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朝見風波(六)

李經方剛一離開,鄧永儉、劉宏傑、張建平等人立刻就圍隴了上來,鄧永儉道:“政委,清廷這算是服軟了嗎?”

秦錚點了點頭,道:“服軟確實是服軟了,不過還是在避重就輕,推缷自己的責任,甚致是包藏禍心。”

鄧永儉道:“服軟就服軟吧,怎麼避重就輕,還包藏的什麼禍心。”

秦錚道:“清廷把萬海澄交給我們處置,就是包藏禍心最好的證明,表面上看清廷對我們服軟,但實際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萬海澄的身上。由其是我們應該怎麼處置萬海澄,確實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啊。”

劉宏傑道:“有什麼難的,直接把萬海澄做了不就完了嗎?殺個萬海澄,和殺只狗沒什麼兩樣的。”

秦錚搖了搖頭,道:“沒有那麼容易,我們這樣做了,那可就正中了清廷的下懷了,索要賄賂罪不至死,如果我們殺了萬海澄,就顯得我們過於兇殘,持強凌弱,清廷可以扮演弱者姿態,博得同情;而如果我們放了萬海澄,則又顯得我們是怕了清廷,不敢處置萬海澄,因此無論我們怎樣處置萬海澄,都不合適。”

衆人聽了秦錚的解釋,這才都恍然大悟,鄧永儉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清廷的套路也很深啊。”

秦錚點了點頭,道:“所以我們和這個時代的人打交道,千萬不要有什麼優越感,我們除了有由於時代差而形成的優勢以外,單以智商來說,並不比這個時代的人高明。”

劉宏傑道:“政委,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處置萬海澄,別弄得裡外都不是人啊。”

秦錚呵呵笑道:“那是當然,既然清廷要跟我們耍心眼,那可就別我們不客氣,等一會清廷的人來了,我們還把這個球給踢回去,總之這個鍋我們可不能背,另外,我們離開西安的時候,再給清廷一個厲害的瞧瞧,讓他們知道,想和我們要心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在說話之間,驛官來通報欽差到了。秦錚仍然到館驛門口去迎接,來的還是那些人,只是還多了一個李蓮英李大總管。

首先是由李蓮英宣讀了朝廷的詔書,盡力的讚揚了海外華人的功績,並且還正式冊封了海外華人的爵位,一共策封了5個候爵,12個伯爵,同時還賞了不少東西,當然也包括秦錚的官服。以封建王朝的立場來說,這己經是極大的恩惠了。

等李蓮英讀完了詔書以後,慶親王又向秦錚解釋萬海澄只是個人行爲,並不代表朝廷的意思,朝廷還是相當看重海外華人的。基本的內容和李經方所說的大體差不多。

而李蓮英也過來,向秦錚躬身施禮,陪着笑道:“秦大人,這件事情確實就是這奴才膽大妄爲之過,小人也有管教不嚴之過,誰教他是小人的屬下,現在這奴才就交給秦大人,殺剮存留全由秦大人決定,只要秦大人出了氣就行,如果秦大人還嫌不出氣,那就處責小人。”

秦錚呵呵笑道:“李公公太言重了,你可是太后眼前的紅人,我們又怎麼敢處責李公公呢!”

李蓮英趕忙道:“秦大人,您可是太拆殺小人了,小人就是太后手下的一個奴才而己,不足一論,那能和秦大人相比,您纔是太后最看重的人。”

秦錚道:“好了,就不說這個,既然這不是朝廷的意思,我們也就不再追究了,不過萬公公該論何罪,我們可不敢妄言,我們和萬公公並沒有私仇,而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我們即不是刑部,又不是大理寺,可不敢越俎代齙,因此還請李公公把萬公公帶回去,並且轉告太后得知,就依朝廷的法度處置既可,我們也相信太后的明斷,必會稟公處置。”

李蓮英也沒有想到海外華人會來這麼一招,因此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在一邊的榮祿,希望他來說句話,其實這時榮祿的心裡正在翻騰不己,海外華人果然是厲害,竟然看破了自己的謀劃,把處置萬海澄又推回來了,而且還要求朝廷稟公處置,這可是反將了朝廷一軍,就是逼朝廷動手處置萬海澄,而海外華人卻在一邊袖手旁觀。

但秦錚說的確實都是正道理,因爲清廷確實有自己的法律【大清例律】,雖然在大多數時候,這部法律其實都只是擺設,誰有罪誰沒罪,誰該殺誰不該殺,全是皇帝一句話的事。但不管怎麼說,【大清例律】是清廷最高的法律依據,因此治罪殺人,總要從【大清例律】中找個罪名安上,作爲判決的準則。因此秦錚把萬海澄又推回給清廷,而清廷還不能不接,看來這夥海外華人到確實是不好對付。

於是榮祿也只好像李蓮英微一點頭,示意李蓮英答應下來。因爲榮祿也看得出來,海外華人是肯定不會接萬海澄的,而自己這一邊也不可能把萬海澄扔下不管,只能先把萬海澄帶回去再說。

李蓮英見了,立刻會意,道:“即然秦大人這樣說了,小人就將這奴才帶回宮去,交給太后、皇上處理,請秦大人儘管放心,太后、皇上定會稟公處置。”

秦錚笑道:“那就有勞李公公了。”

李蓮英忙道:“秦大人言重了,言重了,還請秦大人準備一下,下午進宮去晉見太后、皇帝,小人會準點來接大人。”

隨後李蓮英又教給秦錚演禮,然後才告辭回宮去交令,而其他人也都跟着李蓮英一起走了,只留下李經方在館驛裡,雖然秦錚己表示不追究,但誰也不敢確保就不會什麼反覆,因此留下李經方在館驛裡盯着海外華人,萬一有什麼事情,有個人在這裡也好先應付一陣。

秦錚等人就在館驛裡吃過午飯,到了下午2點左右,李蓮英果然又來了,當然是接秦錚進宮。於是秦錚換上官服,頭戴頂翎,又掛上朝珠,到是真有幾分官員的樣子。而李蓮英的態度十分恭順,甚致還主動的幫秦錚整理了一下官服,然後才行秦錚出發。

來到西安行宮,也就是巡撫衙門,來到大堂上,秦錚卻發現在正中的主座上只坐着一個人,頭戴黃頂,身著皇袍,應是光緒,而李蓮英這纔對秦錚解釋,原來慈禧身體不適,無法起身,因此只有光緒一個人接見秦錚。

原來李蓮英等人回宮,將和秦錚交談的過程講說了一遍。慈禧聽了以後,也不禁又驚又怒,想不到海外華人居然又把球踢回來了,於是慈禧又和衆人商議如何處置萬海澄,最終決定暫時拖一拖,反正下午就要接見秦錚,就算是要處置萬海澄,在時間上也是來不及的,因此不如等接見完了秦錚,看看海外華人的態度再決定如何處置萬海澄。

而慈禧雖然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和海外華人翻臉的資格,但也害怕在接見的時候,海外華人又給自己氣受,因此慈禧決定託病爲由,不參與接見海外華人,萬一在接見的時候出現難堪,都甩給光緒,另外也可以藉機試探一下,光緒和海外華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當然慈禧會安排人員偷聽這一次接見。並且將全過程、對話都完整的記錄下來,交給慈禧閱覽。

雖然光緒知道慈禧肯定會派人偷聽自己接見秦錚的過程,但能夠有機會單獨接見海外華人,還是光緒覺得十分興奮,因爲他一直對海外華人抱以極大的期望,也同樣希望想借這個機會考查一下海外華人,看他們是否值得自己寄以希望。光緒甚至己經做好了在監視之下,冒險給海外華人傳遞信息的準備。

秦錚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仔細一看也就釋然了,反正見不見慈禧也沒什麼關係,因此按照李蓮英教授的方式,向光緒叩頭,行了君臣大禮。

光緒點了點頭,道:“平身。”

秦錚站起身來,這才擡頭仔細的觀看光緒,見他約30歲左右的年齡,眉目到是十分清秀,但兩頰凹陷,臉色發青,眉宇之間似有無限的憂愁之色,顯示出有極重的心事。秦錚當然知道光緒的心事是什麼,雖然光緒一生沒有什麼做爲,甚致兩次對中國有至關重要影響的戰爭,甲午戰爭和八國侵華戰爭都是發生在他的任期內,但一般來說史學界對光緒還是十分寬容,並沒有把這些責任都推到光緒身上,而原因也自然是衆所周知。

而秦錚對光緒也頗爲同情,光緒共計在位34年,在中國的歷代皇帝中並不算短了,而死的時候也不過37歲,可以算是英年早逝,但卻沒有一天能夠自己當家作主,到死也是一個傀儡皇帝,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可以說光緒的一生就是一個巨大的茶几,擺滿了各種杯俱。

其實按照清廷的禮儀規據,大臣見皇帝,都必須是彎腰垂首低頭,不能直視皇帝,最多隻能用餘光看看皇帝,秦錚不是不明白這些道道,不過他纔不管這麼多規據,雖然秦錚十分同情光緒,但做爲清廷的像徵代表,光緒同樣是穿越集團要推翻的對像,如果將來穿越集團和清廷翻臉,開列戰犯名單,名例第一的自然是慈禧,而第二位肯定就是光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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