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願一死?”楚千山和楚萬水的臉上寫滿了驚恐,楚驍的臉色也是凝重了起來,這是以死相要挾嗎?楚驍感覺到了楚芳馨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決絕之意。
“族長,屬下死後,懇求您收留赤炎峽數萬楚家族人,還有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看在我們身上都有着炎冥神尊血脈的份上,求您答應屬下。”說着,楚芳馨磕頭如搗蒜。她也是沒有辦法,赤炎峽分支現在隱居在東方國度一個偏遠角落,完全靠着過去的積累過活,資源極度匱乏,自己的兩個兒女天資極好,就是因爲修煉資源不足,所以至今還卡在半步主神,無法突破到主神之境。照這個樣子,別說幾十年了,怕是連十年都要不了,赤炎峽分支便會坐吃山空,所有人就地解散,各謀生路了。楚家各分支早就在神界聲名狼藉,沒有什麼勢力願意收留他們,即便有,也是打算拿他們當蹚雷的炮灰用的,這種前車之鑑已經不止一個了。赤炎峽要想繼續生存下去,就只有一條活路,那就是迴歸楚家,別說是要她楚芳馨的一條命了,即便是把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她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母親!”楚千山和楚萬水同時撲到楚芳馨的身前,試圖將其扶起來,可後者依舊繼續磕着頭,額角已經流下了鮮血。
“好。”楚驍的口中突然乾脆的吐出一個字,彷彿一個驚雷一般,讓楚千山和楚萬水都愣住了。一聲龍吟般的刀鳴,寒影寶刀出鞘,直接插在楚芳馨面前的地面上。“我答應你,你死之後,我會派人將赤炎峽分支接回恆域聯盟,保證赤炎峽分支在楚家的一席之地。你的一雙兒女,可以繼續留在赤炎峽分支,只要他們不與我爲敵,我也不會爲難他們。”楚驍表情冷漠,語氣決絕。禾皇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看向楚驍,他有些詫異,在他印象中,楚驍並非是如此狠厲之人。
楚芳馨擡起頭說道:“感謝族長開恩,赦免赤炎峽之罪,並準其歸族。”然後她又看向自己的一雙兒女:“答應我,以後你們心中不可有任何仇恨,要聽族長的話,保護好我們的族人,讓楚家重拾舊日的輝煌。否則,爲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聽到沒有?!”楚千山和楚萬水都淚流滿面,用力的點着頭。楚芳馨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一把抽出地上的寒影刀,往脖子上狠狠抹去。
“噹啷”一聲,一股凌厲的勁氣撞擊在寒影刀上,楚芳馨拿捏不住,長刀瞬間脫手,再次插在了地面之上。饒是如此,她的頸上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芳馨阿姨的胸懷讓楚驍甚是敬佩,我願意放下仇恨,真心的接納你和赤炎峽分支迴歸楚家,希望芳馨阿姨今後能輔助我重新振興家族。”楚驍伸出雙手,將楚芳馨扶了起來,並且對其行了一個晚輩之禮。這套操作直接讓楚芳馨母子三人全都傻了眼,只有禾皇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族長,您剛纔是在試探屬下?”緩了半晌,楚芳馨纔算是回過神來,恍然的問道。
楚驍訕訕一笑道:“芳馨阿姨勿怪,我總得知道您是否是真心的迴歸,是爲了族人還是爲了自己啊。從小到大,我都活得如履薄冰,若不謹慎,早就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楚芳馨這才長舒一口氣笑嘆道:“族長果非一般人,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城府心機,我楚家復興有望了。”說着,雙腿便有些發軟,生死間走了一遭,楚芳馨也是人,如何不怕?此刻死中得活,立刻腿腳發軟,有些站不住了。楚驍扶着她坐下,親手給她擦拭額頭上的傷口。
楚驍將一個儲物戒指放到楚芳馨手中,一邊給其額頭上藥,一邊說道:“赤炎峽如今的狀況,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聯盟這邊可以出人幫忙建造城鎮居住,但費用方面就不好過多傾斜了,不過作爲族長,我個人是要有所表示的,建造城市、舉族遷徙,都要花不少錢,到這邊定居下來後,花錢的地方也少不了,這些錢您先拿着用,千萬別推辭。”楚芳馨掃了一眼戒指,立刻倒吸一口涼氣,裡面是足足三億現金,解決赤炎峽所有問題都綽綽有餘。
“這也太多了吧?”楚芳馨拿着戒指的手有些發顫。
楚驍笑着道:“芳馨阿姨爲了赤炎峽迴歸受了傷,多的就算是我給的湯藥費了。”此刻的楚驍終於迴歸了年輕人本色,與剛纔威嚴的樣子判若兩人,一下把衆人都逗笑了。
商量好遷徙和建城迴歸的細節,楚芳馨便帶着子女告辭而去,臨走前,楚驍拉住楚芳馨的手道:“赤炎峽分支以火系功法見長,不過卻從未得到過祖火,實在是一種遺憾,神界衆人皆知,我楚家族長一脈擁有‘無量業火’,作爲族長,今日我便將無量業火的火種傳於赤炎峽分支,楚家復興需要每一個楚家分支齊心協力,分支的強大,便是楚家的強大。”說着,楚驍彈開手,掌心出現一朵蠟燭火苗般大小的黑色火焰,雖然只有這麼一點,但卻讓周圍的空間溫度瞬間飆升。
楚芳馨母子都呆住了,望着這無量業火的火種,楚芳馨的嘴脣不停的顫動着,這是赤炎峽分支渴望了無數年的東西,其實赤炎峽分支的人心中一直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楚家擁有祖火,然而作爲楚家最擅長用火的赤炎峽分支卻一直無法得到,很多人都認爲族長一脈根本就沒拿他們當自己人看。不想今天,他們不但得到了迴歸家族的機會,還得到了這夢寐以求的祖火,就這一朵小小的火苗,便可以讓赤炎峽足以有實力成爲楚家最強的分支,這如何讓楚芳馨不激動呢?“謝族長!”楚芳馨母子當下就要跪倒,卻被楚驍一把扶住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麼多禮數就生分了。一路小心,我等你們回來。”楚驍微笑着揮揮手。他擁有所有的祖火,之所以單單把無量業火的火種賜予赤炎峽分支,就是因爲無量業火在楚傢俱有的象徵意義,它本身就代表着族長一脈的權威。還有什麼比賜予無量業火更能夠說明楚驍沒把對方當成外人的嗎?
送走了楚芳馨,楚家便迎來了楚耀龍和他的芒山分支。在離恆域城八百多裡的“夏陽山”,楚驍自費讓楚耀庭在這裡建造了一座不大的山城,就連山的名字都改作了“芒山”。由於城的規模不大,又不需要多少高層建築,完全就像是一個規範些的山寨樣子,所有工程非常快,在城外的半山腰上,早早建起了傳送大陣,此刻楚驍帶着楚家幾個分支的家主正站在傳送陣前,一道耀眼的光芒自陣中亮起,陣圈中滿滿當當的出現了上百人,爲首的一箇中年人比其他人高了一頭,身材魁梧、長相俊朗,正是芒山分支的家主楚耀龍。
看到楚驍帶領一衆分支家主在陣外迎候,楚耀龍受寵若驚,惶恐的跑出陣圈,單膝跪地道:“屬下芒山分支楚耀龍拜見族長。”
楚驍上前一把將其扶起道:“耀龍叔不必客氣,一路辛苦,這傳送陣怕是還得傳送個幾百次,先帶你看看我送你的新‘芒山城’吧。”
“新芒山城?”楚耀龍一臉懵逼,被楚驍拉着手便進了傳送陣下方不遠處的山城,跟楚耀龍一起首批傳送來的,也都是芒山分支有頭有臉的人物,衆人全都瞪大了雙眼看着這座嶄新的無人山城,整齊的住宅和商鋪,平整的街道,高大的市政廳和寬闊的城中廣場,還有廣場上那尊威武的炎冥神尊雕像,這座山城足夠住得下兩萬多人了。
“這座山山清水秀,山左邊是一片肥沃的平原,右面有一片幽深的森林,一條河流自山下蜿蜒而過,環境還算不錯。山已經改名爲‘芒山’,城就叫做‘芒山城’了。耀龍叔可還喜歡?”楚驍拉了拉眼睛都不夠用了的楚耀龍。
“喜歡,太喜歡了!族長如此厚賜,叫我如何過意得去啊?”楚耀龍聲音都有些激動。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新來安家,要花錢的地方多,剛開始又沒啥收入,我這個族長先支援你們一些,千萬不要拒絕。”一個裝着兩億現金的戒指遞到楚耀龍的手中,嚇了他一跳,剛要開口推拒,楚驍卻是用力的握了握他攥着戒指的手,給了一個不容拒絕的眼神。
至此,楚家八大分支已經有六支迴歸,而且比起以前來更加的團結和齊心。轉眼間數月過去,迴歸的三個分支已經安頓得差不多了。這一日,楚驍將六大分支的家主都叫到了恆城殿開會。大家齊齊的看着楚驍,揣測着這位年輕的族長會說些什麼。
“新迴歸三個分支的武裝,裝備都分發到位了嗎?”楚驍第一句便讓大家明白,怕是要解決還未迴歸的兩個分支了。
“已經分發到位了,如今光我們楚家的武裝便有三萬人以上,可謂是兵強馬壯。”楚耀庭說道。
“不錯,我們楚家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不必動用聯盟的人手。”楚芳馨表態道,她也很清楚楚驍打算幹什麼了。
“那就好,給大家十天時間做好出兵的準備。常言道,先禮後兵,耀庭叔,以我的名義給長山分支楚耀塵寫一封信,限期歸降,否則就準備去下面見他哥楚耀風吧!”楚驍話放得挺狠,他知道楚耀庭等人私下裡能夠聯繫到楚耀塵,自己的狠話就相當於自己的一個態度,在書信送出之前,楚耀塵必定能夠得到消息,他有一定的時間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在收到書信之前,選擇一個比較體面的方式迴歸家族。不過如果他不識好歹,等待他的就將是死亡。
散會後,楚驍將楚耀庭和楚芳馨留了下來,他沉吟着對楚耀庭道:“那封信兩天後送出便可以了。”
楚耀庭明悟的點點頭道:“這兩天他會得到這裡的消息,希望他能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
“跟我講講楚耀塵這個人和長山分支的情況吧。”楚驍若有所思的問道。
楚芳馨道:“長山分支地處於南方國度與西方國度的交界地帶,曾經是楚家實力第二強的分支,在楚家分崩離析後,受衝擊最小的便是他們,因爲長山分支手中握有神界唯一的一條‘錫砱土’礦脈,這‘錫砱土’很神奇,內含許多種稀有的貴金屬,都是煉製神器時幾乎必不可少的添加物,可以這麼說,只要是煉製神器,就很難繞過長山分支。如此稀缺又貴重的資源,卻沒有被人搶走,是因爲只有長山分支擁有冶煉、提取這些稀有金屬的技術。這長山分支的先輩也是狠人,竟然要求將每個族人記憶中涉及冶煉方式的內容設下禁制,不管是以什麼方式想要泄露,人當場就會觸動禁制,自爆而亡。這條礦脈和他們的技術就是其最大的生存資本,所以沒有楚家做靠山,他們照樣可以活得很滋潤,這恐怕就是楚耀塵對迴歸楚家沒有多大興趣的原因。”
楚驍問道:“他對迴歸楚家沒興趣,那他下面的其他族人呢?”
楚耀庭接話道:“族長問得可謂是一針見血。楚耀塵這個人視財如命,色厲內荏,雖然長山分支富得流油,但是族人們的生活水平卻很是一般,下面人一度心理失衡、怨聲載道。不過都被楚耀塵用鐵血手腕鎮壓下去了,一直以來長山分支的楚家族人都是在一種敢怒而不敢言的狀態下生活着。所以族內楚耀塵的掌控力並不是很強,但是他有錢,在神界僱傭了不少亡命之徒作爲他的打手,主神高階的都有不少,因此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勢力敢打他的主意。再加上此人對外非常油滑,對神界的幾個一流大勢力出貨價都是非常優惠的,因此那些勢力更沒有什麼理由去跟他過不去了。在恆域聯盟初創時他便給了鐵無雙一個非常優惠的出貨價格,並且還曾向我表示過,他希望楚家和他之間能夠保持現狀,他既不打算敵對,也不想歸順。這人的自私已經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對自己的一對子女也是非常苛刻,甚至還處處防範,早早就將他們支得遠遠的,那對兒女常年待在古戰場不回去,好像是跟楚巖和邀月的關係很好,據說他們和其父親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親生兒女尚且如此,其族人就更不用說了。”
楚驍點頭道:“這是一個突破口,讓楚巖和邀月去一趟古戰場,見見楚耀塵的兒女,如果可能,把他們帶回來最好,要跟他們言明,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統一楚家,恢復楚家往日的榮耀。我們會針對他父親,但是不會針對他們和長山分支的楚家族人,如果他父親執迷不悟,自取滅亡了,我會扶持他們兩個之一成爲長山分支的家主。”
“好,屬下會後就去辦。”楚耀庭應諾。
“接下來跟我說說楚耀塵和長山分支的實力吧。”楚驍呷了口茶,他擔心光靠楚家的實力恐怕未必能輕易拿下長山分支。
楚芳馨說道:“楚耀塵是主神境高階,實力跟屬下差不多,算是這一層次的平均水平靠上一點吧,長山分支功法另類,擅長的是風系天道,完全沒有走炎冥神尊的家傳路數。分支內族人有將近五萬,已知的主神境高階,不算楚耀塵還有兩個,主神中階有五個,主神初階有九個。這些還不算,楚耀塵還從外面僱傭了一羣強者,根據我的情報,首先是‘三葉蟲’,這是葉家某一分支中的三兄弟,都是主神境高階,神界中最聲名狼藉的採花大盜,因爲每回侮辱完女子都會把人家折磨致死,還要大卸八塊,所以引起公憤,被四處追殺,後來竟然被楚耀塵所收留了。此外還有獸族的神獸‘夔牛’,主神境高階,以及妖族的‘白水妖君’,那是個水母成了精,也達到了主神境高階。除此之外,還有六七個主神中階的。看上去總體實力很強,不過不是以利而聚就是懷有二心的,真要到了玩兒命的時候怕是都不頂用。”
楚驍點點頭,心裡盤算着該用什麼戰術。送走了楚耀庭和楚芳馨,谷媚娘就到了,一進門便瞪着眼睛道:“弟啊,你知不知道,楚家幾個分支都在悄悄的調兵遣將,雖然沒有到常備軍調人,但是也湊了幾萬大軍了,這是要搞大事的樣子啊。”
“姐,淡定。那是我授意的,我打算武力收復楚家的長山分支。”楚驍連忙招呼谷媚娘坐下,解釋道。
“要打仗?那你爲啥不跟我說啊?聯盟裡打仗是由我負責的啊。”谷媚娘剛坐下,聽到楚驍的話,直接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這是楚家的事,並非是聯盟的事,如果動用常備軍,其他聯盟中的分支會怎麼想?”楚驍搖搖頭道。
“屁話,你告訴我,這是你的事不?”谷媚娘問道,楚驍點點頭。“你是聯盟盟主,你的事就是聯盟的事,你的事就是姐的事!他們要是敢有屁話,我就削他們!”
楚驍無奈笑道:“姐,我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帶着楚家人去吧。”
“你少扯,大家如今都在一口鍋裡攪馬勺,聯盟要想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必須要不分彼此、沒有親疏。你是盟主,如果連你對這些人都如此的區別看待,兄弟們豈不個個都得想着在你心裡誰是自己人,誰是外人嗎?九寨十三山上這些傢伙雖然絕大多數都是粗人,但既然選定了一條路,他們都是要一門心思走下去的,別把他們當外人。這場仗,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我的常備軍參與定了,你看着辦!”
楚驍瞪大了雙眼,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的豪氣和大義深深的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