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琴當即驚呼一聲:“皇上……來人,護駕!”
話音落,又有幾支羽箭和飛刀朝着殿內射了進來,與此同時一隊禁衛涌到了殿前,他們幾乎擋住了所有的羽箭和飛刀。
只聽得身後那人悶哼一聲,回身一看,最後的一枚飛刀從華央身前擦過,在她的手背上擦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頓時鮮血直流。
“皇上!”丹琴連忙快步折回,放下手中的玉盤,上前看了看華央的傷口,“您稍等,奴婢去拿……”
話未說完,就聽得“哧啦”一聲,華央從手邊的一塊絹布上撕下一塊布條遞給她,讓她替自己包紮好了傷口。
“皇上,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不急。”華央神色冷冽,定睛看了看殿外,不多會兒寧九便匆匆而來,對着華央行了一禮,華央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寧九沉聲道:“有兩名刺客已經被斬殺,抓住了其中兩名刺客,一人已經吞毒自盡,另一人被制止了。”
華央頷首,想了想道:“待下去,細細審問,一定要查出幕後的主謀。”
“是!”寧九沉沉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傷,遲疑着道:“皇上,這……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一點小傷,不礙事。”華央輕輕揮了揮手,想要再說什麼,驀地她神色一怔,只覺手上一陣發燙,不由垂首看了一眼,隨即便覺得渾身有些不舒服,不由沉了臉色,道:“你們先退下吧,朕有些累了,回去歇着了。”
說罷,不等寧九應聲,便擡腳朝着寢殿走去。
“皇上……”丹琴一臉擔憂地緊跟了上來,一路跟到了寢殿外面,正想要跟着一起進去,卻聽華央冷聲道:“不要進來,在門外候着,朕一會兒可能需要你幫朕拿一些東西。記住,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丹琴惶然地“哦”了一聲,候在門外不敢走開。
華央扶住桌案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着受傷的那隻手,無奈一笑,輕聲嘀咕道:“刀刃竟然有毒……”
說着,她又搖了搖頭,皺緊了眉,與其說是毒,倒不如說是藥,是迷藥,又或者……
她的腳步突然一滯,站在帷幔那裡定定看着她的牀榻上躺着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如鳶,只是此時她正睡得沉,華央開門進門這麼大的動靜她都沒有醒來,只怕這不是簡單的睡着了。
“呵!”華央驟然冷笑一聲,明白了眼前的情形是怎麼一回事,咬了咬牙笑道:“我是不是該慶幸我原本就不是個男人?否則,這麻煩可就真的大了……這些人還真是費盡心思,耍盡手段,竟然連這麼卑鄙、齷齪的手段都用得上……”
渾身驟然一顫,她狠狠打了個激靈,看了看風如鳶又看了看身後的門,縱然她現在與風如鳶是兄妹的關係,然人言可畏,如果此時那些有心之人突然闖進門來,那便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所以現在,必須想辦法儘快將如鳶送出紫宸殿。
然那藥效太強,前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便覺渾身都燥熱耐忍,不盡快解去藥效,終會惹出禍端……
“咚”的一聲響,華央心下一驚,暗道不好,有人進來了,來不及多想,已揚手打滅了內殿的火燭,隨後便聽丹琴在外面焦急道:“將軍,皇上說了不讓人進……”
“你在外面等着,有事我會叫你。”蕭意樓冷刻的嗓音響起,華央半懸着的心驟然就沉了下去,安定下來。
隨後一道人影大步進了內殿,看到火燭被華央滅了,他下意識地停了一下腳步,沉聲道:“你怎麼樣?”
“我沒事,可是如鳶她……”華央回身看了看牀榻上,蕭意樓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藉着外殿的光亮,依稀可見牀榻上睡着的那人,霍地皺眉,冷了臉色。
華央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是迷藥……”頓了頓,又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媚藥。”
她清晰地聽到蕭意樓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的聲音,而後便看到他朝着這邊走過來,華央揮揮手,“你……你儘快將如鳶送走,她一走,事情就簡單多了……”
蕭意樓嗓音沉冷,“那你呢?”
“我……”華央遲疑了一下,“我會自己想辦法,你忘了,我是醫者……”
“這種情況也能自醫?”
“你……”華央聽出他話中深意,不由赧然。
也許在他們這些人心中,解決這種情況的辦法只有一個,卻不知其實還有很多別的辦法。
“你放心,只要是毒就會有解藥。”
蕭意樓俊眉一挑,“你現在還能分得開心思去配解藥嗎?”
華央狠狠剜了他一記,冷聲道:“你究竟幫是不幫?若要幫忙,就趕緊把如鳶送走,我……我自己會想辦法……”
蕭意樓正色道:“我會安排人送如鳶走,你現在這樣不能一個人待着。”
“笑話!”華央輕叱一聲,“你現在留下才是最不應該。”
“是嗎?”一句話將原本已經變得嚴肅的氛圍又挑破,華央甚至聽出了蕭意樓語氣中的一些戲謔,不由慍怒,“我在和你說正事。”
蕭意樓輕吐一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難得這時候你能爲如鳶公主着想。”
華央垂首沉聲道:“她還小,是個單純天真的丫頭,不該牽涉進來,你安排人把她送走吧。”
蕭意樓眯了眯眼睛,終是點了點頭,“好……”
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傳來丹琴驚慌的聲音:“王,王爺,進不得……皇上說了,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入內……”
“有事本王擔着,你退下。”風若宸的語氣難得這麼冷刻,神色沉肅至極,根本容不得丹琴阻攔半步。
“可是……”
“退下!”一聲厲喝,嚇得丹琴腳步驟然一滯,擔憂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惶惶不安。
進了門之後,風若宸片刻不耽擱,直直朝着內殿走去,霍地腳步一滯,落在面前那人身上,眯起眼睛看了片刻,他開口道:“蕭將軍。”
“王爺。”蕭意樓作了一揖,“王爺這麼匆匆忙忙闖進殿來,不知所爲何事?”
風若宸四下裡看了看,目光越過蕭意樓,落在裡面的華央身上,眸色驟然一縮,擡腳朝着裡面走去。
“王爺留步。”蕭意樓伸手攔住他的去路,“皇上已經打算歇下了。”
“是嗎?”風若宸嗓音冷冽清寒,“那蕭將軍何以在此?”
“臣正打算要離開。”
“那蕭將軍慢走,本王還有些事要和皇上商量,不送了。”
蕭意樓眉心一緊,身上寒意驟起,眼底升起一抹凜凜戾氣,低垂的雙手稍稍握緊又鬆開。
風若宸亦是神色清冷,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殺伐之意,兩人雖然都是一動未動,華央卻感覺得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勢。
她搖搖頭,心知此時萬不能動手,否則,事情會更加麻煩。
“二位……”就在兩人目光驟冷的時候,她突然輕輕開口,嗓音低沉,“朕累了,不如二位先行回去,明日再來……”
蕭意樓緊了緊眉,看了風若宸一眼,風若宸深有其意地看了華央一眼,意有所指道:“皇上……等得到明日嗎?”
聞言,華央心下一凜,怔在那裡,繼而風若宸又道:“臣……是來幫皇上的。”
蕭意樓眸色一沉,定定看着風若宸,不用多言,他已然明白風若宸定是知道了什麼。
身後,華央倒是先鎮定了下來,理了理思緒,輕聲道:“大哥……已經知道了?”
風若宸道:“不如說是猜到了。”
華央微微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看了蕭意樓一眼,蕭意樓稍稍遲疑了一下,終還是側身讓開。
突然,華央身形一晃,蕭意樓想也不想便移步過去,伸手將她扶住,愣了一下,只覺她身上燙得嚇人,額上滿是汗珠,心下當即明白,這藥效遠比他想象中的可怕。
想到這裡,他不由擡眼向風若宸看去,不顧他略有些驚訝的神色,沉聲道:“王爺若真的想幫忙,就請王爺先將如鳶公主送走。”
風若宸一震,“如鳶?”說着他擡眼向華央身後的牀榻看去,眼底怒意騰地升起,冷冷道:“那是如鳶!”
華央點頭,“這人心思實在歹毒可怕,只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看得出來她很不舒服,風若宸也不再多耽擱,上前輕輕晃了晃風如鳶,見她沒有反應,心下已然明白個大概,臉色越發沉冷,彎腰將她抱起。
經過華央和蕭意樓身邊時,他稍稍停了一下,定定地看了華央片刻,話卻是對蕭意樓說的:“照顧好他。”
說罷,抱着風如鳶大步離去。
華央怔了怔神,側身看了看蕭意樓,輕輕掙開他,擡腳朝着一旁的偏殿走去。
蕭意樓上前來扶住她,問道:“你要去哪裡?”
“自然是去找解藥……”她白了蕭意樓一眼,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心下微微一蕩,晃了一下,驀地,她衝蕭意樓幽幽一笑,繼續道:“不然的話,難道你幫我解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