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了早膳,胤禛等一行人便自離開了靈玉山莊,準備打道進城回宮去,只是沒想到纔到了城門口,卻發現那守城官在那裡盤查着什麼,溫恪、敦恪兩姐妹鮮少有出宮的機會,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麼,只胤禛、黛玉以及瓊玉豈有不明白的,因此心中不由得一驚,然而瓊玉急忙遣了駕車的小廝名喚王小豆的去問了過路的。
王小豆的父母原是農民,只租林家莊子名下的田地過活的,只不料一次雪災,竟將王小豆家的房子給壓塌了,王父王母爲了救王小豆和其姐王小箕,只被那雪活活給埋死了,林如海見王小豆姐弟兩個可憐,便將他們帶回了林家撫養,後來王小豆給了瓊玉做小廝,而其姐王小箕則改名掃箕當了賈敏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頭。
本來王小豆被派到瓊玉身邊的時候,瓊玉也有心給王小豆改個名兒,因此便把黛玉也給叫了過去想名字。只是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好,又覺得王小豆的名兒着實有趣,於是便直接叫了“小豆兒”,而黛玉聽了,覺得也頗有些意思,因此便也沒再深管,就這般“小豆兒”這個名字便在林府裡叫開了,有些時候叫溜了嘴,也會叫成“小黃豆兒”。
不過王小豆爲人爽朗,因此倒也不管別人怎麼喚他,只樂呵呵的應着,再加上他樂觀向上,又聰明伶俐,因此雖是瓊玉身邊給瓊玉駕車的小廝,但倒也是當過瓊玉一段時間的書僮,跟着瓊玉讀了不少詩書,也頗識得一些字,很有些見識,而且他極善與人相處,即使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很能跟他說上兩句話,並從中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因此瓊玉出門,時常將他帶在身邊,對他也頗是倚賴。
因此王小豆只聽了瓊玉喚他去問過路的人發生了何事,便知道瓊玉是想知道這城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因此便自一個縱身躍下了馬車,然後只走到了城門前的一個攤販跟前,裝作要買東西的模樣,然後只假意隨口問那小販:“這個大哥,敢問這是在查什麼通緝犯不成,怎麼這進城還要被盤查一番啊?”
那小販見王小豆似乎挑中了他那攤子上的一些比較貴的東西,於是便笑了笑,然後壓低了聲音對王小豆道:“我說與你,你可別大聲嚷嚷,前不久不是皇上病重,因此把太子殿下給放了出來,並代爲處理朝政嗎?唉,誰知道太子殿下一出來,便自大施□□,弄得不單這京中的老百姓叫苦,便是那些個官員都是怨氣載道,後來似乎是太子殿下迫不及待想要坐上皇位,因此便逼迫一直在皇上身邊侍疾的雍郡王爺給皇上的藥碗裡下了□□。雍郡王爺如今已然逃出了城,雍郡王府和雍郡王福晉的孃家林府並怡貝勒府也被團團包圍,聽說是十四阿哥帶的兵。因此如今是在盤查過路的人,看看有沒有化妝易容之後的雍郡王爺混在裡面呢。”
王小豆聽了,心中不覺十分震驚,不過因着跟在瓊玉身邊時間久了,王小豆也練就了一張鐵臉皮,卻是一點聲色不動,然後只笑了笑,挑了那小販攤上的一隻翡翠玉鐲,付了銀子,便自離開了。
王小豆回到胤禛等人坐的馬車跟前,將打聽來的事情一一稟報,敦恪聽了,只第一個便叫出了聲來,道:“這是誣陷,定是有人趁我們不在的時候要陷害四哥和十三哥,我要回宮去,稟報皇阿瑪,讓皇阿瑪做主。”
溫恪聽了敦恪這話,只忙按住敦恪的手,道:“敦兒,你且別激動,我們現在回去,只是自投羅網,更何況,難道你沒聽到王小豆的回稟,皇阿瑪已經中了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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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恪聽了,不覺怔住了,好一會兒,敦恪才反應過來,而後便自撲進了溫恪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看到敦恪哭泣,瓊玉只覺得心中一陣的抽痛,但他還是很快鎮定下來,只道:“不管如何,我們都是要回去的,那小攤販說的話也是不能盡信,最多隻能信個五六成。雖然我不知道如今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有一點我卻是可以肯定的,只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十四阿哥的手筆,因爲十四阿哥如今雖然手裡有着部分兵權,但還沒有調動御林軍的能力,畢竟御林軍一直掌握在隆科多的手中,隆科多素來與烏雅氏不和,更何況隆科多也是知道先孝懿皇后死因的人,因此他絕對不會支持十四阿哥的。因此如果我猜測得不錯,這該是八貝勒的手筆。”
“你是說八哥?”溫恪聽了,不禁一陣驚訝,只問道:“可是八哥自從和八嫂和離之後,已經沉寂了好久,手上既沒了安郡王府和郭絡羅氏兩大勢力的支持,又沒了九哥的財力支持,而鈕鈷祿氏自來都是附着十哥的,十哥與八哥分道揚鑣之後,鈕祜祿氏自然也不再依附八哥,可以說如今的八哥是所有阿哥當中最勢單力薄的一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能力呢?”
雖然溫恪是胤祥的妹妹,但是黛玉與溫恪並不似與胤祥那般熟悉,只知道溫恪因受康熙和太后的寵愛,再加上身體不好的關係,因此自幼便是陪在太后身邊長大的,雖然黛玉也知道溫恪是康熙一衆女兒中最有才華的一個,但是卻沒有想到溫恪還有這般見識,更沒有想到的是溫恪這話一出,便是胤禛也覺得頗爲驚訝。
瓊玉聽了,更是讚歎道:“我素來以前溫恪姐姐你不管前朝的事情,所以對這些並不太知道,沒有想到你竟是丘壑暗藏,若是傳揚出去,怕是愧煞一衆鬚眉了。”
哪知溫恪聽了這話,非但並不喜歡,反而擰起了一雙秀眉,口中淡淡的道:“若是傳揚出去,只在這宮中,我便先活不得了。”
聽了溫恪這話,衆人登時明白過來,且不說“後宮不得干政”這條禁令明明白白的在那裡,只後宮的水本身就很深,若是溫恪的這般才識被有心人知道拿來做文章,且不說康熙會不會忌諱,只後宮的那些嬪妃爲了爭寵,怕也會設計將溫恪害死。
見溫恪如此藏拙,黛玉卻是不由得想起了迎春來,其實細細想來,迎春和溫恪頗有些相似之處,只是因着迎春與溫恪的身份不同,以及所處的環境亦是不同,因此兩人的個性還是頗有些不同的,比如迎春在賈府時,只是一味藏拙,讓人以爲她好把持得很,而溫恪卻是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自己受寵的同時也不讓人覺得她有威脅到別人的機會。
因此只嚴格來講,溫恪的心細卻是比迎春還要來得更細一些,更深一些的。
而黛玉又想到前段時日林如海對自己說起過的有關溫恪的賠嫁嬤嬤一事,如今瞧來,即使沒有自己幫忙敲打,只溫恪自己也不會讓人欺負到了自己的頭上去,想到這裡,黛玉不覺安心了許多。
而就在黛玉這麼想着的時候,卻是聽到胤禛的聲音響起,只聽胤禛對溫恪解釋道:“溫兒妹妹,只你不知道一件事,雖然表面上來看,因着郭絡羅安雅同八弟和離,郭絡羅氏家族必也不會再支持八弟,但是郭絡羅安雅畢竟不會代表整個郭絡羅氏家族,因此郭絡羅氏家族中還是有少部人支持八弟的,雖然只是少部分,但是卻也是一支不可小視的力量,再加上宮中宜妃娘娘雖然八風不動,但是實則她也是暗中支持八弟的人,故而八弟如今表面上看似乎是最勢單力薄的一個,但實則他手下的勢力並不比十四弟來得小。”
聽到胤禛這話,溫恪微微蒼白了臉,雖然她早知道胤祀並不是一個好與之輩,但是沒有想到沒有了安雅、胤禟、胤俄、安郡王府、郭絡羅氏家族以及鈕鈷祿氏家族的支持,胤祀仍然能發展出這般的勢力,甚至連宜妃跟郭絡羅氏家族的一小部分人都被他拉攏過去。
想到這裡,再聯想到康熙又被傳言中了毒,溫恪不由得有些緊張,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幸好這時黛玉的一番話讓她回了神,只聽黛玉道:“溫兒妹妹,你別緊張,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更何況宮中有我二師兄莫離在,我二師兄號稱‘毒王’,有什麼毒是他解不了的,你只放心罷,皇阿瑪定會沒事的。”
黛玉的聲音既似春風又如細雨,讓人不由得心生希望,因此溫恪漸漸的安下心來,卻仍舊拼命的問黛玉道:“可是如今城門遭到盤查,我們如今怕是輕易進不得城去的,這可如何是好?”
衆人聽了,不由得擰着眉頭細細思索起可行的辦法來。
只不知道過了多久,卻是聽黛玉一拍前額,道:“瞧我這記性,我想到一個人,許她能夠幫上咱們的忙。”
衆人聽了,忙問是誰。黛玉聽了,因笑道:“四哥,你還記得去歲雪災,玉泉山下不知道壓壞了多少村民的住宅,只不過因着防範得及時,因此纔沒遭到大災害,更沒有人被凍死或者被雪壓死。其實追根究底,都是因着那日我和大師兄去別莊瞧姐姐時,遇上了一個老人家,名喚劉姥姥的。”
胤禛聽了,不由得眼睛一亮,因問黛玉道:“你是說這劉姥姥會幫我們?”
只不過說完這話,胤禛卻是又皺了眉頭,道:“可是就算她會幫我們,只怕她也沒有那個能耐啊,要知道那些個守城官看似不中用,但實則一個個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兒,她一個平民老太婆,能有這本事?”
衆人聞言,亦是疑惑。而黛玉聽了這話,卻是嫣然一笑,道:“四哥,你可不要小瞧普通老百姓的智慧和膽識,要知道中華上下五千年,卻是哪一個開國皇帝不是出身平民,便是一統草原的成吉思汗鐵木真一開始也不過是一個放羊的小子而已。更何況這劉姥姥雖然如今是普通老百姓,但是隻她祖上卻也是官宦人家,見識自然更不比一般平民老太婆,所以她肯定有辦法幫且咱們的。”
聽了黛玉這話,胤禛想了想,覺得也別無他法,於是又問黛玉道:“這劉姥姥住在何處,玉兒你可知道?”
黛玉笑道:“自然知道。”說着便指了指西北方向,道:“說來也巧,這劉姥姥所住的地方正離此處不遠,馬車趕過去,最多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胤禛聽了,不禁舒展了眉頭,因道:“既然如此,便依玉兒你所言罷。”
瓊玉見計議已定,便回過頭對王小豆道:“小豆兒,只將馬車轉頭趕去劉家莊,要快!”
王小豆聽了,忙答應了一聲,便自跳上了馬車的駕座,然後一甩馬鞭,馬車便自向劉莊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去歲玉泉山腳下的百姓遭遇到雪崩,若不是黛玉着劉姥姥讓人及時防範,再加上胤禛領着陳也俊、馮紫英以及衛若蘭三人及時抗災,怕是玉泉山腳下的百姓們便要命喪黃泉了,因此玉泉山腳下的百姓們都十分感激黛玉和胤禛等人。
也因此玉泉山腳下的百姓們包括劉姥姥在內,聽到胤禛隨同太子謀反,毒害皇上的事情都十分震驚,但同時他們更是感到憤怒,因爲他們從那次抗災之中感覺得出,這雍郡王爺雖然面冷,不喜歡說話,但是卻是心腸極好之人,便是哪個孩子凍傷了凍病了,也是親自着人請醫熬藥,更不顧自己身份尊貴,親自燒火燒柴,生怕再有哪個孩子凍壞了。
而雍郡王福晉更是菩薩心腸,每每給他們送來一大堆棉衣棉被,並許多吃用之物,還跟着雍郡王爺一起幫他們搭建房屋,重建家園,只這般的好人,好王爺好福晉居然會造反毒害自己的皇阿瑪,親生父親,只打死他們,他們都不會相信。
因此玉泉山下的百姓們幾乎便要發生暴動,到官府去搗亂去了,幸好劉姥姥是有見識的人,只找了玉泉山腳下的幾個村長的村長並幾位員外爺商量了一下,忙制止了百姓們的行爲,不過即使如此,玉泉山下的百姓們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氣。
而就在所有的百姓們都快忍不住胸中的怒氣的時候,卻是見到劉姥姥家的鄰居杜嬸的女兒杜鵑兒跑了來對劉姥姥道:“姥姥,才你家鳳姑奶奶來信兒,說是有貴客到了,我進去瞧了瞧,卻是兩個非常俊俏的公子哥哥還有三個仙女姐姐呢。”
劉姥姥聽了,不覺一愣,她一時想不出來自己傢什麼時候有了杜鵑兒說的那般親戚,因此便忙道:“且等着,我這便去瞧瞧。”說着,劉姥姥便自撒開腳丫子,往自己家裡奔去。
剛到自己家門口,劉姥姥便瞧見了一輛馬車停在那裡,劉姥姥是有些見識的,只這輛馬車,她一眼便瞧出了只除了身份很尊貴的人,否則是再乘不得的,因此當下便揣測起這所謂的“貴客”會是什麼人來。
而正在這時,劉姥姥卻是見到自己的孫女青兒一蹦一跳的出了來,於是便開口問道:“鳳姑奶奶呢,來的是什麼貴客,你可知道?”
青兒比劉姥姥的孫子板兒還要年長一些,因此也懂事許多,於是忙道:“我只認得其中一個仙女姐姐是那個去年挨凍時給我們送過棉衣棉被的那個,至於其他的哥哥姐姐,我就不認得了。至於鳳姑奶奶,現在正在那裡招待他們呢。”
聽青兒這麼一說,劉姥姥便知道來的定是黛玉等人了,於是便急急忙忙走了進去,然後便在客廳裡見到了胤禛和黛玉等人,以及正跟黛玉說着話的鳳姐。
沒錯,正是鳳姐。或許你會好奇爲何這賈家的人明明大多已經被流放了,這鳳姐還會好好的在這京城?說起來,這得感謝兩個人,一個黛玉,另外一個便是秦可卿。
整個賈府之中,黛玉能夠看得過眼的女子只那麼幾個,而鳳姐恰巧就是其中之一。當初眼見賈家衰敗,已成頹勢,便是有心,亦是無力迴天,黛玉與鳳姐交好,於是便自點醒於她,讓她準備好退步抽身之路。
鳳姐知道黛玉身爲公主,知道的東西必然比她要多得多,因此想了想,便暗中找了個值得信任的人寫了一本暗賬,後來又恰巧碰到劉姥姥到賈家來打秋風,鳳姐知道劉姥姥雖然年紀大,家中又清貧,但是心地卻好,又重信諾,還是有些見識的,不似賈家的人個個都是豺狼虎豹,一個個恨不得你吃我,我吃了你的,於是便將自己的許多體己銀子都交給劉姥姥,讓她在外幫自己置辦一些田地莊院,以爲將來退步抽身之所在。
後來果然沒過了多久,賈家便被抄了家,本來鳳姐身上也是有幾條人命的,卻哪知賈璉爲了一個優伶竟是休了鳳姐,因此以致於後來許多罪名竟是落到了賈璉的頭上,再加上鳳姐着人記的暗賬,把她剩下來的許多罪名給推給了王姨娘,因此到最後四大家族被抄家的時候,她身上的罪名卻是並不重,故而只判了官賣,而巧姐因爲年紀小,不懂事,所以也是從母判了官賣。
劉姥姥感於鳳姐的恩德,便在官賣之日急忙趕來提前買走了鳳姐和巧姐以及平兒,也因此,鳳姐和巧姐以及平兒便在劉家莊安下了身。
而鳳姐因着自己的遭遇,所以不願意再讓巧姐同自己一般,又瞧着劉姥姥的孫子板兒同巧姐年紀差不多,又是懂事知禮的,因此便讓兩個孩子訂下了親事,至於婚事卻是等到了巧姐及笄後再說,而劉姥姥自然是樂意的,故而鳳姐便成了衆人口中的劉姥姥家的“鳳姑奶奶”了。
說實話,鳳姐見到黛玉等人前來,心中還是很有些詫異的,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她內心激動的心情,因此只黛玉等人剛進了門來,鳳姐便忙裡忙外的親自泡茶端點心,而平兒站在一旁,看着鳳姐將本來該屬於自己的活兒給搶了去,也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兒了。
“鳳姐姐,許久不見,你倒是過得比以前看上去好了,便是氣色也比在賈府時好了許多。”因着黛玉精於醫道,因此自然能一眼看出一個人有病沒病,當初在賈府時,鳳姐雖看着氣色頗好,實則全是用粉將那黃黃的臉給遮住了,只若是卸了妝,稍稍懂些醫道的人都會看出鳳姐氣血虧損,這也是爲什麼鳳姐在賈府時常常生病的緣故。
而因着鳳姐如今已經被賈璉休棄,考慮到鳳姐的親情,再加上黛玉的心中也並不拿賈府的人當親戚,因此黛玉只在開口時,卻也是沒有喚鳳姐爲“嫂子”,只叫“姐姐”。
而鳳姐聽了黛玉的話,卻也是笑道:“這倒是真的。”言罷,又嘆了口氣,道:“以前我總以爲在賈府時那般錦衣玉食、權柄在握的日子算是好的,只如今我才明白,其實這般平平淡淡的日子纔是我真正追求的。我以前太過好強,總想着把一切都抓在手裡,如今回頭瞧瞧,除了差點將自己的一條性命賠進去以外,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黛玉聽了,知道鳳姐這是看開了,於是便笑道:“鳳姐姐能如此想自然是好的。”
言及此處,黛玉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鳳姐一番,直弄得鳳姐很有些糊塗了,於是便問道:“妹妹卻是看什麼?”
黛玉笑道:“我只是瞧着鳳姐姐如今這般光華動人,怎麼卻是沒人求娶鳳姐姐不成?”
鳳姐聽了,不覺臉上一紅,道:“我早已經是人老珠黃了,哪裡便就光華動人了,妹妹卻是不要取笑我了,更何況,我不過是一棄婦,又有誰能瞧得上我呢?”
黛玉聽了這話,還未及開言,只一旁的平兒卻是不幹了,只聽平兒道:“夫人如此說,奴婢可是要替那位司空公子叫屈了呢,只那位司空公子自見了夫人,每每前來,都快把咱家的門檻給踏破了,偏只夫人不理睬人家!”
“哦?”聽平兒如此說,黛玉倒是來了興趣,於是便問平兒道:“那個司空公子是什麼人哪,你也給我說道說道。”
鳳姐聽了這話,忙要阻攔,卻哪知平兒已經抖露了出來,只聽平兒笑着對黛玉道:“說到那司空公子,夫人原是同奴婢一道上街,準備給巧姐兒買些布料做冬衣時無意間撞上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是找到了劉家莊來,還揚言要娶夫人,夫人當時便拒絕了。不過那司空公子卻是沒有放棄,每隔一日都會來劉家莊,夫人每每被他擾得不勝其煩,不過奴婢在一旁冷眼瞧着,這司空公子卻是爲人極好,對夫人也完全是出自真心,便是巧姐亦是極喜歡他呢。”
言罷,平兒又一拍腦門,道:“對了,奴婢差點忘記了,那司空公子說他名叫司空陌,字雲飛,家中經營着幾家布莊生意的。”
聽平兒說出“司空陌”的名字,黛玉便知道那人是誰了,正要說話,只這時,卻見劉姥姥匆匆進了來,而後,一個身材修長,形容俊美的男子也跟着走了進來。
“這位便是司空公子了。”見到那男子進來,平兒便自忙向黛玉等人介紹道。
言罷,平兒又想着該如何向司空陌介紹黛玉等人,卻哪知道司空陌卻是早已經笑出了聲來,只向黛玉等人行了一禮,道:“卻原來雍郡王爺、雍郡王福晉、溫恪公主、敦恪公主以及林家家主,真真是三生有幸。”
聽司空陌一語便道破黛玉等人的身份,鳳姐不禁有些心驚,她可是知道黛玉如今可是在被“通緝”的,而這司空陌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莫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的,於是便忙替黛玉等人否認道:“你在胡扯着什麼東西呢,這是我妹妹還有妹夫,哪裡便是你說的那些人了?”
司空陌聽了,只一笑,並不言語,而一雙眼睛卻是盯着黛玉,這不禁讓胤禛很有些不快。
而就在胤禛打算將黛玉摟入懷中,以宣告其所有權的時候,黛玉卻是閃身避過了胤禛的雙臂,然後只見黛玉一雙美目盯住司空陌良久,方纔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只聽黛玉對着司空陌笑道:“幾年不見,雲飛哥哥卻是越發得長進了。”
此話一出,滿室愕然,便是連瓊玉亦是不例外,而後只聽司空陌哈哈一聲大笑,道:“玉妹妹也越發得厲害了。”
敦恪年紀小,性子難免有些急,因此聽了黛玉和司空陌兩人這意味不明的話,便忙問黛玉道:“四嫂,你認識這位司空公子麼?”
敦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拿眼睛盯着黛玉。黛玉聽了,便笑道:“他家與我家是世交,亦是姑蘇大戶,世代經商,從不入仕,我與他自幼相識。剛纔平兒說他家經營着幾家布莊生意,卻是錯的。他如今乃是司空家的家主,而司空家經營布莊已逾三百年,是當之無愧的老字號,而你眼前看到的這位司空陌司空公子,更是將司空家的生意帶向了巔峰,因此他有‘布王’之稱。”
“玉兒,你說他就是那個‘布王’?”胤禛有些驚訝的瞧着黛玉,眼中亦透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目光。
大清商界有“四王”,分別是“布王”、“米王”、“茶王”以及“酒王”,這些雖然是人所共知的,只是沒人見過,更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因此漸漸的,人人也就當只是一個傳說,沒有想到今日卻是見到了其中的一個真人,“布王”司空陌,因此即使是胤禛,心中的震驚也是可想而知的。
黛玉點了點頭,又看向瓊玉,道:“其實瓊玉,你也是見過他的,只不過你那時候還太小,怕是已然沒了印象了罷。”
瓊玉聽了,只努力想了想來,還是記不起自己有見過司空陌,於是便點了點頭。
而司空陌見狀,卻是笑了笑,道:“瓊弟不記得我了,也難怪,那時候畢竟你才兩三歲呢,便是記事了,那麼多年也早忘記了,不過我可是記得那時候的瓊弟可很是玉雪可愛,便跟玉妹妹一般,不識得的還當是姐妹兩個呢,雖然如今長大了,卻是很有些男子氣概了,不過卻仍舊是越長越禍水了。”
聽司空陌說瓊玉是“禍水”,衆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而瓊玉的臉上也禁不住染上了一絲緋紅,就彷彿抹上了一層胭脂一般,煞是動人。
而這時卻是聽胤禛沉聲問司空陌道:“你來京城是有何貴幹,不要跟我說是來談生意的,據我所知,布王一般都把目光集中於南方市場,只因爲北方市場對你而言,卻是沒有太多利益。”
司空陌聽了這話,卻是一愣,但隨即便自反應過來,然後只聽他笑道:“都言雍郡王爺心思縝密,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既然你這麼直白的說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來京城,確實爲的是一樁生意,不過今日到這裡來,爲的卻是你。”
“爲我?”胤禛聽了這話,不禁一愣,沒有想到司空陌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正是。”司空陌點了點頭,隨後答道:“大清商界有‘四王’,‘茶王’、‘米王’、‘酒王’以及我這個‘布王’想來你們都是知道的,而我們四王之間,彼此的關係也十分不錯,基本上大家有個難處的,只要說出來,能幫的都會幫。”
司空陌說到這裡的時候,溫恪和敦恪都有些訝異,也許在她們這些養在深宮的公主眼中,商人們都該是爭名逐利之輩,不過司空陌雖然將兩人的眼光看在了眼中,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笑了笑,繼續道:“而就在昨兒個晚上,我卻是接到茶王的消息,說是八貝勒策動十四阿哥謀反,並栽贓嫁禍給太子以及雍郡王爺,太子他無所謂,只是想要讓我幫雍郡王爺你一把。”
胤禛聽了,不覺皺眉,因道:“我並不認識什麼‘茶王’。”
司空陌聽了,只笑了笑,道:“錯了,你認識他,只不過你不知道他是‘茶王’而已。”說到這裡,司空陌只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其實‘茶王’不是別人,正是清風茶樓的東家秦風。”
“你是說……秦風?”聽到司空陌說秦風是茶王,別說是瓊玉、溫恪以及敦恪,便是連胤禛和黛玉都愣住了。
說實話,黛玉以前有懷疑過秦風的身份,雖然當初安雅有說過秦風是布薩氏後人,但是黛玉能夠感覺到,秦風的身邊遠不止此,只是沒有想到秦風居然會是茶王。
大清商界四王,雖然都不入仕,也並不是什麼皇商之流,但是其手下的勢力卻並不弱於任何一個大清任何親王郡王。要問原因爲何,只想想他們的名號就是了,這茶、米、布、酒,哪一個不是人們生活所必需之物?這商界四王分別掌握着這其中一樣,只他們的一句話,說不定就會讓大清無布可裁衣,無米可食用,無茶可待客,無酒可下菜,這般的勢力,豈是一個親王郡王能夠輕易動搖得了的?
因此聽到秦風居然會是茶王,便是胤禛和黛玉都吃了一驚,雖然說他們都知道秦風名下的清風茶樓在全國各處都有分店,卻也沒有想到他的勢力已經擴張到了如斯地步。
“秦風爲什麼會讓你來幫我?”不過胤禛不愧“冷麪閻羅”這個稱號,只他很快便反應過來,然後只瞧着司空陌問道:“雖然我跟他有過幾面之緣,但是自問與他並沒有多少交情?”
“有兩個原因。”司空陌聽了,因笑了笑,“不過這兩個原因都跟雍郡王福晉有關,所以,雍郡王爺,你首先得感謝你有位好妻子。”
聽了這話,黛玉卻是隱隱猜到了幾分。
這時司空陌卻是證明了黛玉的猜想,只聽他說道:“第一個原因,秦風自出生便患有軟骨奇症,後來是藥王秋無言和毒王莫離兩人聯手方將其醫好,而這全是托賴於玉妹妹的面子;第二個原因,秦風他過門的妻子是之前八貝勒福晉郭絡羅安雅,郭絡羅安雅從九阿哥那裡知道了八貝勒要陷害你的消息,便懇求秦風幫忙,因爲她知道秦風跟玉妹妹認識。”
“那爲什麼是你過來?”聽到司空陌一個勁兒的叫黛玉作“玉妹妹”,胤禛心裡很不爽,因此口氣很有些不好。
“因爲秦風得到消息的時候剛巧出了城,怕趕不及,而這時我正巧在京城裡,因此他便飛鴿傳書於我,讓我來幫你們。”司空陌聽了,只笑了笑,道:“而我因着玉妹妹的關係,便也就答應了下來。”
聽到司空陌這話,胤禛雖然覺得不好怪司空陌,但是隻聽他那般親熱的喚黛玉,心中還是覺得堵得慌,而黛玉似乎也察覺到了胤禛的心思,只拿自己手輕輕的拍了拍胤禛的手,然後便笑着問司空陌道:“雲飛哥哥既然來了這裡,那想必是已經想出了辦法來了?”
司空陌笑着點了點頭,說着只見他雙手一擊掌,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美貌女子便自走了進來,然後只聽司空陌道:“他是我的手下,名喚卿娘,別看她外表十六七歲的樣子,實則她已經有近四十歲了,只是因着易容化妝的手法極爲高明,再加上保養得宜,纔會顯得如今年輕罷了,我帶了她來,是想將你們給易容一下,然後跟着我的馬車進城去。”
“你能進得了城麼?”溫恪聽了,只問司空陌。
司空陌一笑,道:“溫恪公主許是不知道,別人也許輕易進不得城,只我卻是能進得,畢竟京中的某些人還想着要拉攏我呢。”
聽了司空陌這話,衆人皆是明白的點了點頭,司空陌的勢力很大,不管是胤祀也好,胤禎也好,都會想要拉攏他的,因此如他要進出城,想來是什麼受到什麼阻撓的。
因此聽了這話,黛玉等人都聽從了司空陌的建議,走進內室讓卿娘幫着易容去了,而這時,司空陌卻是轉過頭,向鳳姐笑道:“鳳兒,只要將玉妹妹他們順利帶進城,恐怕還得勞駕你一回。”
鳳姐有些不解,因問道:“勞駕我?這是什麼意思?你剛剛不說你能輕易帶他們進城的麼?怎麼現在又要我幫忙了?”
司空陌聽了,卻是一改剛纔的正經模樣,只坐在鳳姐身邊,涎着臉笑道:“你也知道,因着我的身份,所以八貝勒和十四阿哥都想拉攏於我,所以便想着跟我聯姻,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因此我便對他們說,我已經有了妻子了,偏他們不信,還要我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我一氣急,便答應下來了,這次出城來,一方面,是來幫雍郡王爺他們進城,另一個方面,也是想接了你進城去,讓那些人見識見識你的風彩。”
鳳姐聽了,心中微微有些甜蜜的同時又感到了一絲憤怒,只見她紅霞佈滿雙頰,一雙丹鳳眼中滿是怒火,道:“你當我是什麼人?只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便這般敗壞我的名聲,雖然我本是個棄婦,也沒打算再嫁,但是若是我的名聲壞了,巧兒有我這麼個娘,可還要不要活了?”
言及此處,竟是嗚咽起來,一雙鳳眼也沒有往昔的精明幹練,只紅紅的,煞是惹人憐愛。
司空陌聽了,忙指天發誓道:“鳳兒,我從來都沒有想到要敗壞你的名聲,只我司空陌到如今,或許是有過女人,但是卻從沒有付出真心,只見到了你後,我才真真正正的對你動了心,也自遇見了你後,我便也就把以前的女人都打發了個乾淨,鳳兒,答應我,嫁給我,好不好,我願意一生一世只守着你一個人,便自巧兒,我也會視如己出,永遠愛若親女!若不然,只罰我天上人間,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
聽了司空陌這話,鳳姐若是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但是因着賈璉的緣故,所以她的心裡還是有着那麼一道傷,因此鳳姐雖是感動,但還是不敢輕易答應,因此只拿話岔開話題,道:“眼前雍郡王爺他們正在爲難的時候,卻說這些做什麼,只這些,還是等到以後再說罷。”
司空陌聽了鳳姐的話,雖然失望,但是想到鳳姐並沒有一口回絕,那便證明自己與她還是有着一些希望的,因此便復又歡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