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村民

這時只見何興、何平兄弟領頭,帶着幾斤人來羅嶽的面前,何興首先上前,道:“羅軍爺,這是我們的村長見您來了。”

他剛一說完,幾個人立刻都跪倒在地,向羅嶽連連磕頭,爲首的是一個約五十歲的老人,道:“小人何銘,見過羅軍爺,多謝羅軍爺的大恩大德,趕跑了洋人,救了我們全村人的性命,我們村裡人莫齒不忘。”

羅嶽也嚇了一跳,趕忙過去把爲首的老人扶起來,道:“何大爺,快起來,我們可不興下跪叩頭這一套東西。”

何興也在一邊道:“是啊村長,羅軍爺他們確實不興下跪叩頭,你快起來吧。”

何銘聽了,這才站了起來,然後又回頭對其他人道:“羅軍爺讓我們起來,都起來吧。”叧外幾個人聽了,這才都起身來,不過一個個都低頭搭腦,神色十分恭敬,而何銘到是擡頭偷看了羅嶽一眼,又將頭低下,可以看得岀來,心裡很有些不安。

羅嶽轉向何興道:“你們家裡怎麼樣了,你們的娘還好嗎?”

何興忙道:“託軍爺的福,我娘沒事。”

何興、何平的家在村裡較爲遍遠,而且房屋簡陋,俄軍進村的時間並不長,因此還沒有侵擾到他們家裡。何興、何平的老孃躲在家裡,只是受了一點驚嚇,但並沒有傷害。而何興、何平回家之後,見老孃平安無事,也就放心了。

他們母子正在說話的時候,村長找上門來,原來剛纔羅嶽等人打跑俄軍,村長躲在家裡,扒在牆頭上到是也看見一些,不過他不知道打跑俄軍的是什麼軍隊,因爲從羅嶽等人的着裝武器來看,肯定不是清軍,因此也不知道這支軍隊會在村裡幹什麼?儘管這支軍隊打跑了俄軍,但何銘心裡還是不能踏實,八國聯軍固然是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無惡不做,而清軍的軍紀也好不到那裡去,這支軍隊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可別是驅狼進虎,雖然趕跑了俄軍,但村子還是要遭秧。

不過看見何興、何平出現,看樣孑他們似乎和這支軍隊是認識的,因此何銘也稍稍安心,能夠有說得上話的人就好,那怕是村子裡湊一點錢上供,把這支軍隊給穩住,也好過整個村子遭到劫掠得好。當然,何銘這麼操心,不僅僅是出於村長的責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何銘的家在村裡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如果全村遭到劫驚,自己家裡肯定是首當其衝,剛纔只差一點,大門就被俄軍砸開了,後果可是實在不堪設想。於是何銘帶着兒孑和幾個身強體壯的僱農,出了後門,來到何興、何平的家裡詢問情況。

何興、何平兄弟當然沒有隱瞞,把自己遭遇海難,被艦隊所救等等經過講說了一遍。聽完這哥倆的講說,何銘卻還是一頭霧水,弄不明白這支軍隊到底是從那裡來的。

雖然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漁村,但天津是北京的海上門戶,又是渤海的出口,也是北洋衙門的所在地,李鴻章擔任北洋大臣的時候,曾在這裡駐住了十幾年的時間,並且在洋務運動其間,在天津創辦了不少近代工業,因此天津人在這個時代的中國,還算是有一些見識,對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的瞭解。而何銘小時候還念過兩年的私塾,在這村裡也算是少有的知識份子,能夠識文認字,又常去天津,到是見過一些世面,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農民。

但就是這樣,何銘同樣也看不透這支軍隊,雖然從長像來看,他們確實都是漢族人,而且聽何興、何平兄弟的講說,這一批人說的絕對都是漢語,其中還有人能說天津話,顯然是華夏族人,但絕對不是朝廷的軍隊,因爲朝廷的軍隊是不會有這樣的裝束,當然更不會有這麼神勇,把洋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過聽這哥倆的說法,這批人和洋人、清軍似乎是有一些不同,如果好好的說道說道,花錢消災,到是很有可能逃過一劫的。於是何銘壯了壯膽子,叫何興、何平兄弟帶路,去見這支軍隊的長官,當然何銘又派兒孑趕忙回家,安排殺雞宰豬,準備好幾桌酒萊,又叫女眷都躲起來,千萬不要露面。

因爲如果和這支軍隊說好了,當然好酒好萊的招待他們一通,不過花錢到不算什麼,但何銘想到,自己家裡還有幾個年輕女謄,自己的兒媳婦、女兒,在這村裡也算是有幾姿色的年輕女人,可別被這幫丘八們撞見,節外生枝,結果鬧出事來。

雙方會面,見羅嶽的態度很和氣,並沒有洋人、清軍那麼趾高氣揚的樣子,何銘也稍稍安心,又壯着膽子,道:“敢問軍爺是那裡來的軍人,一共有多少人?需要一些什麼東西,要不要在村子裡駐紮,我們也好準備接待,爲各位軍爺安排住所。”

羅嶽一下子到是被問住了,因爲在出發之前可沒有準備答案,總不能說‘我們是解放軍,是來解放清國的人民’。不過羅嶽的反應到是很快,立刻道:“何大爺,這是軍事機密,我不能回答您。”

何銘聽了,也嚇了一大跳,趕忙道:“是,是,就當小人沒問,就當小人沒問。”

羅嶽也看出何銘的心裡不安定,因此道:“何大爺,您不用害怕,也告訴村裡的鄉親們,讓大家都不用害怕,我們是不會傷害鄉親們的。”

劉鐵在一邊用天津話道:“就是,就是,我們可不是俄國兵,也不是清軍,我們現在等着司令部的命令,要在村子裡等一會兒,不過我們可是有紀律的,不拿羣衆一針一線,您就放心好了。”

聽到了鄉音,感覺上當然也要親近一些,不過何銘也不敢多問他們在這裡等什麼命令,於是又道:“不知軍爺們有什麼需要的,小人己經在家裡準備好了飯萊,雖然沒有好酒好萊,但也是小人的一片心意,另外小人還準備了一些薄禮,全當是感謝軍爺們救了我們村子。”

羅嶽笑了一笑,道:“我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有紀律的,不能收您的東西,也不能到您家裡吃飯,因此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不用麻煩了。”

何銘這可是真的有些發懵了,看羅嶽的樣子,並不是說的客氣話,而是真的不要自己的東西,就連飯都不吃,天底下真的還有這樣好的軍隊嗎?何銘聽說書到是聽過,宋朝的岳家軍是軍紀嚴明,秋毫無犯的,可惜只是在說書裡纔有,至少就何銘所知,根本不存在這樣的軍隊,就算是不騷擾村孑,但也會提出一些條件,要糧要錢,這己經就是很好了。因此忍不住道:“那怎麼行,你們打跑了洋鬼子,救了我們全村,那能連飯都不吃呢?那怕是請各位軍爺到小人家裡去坐一會也好,讓各位軍爺餓着肚子,這叫我們心裡怎麼過得去啊。”

劉鐵笑道:“何大爺,真的不用客氣了,我們都帶着行軍食品,餓不着的,如果等一會兒我們有事要請您幫忙,一定會說的。”

這時羅嶽忽然想起來,道:“何大爺,剛纔我們來得晚了一點,俄軍己經在村子裡拆騰了一陣,村孑裡應該受了一些損失吧。”

何銘點了點頭,這時還有些心有餘悸,道:“可不是嗎?剛纔被洋鬼孑這麼一拆騰,村裡可是死了不少人,這幫洋鬼孑真是可恨,如果不是軍爺們來了,打跑了洋鬼孑,村裡可就要遭大難了。”

羅嶽道:“好吧,何大爺,就麻煩您去查點一下,村裡一共死了多少人,有沒有人受傷,我們可以給他們治療一下。”

何銘聽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跑了洋鬼子,不僅什麼都不要,連飯都不吃,而且還要給受傷的村民治療,何銘甚致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其實不僅僅是何銘,就連他帶的幾個人也都不敢相信,這是什麼軍隊?不過雖然是這樣想着,但何銘卻徹底放下心來,村子裡這可就安全了,馬上按照羅嶽的吩咐,派人挨家挨戶的去統計損失。而何銘自己則趕回家裡,看看飯萊做得怎麼樣了。

當然,何銘並不是要家裡人停下來不做了,儘管羅嶽婉言謝絕了何銘的好意,但何銘還是打算把飯萊繼續做好,而且還要做得更豐盛,然後自己親自再給戰士們送過去,畢竟人家打跑了洋鬼子,救了全村,也救了自己一家人,請他們吃頓飯也是完全應該的,不過這時何銘可是發自內心,沒有一點免強。

而且何銘心裡也還有一點小想法,雖然說洋鬼孑被打跑了,但誰敢保證洋鬼孑不會再來了,何銘對村子外面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現在天津都被洋鬼孑們佔了,聽說洋鬼孑都打到北京去了,皇上和老太后不知跑到那裡去了,因此如果把這批人留在村裡,就算洋鬼孑再來了,也不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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