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裳捧腹屈身,十分難受,看着眼前三人,皆在用內力將毒逼出。正再次痛恨自己不會武功時,卻見幾人額上皆滲出了斗大的汗珠。
“不要再費盡力氣了……”桃邀撐着小小的身子,已覺察到什麼,“這毒……很奇怪,一般的內力是逼不出的。”說着,她緩緩移步到太師椅旁,雙腿盤起,坐在太師椅上。
子歌逼毒無果,又聞此言,便停了下,看着桃邀。明明說內力無用,自己又在做什麼?他看着凝神並指,盤退而坐的桃邀,心中疑惑。桃邀將手從頭頂劃過,不是在運氣,而是施法。不論中了什麼,他都能用法術化解。可是……桃邀法施至一半便再沒進行下去。他竟發現自己半分法術都施不出來。心裡突然一驚,腹中便覺更加難忍,忍不住靠在椅上,來回轉身。這若是大人,定覺有失體面,可被他做來,卻只讓人幾欲憐惜。
又有誰忍心毒害這麼一個孩子呢?張苗想到,轉念又氣自己毫無辦法:“一定是那女孩送來的茶水有問題。”他一捶桌子,卻已少了七分力氣。
桃邀疑惑中想起一人所言:“下凡遇見他後切記不可再用法術……莫要多問,依言而行。”羽玄女的樣子浮現在他眼前。小小眉頭緊鎖,他不解:“可是爲什麼呢?”口中輕道。
子歌的心沉了下來。現在他們寸步難行,若是此刻被人偷襲,只能束手被擒。他猜到,適才的幕離火人應是調虎離山之計,只是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張苗桃邀也是一時無策,心中既希望儘快獲救,又不希望被人發現。畢竟,此時此處,只怕來着不善!張苗暗自搖頭,覺得身上的毒又重了一分。
唯有流裳……
三人皆驚奇地望着他。流裳慢慢直起身子,手還未及從腹上放開。
“你怎麼了?”子歌吐氣開口。
“我覺得,好像沒事了……”流裳拍拍身上,“一點也不疼了。”他的確沒有一點中毒的樣子。
“這怎麼會?”張苗和桃邀同時道。
“難道這小子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嗎?還是是他……”張苗暗想,心中一緊。他從沒去懷疑過他,因爲他與子歌同來,可現在……張苗心中生疑,知道這流裳一定有着些什麼秘密。桃邀心裡就更奇了,歪着腦袋盯着他,以他的道行也無法除去痛楚,莫非流裳比他更厲害?
流裳看着兩人懷疑的眼神,臉色也是一變,忙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忘了,這時候解釋並非上策。
“是它!”子歌費力擡起手,朝流裳頸上一指,“垂死尚可回生,何況區區之毒。”並不說破他懷中藏有的回魂玉。
流裳也恍然明白。
“幾位客官,我已經說了……”那個送水的小女孩出現在門外。四人心皆忽如猛然石擊,要來的人,是她嗎?
無人說話,凝神聽着屋外動靜。
“奇怪,怎麼沒有人?”她輕輕推門,“可是門卻也沒鎖……”她口中說着,忽見他們出現在眼前。小丫頭臉上一喜:“原來你們在呀,老闆說……”她笑着走進去,卻發現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你們怎麼了?”
她還未說完,流裳已快步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我問你,剛剛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什麼?”她愣住。
“就是說……讓你把解藥拿出來……”張苗用力將劍拔出,伸到她面前,嚇得她花容失色。其實,他已無絲毫出手力氣,只是硬撐出一副強勢模樣。說着,對着流裳使勁眨了一眼。
流裳立刻會意:“是啊,你的茶水不乾淨,我們現在懷疑你下毒。要麼你跟我去官府走一趟,要麼把解藥拿出來!”
“什麼……什麼解藥啊……”她茫然失措,眼淚都要掉了下來,流裳竟有些不忍心了,可他仍是道,“你怎麼會沒有解藥,茶水明明是你送上來的……”
“可是又不是我……”她已帶着哭腔,“我正在後院洗衣服,突然叔叔就把我叫出去了,讓我來這兒送茶水。我當時也奇怪,可怎麼會知道……”她的淚掛滿臉頰,已說不下去。
流裳也不忍再逼下去,正欲安慰她幾句,誰知還未開口,子歌幽幽聲已飄來:“對她直問罷了,何苦這樣?”
此話不出尚可,言出後小丫頭突然間就哭的更兇了……就像找到父母依靠的孩子,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
“這樣我們就知道你們一定已經喝了茶,小姑娘,多謝了!”不和諧的聲音闖入,人突然出現在門口,面露得意之笑。幾人心頭一驚,暗歎“完了!”他們都是絕世的高手,怎麼也沒想到會一同失手在今日。
“你們把叔叔怎麼了?”誰都沒有去在意那個小丫頭,她已停止了哭泣,嬌聲質問着不懷好意之人。
“小姑娘,她對你那麼壞,我幫你殺了他。怎麼樣,還不謝謝我?”他們太得意了,沒想到這羣人此刻會一同落入他們手上。
“可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呀!”小丫頭叫着向那人撲了上去,可她哪裡會是他們的對手,流裳下意識出手阻止,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不會武功。他的身子已完全在那人的掌控之中,頭領模樣之人大聲哼了一聲,倏地出手去抓流裳。桃邀瞪大了眼,心中吃緊,畢竟,他是受命要保護他的!
可他的手只抓到一把劍,他明明是伸向近在咫尺的流裳,抓住的卻是劍。或者說,這劍是有人瞬間插進他的手心。那人臉上大變,猛然回頭,看到一張絕麗又有幾分可愛的面容,朝他輕輕一笑,持劍之手向上揮去,生生將他從流裳身邊分開。
流裳的臉上溢出大喜之色,只是那絕麗之人卻不看他,只淡淡道了句:“她已經安全了,還用抱這麼緊嗎?”瑤玉不自覺噘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