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該是帶我們去喬裝的人,我也沒啥拿的,去賭場肯定要搜身,帶槍沒用。但炸彈內褲得帶着吧?
聽杜興說,昨個兒炸彈內褲就到了,我倆當時也沒試試,他就把它們收起來了。我順嘴提醒一句,讓杜興趕緊把內褲拿出來吧,我們帶着好走。
杜興正抽菸呢,我發現這爺們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叼個煙就來到一個鐵皮櫃前,從裡面把炸彈內褲拿了出來。
我一看就害怕了,心說他那菸頭可千萬別掉下去,不然把這內褲弄炸了,別說我倆了,整個警局大樓都得塌一塊。
我趕緊找個水杯,接過去,讓他把菸頭吐水裡,不過我多慮了,這內褲外面包着一層真空防護膜,估計也放火。
我們找個黑口袋把內褲裹着,下樓鑽到一個“出租車……”裡,我發現這司機還是老熟人,就是東北錘王案那次,負責送我們去喬裝和找阿豹的那個夥計。
敢情他沒有衝前線的任務,看到我倆還特意打個招呼,甚至開車這一路上,還時不時鼓勵我倆,但我把他這話都當成耳旁風了,他明顯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發現今天巧合的事實在太多了,這次給我們喬裝的師傅也是老朋友,那老哥看到我倆以後當場就笑了,尤其看着我,他還特意摸了摸腦袋。
爲了破錘王案,我都犧牲一頭長髮了,養了一年多才又把頭髮弄長,看着這老師傅賊兮兮的盯着我頭髮看,我心裡直突突,心說他要再給我剪寸頭,丫的,我也不當那第一撥支援了,現在就跟他玩命,看我不用剃刀把他剃個光頭出來的。
但這次挺樂觀,老師傅沒怎麼給我倆大變樣,就是把我倆往老氣橫秋上打扮。
他技術挺高,打扮完了我照鏡子看了看,要不是熟人,真難認出我來。
晚間我倆把炸彈內褲也換上了,我發現這內褲還是緊,我都跟杜興說要大號的了,可這大號內褲也沒咋大起來。
老師傅還塞給我們一個黑兜子,我打開看看,裡面是一捆捆的鈔票,我沒時間細數,但我合計這少說有三五十萬。這就是所謂的賭資吧。
我和杜興合坐一個摩托,我倆掐時間走得,在午夜前一刻鐘,趕到了紅羅村。
我發現這時候的紅羅村跟白天不太一樣,村口有倆放哨的,他倆裝着在那裡閒逛,但誰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逛,難道夢遊麼?
看我倆到來,有個人還話裡有話的問了一句,“兄弟,你是這村子的麼?看着面生啊。”
杜興沒下摩托,對我使個眼色,我拎着黑兜子走下去,還說一嘴,“我是彭拓的朋友,他介紹我來這玩幾把。”
彭拓就是我們抓的那個賭徒的名字,他是常客,跟這倆放哨的都認識。
那倆放哨的狐疑的互相看了看,又湊了過來,當他倆看清黑兜子裡的錢後,都有點信了,但他們很警惕,其中一個還多問一句,“知道最近流行什麼話麼?”
我明白他是在我們暗號,我也沒猶豫,當即回答,“紅臉關公。”
我發現我這話一出口,他倆表情瞬間有些不自然。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那個彭拓不是泡我們吧?瞎編個暗號忽悠我們,真要那樣,今晚計劃可就砸鍋了。
可我多想了,這倆人又都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心說既然通過了,那就走唄,我又坐回摩托上了。我發現杜興竟沒急着開車,反倒多望了那倆放哨的一眼。
想進紅羅村的小澳門賭場,我發現還真不容易,這賭場在一個民宅底下,門口那個看門老頭,別看歲數一大把,人髒兮兮的,但很認真,用那雙全是黑泥的大手把我倆渾身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保我們沒帶武器。
我們又隨着這老頭來到一個地窖入口,這是個大鐵門,這老頭挺有力氣,吆喝一聲自己把那大鐵門舉了起來,讓我倆快點進去。
在鐵門剛開的一剎那,我一下聽到了從地下傳來的吆喝聲。什麼開啊,買定離手這類的,這都是賭錢的專業術語,我也不知道咋搞的,自己一個不會賭錢的人,聽到這吆喝聲,心裡都有點熱血澎湃的。
我跟杜興魚貫鑽了下去,這通往地下的走廊裡也沒個燈泡子照亮,臺階也破舊,這都不算什麼,我倆下去後,這老頭就把大鐵門蓋上了,弄得一瞬間,走廊裡有點黑。
我冷不丁有些不適應,尤其我動都不敢動,怕一腳踩禿嚕了,整個人別滾下去。那我還做啥任務,保準當場昏迷。
我看走廊盡頭有亮光,是從一個門縫裡發出來的,估計進了那個門,就是賭場了。
我摸索着,想把手機找出來照亮,但我剛有這動作,杜興就一把拽住我,還輕微的噓了一聲。
我本來一愣,又一下反應過來,杜興一定發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我湊到他耳朵說悄悄話,“咋了,大油?”
杜興也很小聲的跟我說,“李峰,你知道麼?咱們趕進村就露餡了,彭拓那兔崽子告訴咱們的是假暗號。”
我聽完就冒汗了,心說這死大油,他當時都看出破綻了咋還帶我進村呢?這下可好,我倆走到這步了,退都不能退了。
我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你確定咱倆露餡了麼?”
杜興不再說之前的事了,反倒讓我支個耳朵聽,解釋道,“監獄裡賭博是常事,我太瞭解那種氣憤了,你聽聽這賭場裡傳出來的聲音,吆喝聲不小,但有那種賭的不要命的氣氛麼?我沒猜錯的話,那裡都埋伏好了,只等着我倆上鉤呢。”
我越聽他說越有種絕望的心裡,我也打定主意,以後做任務絕不能跟杜大油在一快,這小子太能玩命了。
但現在說這個有啥用,我也不想破任務了,心裡就合計咋能活着逃出去。
我又問他啥想法。杜興倒是輕聲笑了兩聲,他真瘋狂,跟我說,“想活命就得往前衝把敵人打敗,這樣吧,咱倆把炸彈亮出來,等進賭場時讓他們知道,咱倆也是有備而來的。”
而且他說完就脫了起來,我沒法子,都這份上了,只能隨着他。
這地下走廊裡很冷,我總不能光着下身大搖大擺的衝到賭場裡吧?在脫下炸彈內褲後,我又把褲子穿回去了。
可問題來了,這炸彈內褲我倆怎麼拿進去?捧着有些累贅,拎着也不是那個意思。杜興有招,跟我說,“咱倆把內褲穿外面,這樣還能騰出兩隻手來。”
我算服了他這奇葩的想法,國外超人有這習慣,愛把內褲穿在褲子外面,我倆是破案來的警察,竟也學了一把超人。
不過也別說,這內褲穿在外面,比直接穿在裡面舒服多了。
等準備好了後,我拿出手機,杜興在前我在後,我倆依次下了臺階。
在快下完臺階時,杜興還冷笑起來,悄悄跟我說,“那門後有埋伏,應該有拿槍的,你等着,我給他們送個大禮。”
我還合計呢,心說我倆有啥禮可送的?杜興一摸內褲,從上面抻出一小塊炸藥包來。
我這才明白,合着這次的炸彈內褲先進了,竟然是可拆解的。
杜興一拉線,把這炸藥包弄嗤嗤響了,對着門口丟了過去,還喊了一嗓子,“包子,熱的!”
杜興這炸藥撇的真有準頭兒,順着那門縫就進去了。
我不知道這一小包炸藥啥威力,我倆可都在地下,要是它威力大了把這裡崩塌了,也別說那些賭場裡的人了,我倆也指定被活埋。
我想說杜興太沖動了,可一時間也顧不上說這個了,在條件反射下,我向走廊兩旁躲去,趴在牆面上。雖說這麼做沒啥大用處,但貼着牆能讓我一時間有種安全感。
那炸藥進了門,裡面就傳來一陣騷動聲,而且賭錢吆喝聲戛然而止,杜興真沒說錯,那些人都是假裝的,只等我們上鉤。
哄得一聲悶響,炸藥炸了,不過威力沒多大,整個走廊連抖都沒抖,只是那門被炸出來的氣流衝擊了一下,咣噹一聲。
杜興真是一點都不怕,撇完了炸藥他跟沒事人似的,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走,咱們進去。”
他視力可真好,在這種幾乎黑暗的環境下,仍大步往下邁,我本來看不清這臺階,但被他拽着,稀裡糊塗的跟了下去,也說我運氣好,沒踩錯了。
他一腳踢開賭場的門,大吼着都別動,又雙手拽着炸彈內褲的拉環,幾步竄了進去。我也學着他,跟在他後面,進去後還四下看了看。
這場子里人不少,估計有二十來號吧,有一半沒拿武器,一看就是正經的賭徒,被杜興一吼,都嚇得蹲在地上。
剩下那十來號人,看架勢都是煞哥的手下,或者說他們是賭場的工作人員。他們有拿匕首的,也有拿槍的。
先說那些拿匕首的,雖然不服我倆,不過表情出賣了他們,他們就是強撐着,打心裡都害怕。
還有四個拿槍的,都是老式的左輪手槍,他們都瞄準着我倆,一時間有些僵局。
杜興剛纔撇進來的炸藥並沒造成人員傷亡,但也讓幾個人掛了彩,其中就有一個拿槍的,他腦門上破了一個大口子,血嘩嘩往外流,連眉毛都沒擋住,流到眼睛裡去了。
我看他那眼睛被血弄得通紅,心裡有些不自在,也稍微有點同情他,不過這時候講同情沒用,我扯着嗓子喊了一聲,“放下武器,這事還有商量。”
我沒敢說放下武器不然死路一條這類的話,人都有這種心理,真要把他們逼到死路了,他們會臨死前不要命的反撲的。只要再給他們一點希望,控制場面的事就有餘地了。
我這話讓另外三個拿槍的都動心了,他們也不想死,礙於我和杜興身上的內褲炸彈,他們很默契的把槍放下來。
但這受傷的男子不行,或許被血刺激的,他整個人精神狀態不怎麼好,看着我都有些哆嗦了,還自言自語的說,“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