喝了一聲,“臭娘們!當我和我這槍不存在是不?你給我麻利起來,回警局錄口供去。”
顧倩婷停止拍打醜漢,扭頭望着杜興,就她現在的表情,我沒法看了,太猙獰。
顧倩婷扯着嗓子笑的更邪乎,“小白臉!就憑你這一身人皮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跟姓陳那狗畜生一樣,是個花花腸子,你不該留在這世上。”
我發現顧倩婷這身衣服太有說道了,竟能藏着好多“寶貝……”,她從後腰看似隨意一摸,又拿出一個小玻璃瓶子來。
這玻璃瓶子跟眼藥水瓶大小差不多,但是是封死的,裡面裝的又是純黑的液體。
她用兩個手指頭一捏,就把瓶口捏碎。很邪門,這瓶液體一接觸空氣,竟嗤嗤往外冒煙。
我印象中只有強酸纔有這效果,可我真不知道有什麼酸液的顏色會是這樣。
杜興也知道這藥水有古怪,他提高聲調喝了一句,“住手,不然開槍了!”
顧倩婷根本不理會這話,嘴都咧開了,像要吃人一樣,舉起黑藥水就要往杜興身上撇。
我心裡看的一緊,我不想杜興出事,也不想顧倩婷就此被擊斃。
我是挺糾結,但杜興不一樣,他大風大浪經歷多少,遇到這種情況絕對能靜下心當機立斷。
他罵了句娘艹的,砰的一聲扣動扳機。
整個屋子的空間相對狹小,這槍聲在屋裡炸開,我耳膜嗡了一聲,心裡也跟着往上提了一下,還讓我有種要掏耳朵使勁摳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