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溫涵的神色有一絲異動,然而卻是細微得幾乎不察,他稍稍動了動嘴角,擡眼看着華央,而後緩緩站起身來。
“前往大月……”低沉蒼老的嗓音輕輕唸叨了一聲,他轉向華央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華央垂首,“華央知道,可是除此之外,華央別無選擇。”
說着,她看了一眼神色疑惑的慕溫涵,繼續道:“爺爺,想來您也看到了,自從華央回府之後,各種問題便層出不窮,而且十之**都是華央引起的,朝着華央而來,從那晚蕭公子的接風宴,到現在的三娘和四妹殞命,樁樁件件皆與華央脫不了干係。縱然,華央不是那個手持劇毒利刃害死他們的人,可是終究卻也是因華央而起,我……”
慕溫涵眉心一擰,“你想要前往大月,避開這裡?”
華央太息道:“爺爺也該明白,如今所有人看到我都會想起那些不好、不開心的事情,他們受折磨,我也要受煎熬,縱然表面上誰都不會說什麼,可是不代表心裡不會想什麼,難免時間一久,會生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我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可是若事情已然至此,那適時適當的迴避,總要好過硬着頭皮頂上去。”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神色漸漸沉了下去,變得嚴肅起來,“如今,九州經兩百餘年而再次動亂,絕非偶然,今後怕是再難太平,這般情況下,慕門也不可能再像往常一般獨善其身、不聞不問了,既是躲不了,那就要提前主動做好選擇,纔不至於落入被動境地。”
慕溫涵隱隱聽出了她話中深意,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不由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大月在九州諸國中的勢力和地位衆人皆知,而今又特意派出了天策上將蕭意樓前來大月請慕門出山,說白了,這就是先禮後兵,讓蕭意樓來,意在警示我們,若禮請不出,怕是就要來硬的了,我慕門中人雖不怕死,但最終想要的卻也不是一個死局,既然躲不掉,那乾脆便挑一棵大樹靠着,如此,其餘諸國便是要動手,也會有所忌憚。”
“再者,東璃和川蒙情況不明,且兩國國力並不遜於大月多少,若兩國聯手,當可與大月一較高下,所以這邊還要留一手,也就是說,咱們還不能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大月,此行前往大月的人,既不能太弱,也不能是慕門最優秀的謀士。”
“縱觀我慕門上下,人雖不少,可用之人卻不多,而華央有慕門三小姐的身份,近來略通了些謀士之道,雖然眼下尚不精湛於此,不過我和蕭意樓頗有些交情,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都不會給慕門造成太大的困擾,所以我自認爲是這一次前往大月的最佳人選。”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走到慕溫涵正對面,跪下行了一記大禮,“爺爺,華央這些年懵懂無知,承府中上下親人不棄,照顧長大,如今,也該是華央爲慕門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慕溫涵似乎是被這一番話震住了,緊緊擰眉看着華央,沉默了很久方纔重重嘆息一聲,喃喃道:“華央……”
而後他上前將華央扶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爺爺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回答。”
見華央點頭,他便問道:“你此番前往大月,究竟是爲了慕門,還是……蕭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