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的清冷傲然之氣,固然在無意之中觸怒了宜妃,卻也使許多暗自肖想算計她的人弱了不少的氣勢,康熙眼眸微眯,看了妙玉一眼,心下暗思道:“這個妙丫頭看來果然是不簡單的,只怕並不下黛丫頭,這番疏遠有禮的舉動,只怕要令宜妃氣上段日子了。”想到此,也不由得心下暗樂,這些郭絡羅氏家族有些不安份,他自是極爲清楚的,只是自己暫時沒空閒也沒法子去理會,莫不如就將這燙手山芋扔給這妙丫頭,他也樂得輕鬆許多。
彼時戲臺上卻已然開場,康熙命人點的乃是一出《嫦娥奔月》,黛玉見了,因悄聲笑向妙玉,道:“可笑皇上伯伯,卻並不知道真正的嫦娥正在他面前呢。”妙玉聽了,只微微一笑,旋即便用冷淡的語氣輕聲道:“這凡塵俗世之中,多少人嚮往那九天碧霄,以求長生,卻不知長生原是最無趣的了,世人之癡,皆在於此矣。”黛玉點了點頭,道:“姐姐也是的,他們原不比我們,我們原就非這俗世中人,自然超於物外,只求真情真愛,而他們卻不過紅塵中碌碌庸人,自然有許多憂煩,當然巴不得長生無憂纔好。”
妙玉微微頷首道:“你說的也是。”言罷,便看着那戲,看着看着便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奔月的無奈與心酸來,只不由得落下淚來。黛玉見了,知道妙玉是想起了前塵往事,爲此傷懷,故而便暗中扯了一下妙玉的袖子。妙玉會意,只拭了淚,便與黛玉悄悄地退出席去。
黛玉和妙玉二退出席去,黛玉因見妙玉傷懷,便出言相慰,道:“姐姐莫要再傷懷了,這戲文不過是後世之人胡編亂造,又哪裡真的知道姐姐當初因何奔月?只姐姐若是爲這個而傷懷,只怕今後在凡間還傷心不過來呢。”妙玉聽了,只輕輕一嘆道:“我卻並非爲此傷懷,只是纔想着明明知道他現在何處,可我卻無法與其廝認,不禁心中覺得十分酸楚罷了。”
黛玉點了點頭,忽擡頭見那空中月朗星稀,又時而有微微涼風來襲,不由得笑向妙玉道:“姐姐,莫不如我們回大觀園去,那大觀園自建成起,說實話,連我都未曾遊遍其中各處,今夜我們莫不如就在那大觀園中飲酒論詩,卻也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妙玉聞言,亦不由得起了興致,因淡淡一笑道:“這卻也是好,只是皇上那邊可如何是好?”黛玉因笑道:“這卻也是極容易的。”因見一小太監走了過來,便叫住吩咐了幾句,便同妙玉一起坐上車轎,徑自出宮回公主府去了。
那小太監到了御花園中,正值晴雯春纖等人見黛玉和妙玉久不回來,不由心焦着急之際,忽見一小太監過來言語了兩句,晴雯聞言,差點便叫出聲來,好在她知道宴席正值熱鬧之時,且皇上等衆人皆在,及時控制住自己,只口中卻不禁小聲埋怨黛玉和妙玉道:“只沒見過這般麻煩的兩位公主,只一聲不吭地便自回去了,卻不知道我們這般有多麼着急。”話雖這麼說着,晴雯還是徑自往康熙所坐的主位走了過去,向旁邊的李德全言語了一聲。
李德全聞言,心中雖說有些驚訝,但還是說了一聲“知道了”,便讓晴雯退下。康熙見了,因問道:“怎麼了?”李德全見康熙問起,這才道:“回稟皇上,適才晴雯過來回話,說是淑寧公主因身體略感不適,所以小玉主子便同淑寧公主一起回公主府去了。”康熙聞言,不覺皺起了雙眉,好一會兒方道:“既如此,便也罷了。只回頭你命人給淑寧公主送些補品過去。”李德全聞言,自是答應了。只聽康熙這時又道:“朕記得前陣子新疆進貢了一朵千年天山雪蓮,你將它給妙丫頭送去,讓她小心,不要弄壞了自己的身子。”李德全聽了,心中不由得一怔,想那千年天山雪蓮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難得之物,若不是新疆王爲表與大清和睦相處的誠意,卻也不會把它作爲貢品進貢過來。沒想到皇上竟將它送給了才認識不到區區半日的淑寧公主,難不成僅僅是因爲小玉主子的關係?李德全心中雖說疑惑,但也自知“伴君如伴虎”,“聖意不可測”之語,故而只是答應了一聲,面上卻也不動分毫。
再說黛玉和妙玉二人聯袂而去,自回了那公主府大觀園之中,彼時綵鸞綵鳳見黛玉和妙玉這般早回來,因有些奇怪,遂問道:“公主與妙姑娘如何這般早回來,想那宴席此時只還正熱鬧着罷?”黛玉笑道:“你們這兩個蹄子倒是知道得清楚的。”接着又對綵鸞綵鳳道:“姐姐纔剛被皇上伯伯冊封爲和碩淑寧公主,從今兒起得改喚姐姐爲‘公主’。另外,今兒原是姐姐的芳辰,你們自去弄些酒菜到那凸碧山莊凹晶館裡,快去!”
綵鸞綵鳳聽說,不由得笑道:“如此真要賀喜妙公主了呢,只以後我們可要好好兒地討好奉承着妙公主,再加上今兒個是妙公主的芳辰,可不能少了咱們的賞呢。”黛玉聞言,只道:“你們這兩個蹄子還磨牙,還不快不去呢,仔細過會不但沒了賞,皮不揭了你的呢。”綵鸞綵鳳聽說,只嘻嘻一笑,便自去了。
黛玉只管吩咐完綵鸞綵鳳去弄酒菜,接着便同妙玉一起換了那衣裳,一起往那凸碧山莊凹晶館而去。
妙玉到了那凸碧山莊,才知這山莊原是建在山坳近水之處,遂笑道:“人皆言山上賞月更好,叫我說,終不及近水賞月更妙。你知道這山坡底下就是池沿,山坳裡近水一個所在就是凹晶館。可知當日蓋這園子時就有學問。這山之高處,就叫凸碧;山之低窪近水處,就叫作凹晶。這‘凸’‘凹’二字,歷來用的人最少。如今直用作軒館之名,更覺新鮮,不落窠臼。可知這兩處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一高一矮,一山一水,竟是特因玩月而設此處。有愛那山高月小的,便往這裡來;有愛那皓月清波的,便往那裡去。只是這兩個字俗念作‘窪’‘拱’二音,便說俗了,不大見用,只陸放翁用了一個‘凹’字,說‘古硯微凹聚墨多’,還有人批他俗,豈不可笑。”
黛玉聽妙玉如此說,不由得笑道:“姐姐如今說話,卻也有幾分凡人的味道了。”接着又笑道:“也不只放翁才用,古人中用者太多。如江淹《青苔賦》,東方朔《神異經》,以至《畫記》上雲張僧繇畫一乘寺的故事,不可勝舉。只是今人不知,誤作俗字用了。實和你說罷,這兩個字還是我擬的呢。因那時節大觀園才建成,因要刻制牌匾,四哥便也自擬了幾處,也有存的,也有刪改的,也有尚未擬的。這是後來我搬進這大觀園時,皇上伯伯有意試我,故而便將那沒有牌匾的地方遊了些許,順帶把這沒有名色的也都擬出來了,所以凡我擬的,一字不改都用了。如今就往凹晶館去看看。”
說着,二人便同下了山坡。只一轉彎,就是池沿,沿上一帶竹欄相接,直通着那邊藕香榭的路徑。因這幾間就在此山懷抱之中,乃凸碧山莊之退居,因窪而近水,故顏其額曰“凹晶溪館”。因此處房宇不多,且又矮小,故只有兩個老婆子上夜。今日打聽得凸碧山莊的人應差,與他們無干,這兩個老婆子關了月餅果品並犒賞的酒食來,二人吃得既醉且飽,早已熄燈睡了。
黛玉妙玉見熄了燈,妙玉笑道:“倒是她們睡了好。咱們就在這捲棚底下近水賞月如何?”二人遂在兩個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見天上一輪皓月,池中一輪水月,上下爭輝,如置身於晶宮鮫室之內。微風一過,粼粼然池面皺碧鋪紋,真令人神清氣淨。彼時綵鸞綵鳳已將酒菜送了過來。妙玉笑道:“怎得這會子坐上船吃酒倒好。”黛玉笑道:“正是古人常說的好,‘事若求全何所樂’。據我說,這也罷了,偏要坐船起來。”妙玉笑道:“得隴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說的不錯。說貧窮之家自爲富貴之家事事趁心,告訴他說竟不能遂心,他們不肯信的;必得親歷其境,他方知覺了。就如咱們兩個,雖也忝在富貴之鄉,只卻你我竟有許多不遂心的事。”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趁心,就連宮中至尊如皇上伯伯者,亦有不少不遂心的事。”妙玉聽說,恐怕黛玉又因感懷自悲起來,忙道:“休說這些閒話,咱們且聯詩。”
正在黛玉和妙玉說話間,只聽笛韻悠揚起來。妙玉笑道:“這笛子吹的卻有趣,到是助了咱們的興趣了。只不知吹奏者何人?”黛玉素日常聽莫離言道秦風吹得好笛,心知吹笛者必是秦風無疑矣,只是卻並不言破,只道:“咱兩個都愛五言,就還是五言排律罷。”妙玉道:“限何韻?”黛玉笑道:“咱們數這個欄杆的直棍,這頭到那頭爲止。數到第幾根就用第幾韻。若十六根,便是‘一先’起。這可新鮮?”妙玉笑道:“這倒別緻。”
於是二人起身,便從頭數至盡頭,止得十三根。妙玉道:“偏竟是‘十三元’了。這韻少,作排律只怕牽強不能押韻呢。少不得你先起一句罷了。”黛玉笑道:“倒要試試咱們誰強誰弱,只是沒有紙筆記。”妙玉道:“不妨,明兒再寫。只怕這一點聰明還有。”黛玉道:“我先起一句現成的俗語罷。”因念道:“三五中秋夕,”
妙玉想了一想,道:“清遊擬上元。撒天箕斗燦,”黛玉笑道:“匝地管絃繁。幾處狂飛盞,”妙玉笑道:“這一句‘幾處狂飛盞’有些意思。這倒要對的好呢。”想了一想,笑道:“誰家不啓軒。輕寒風剪剪,”黛玉道:“對的比我的卻好。只是底下這句又說熟話了,就該加勁說了去纔是。”妙玉道:“詩多韻險,也要鋪陳些纔是。縱有好的,且留在後頭。”黛玉笑道:“到後頭沒有好的,我看你羞不羞。”因聯道:“良夜景暄暄。爭餅嘲黃髮,”妙玉笑道:“這句不好,是你杜撰,用俗事來難我了。”黛玉笑道:“我說你不曾見過書呢。吃餅是舊典,唐書唐志你看了來再說。”妙玉笑道:“這也難不倒我,我也有了。”因聯道:“分瓜笑綠媛。香新榮玉桂,”黛玉笑道:“分瓜可是實實的你杜撰了。”妙玉笑道:“明日咱們對查了出來大家看看,這會子別耽誤工夫。”黛玉笑道:“雖如此,下句也不好,不犯着又用‘玉桂’‘金蘭’等字樣來塞責。”因聯道:“色健茂金萱。蠟燭輝瓊宴,”妙玉笑道:“‘金萱’二字便宜了你,省了多少力。這樣現成的韻被你得了,只是不犯着替他們頌聖去。況且下句你也是塞責了。”黛玉笑道:“你不說‘玉桂’,我難道強對個‘金萱’麼?再也要鋪陳些富麗,方纔是即景之實事。”妙玉只得又聯道:“觥籌亂綺園。分曹尊一令,”
黛玉笑道:“下句好,只是難對些。”因想了一想,聯道:“射覆聽三宣。骰彩紅成點,”妙玉笑道:“‘三宣’有趣,竟化俗成雅了。只是下句又說上骰子。”少不得聯道:“傳花鼓濫喧。晴光搖院宇,”黛玉笑道:“對的卻好。下句又溜了,只管拿些風月來塞責。”妙玉道:“究竟沒說到月上,也要點綴點綴,方不落題。”黛玉道:“且姑存之,明日再斟酌。”因聯道:“素彩接乾坤。賞罰無賓主,”妙玉道:“又說他們作什麼,不如說咱們。”只得聯道:“吟詩序仲昆。構思時倚檻,”黛玉道:“這可以入上你我了。”因聯道:“擬景或依門。酒盡情猶在,”妙玉說道:“是時侯了。”乃聯道:“更殘樂已諼。漸聞語笑寂,”
黛玉說道:“這時侯可知一步難似一步了。”因聯道:“空剩雪霜痕。階露團朝菌,”妙玉笑道:“這一句怎麼押韻,讓我想想。”因起身負手,想了一想,笑道:“有了,幸而想出一個字來,幾乎敗了。”因聯道:“庭煙斂夕棔。秋湍瀉石髓,”黛玉聽了,不禁也起身叫妙,說:“果然是促狹的,這會子才說‘棔’字,虧你想得出。”妙玉道:“幸而昨日看歷朝文選見了這個字,我不知是何樹,查了之後才知這就是如今俗叫作明開夜合的。”
黛玉笑道:“‘棔’字用在此時更恰,也還罷了。只是‘秋湍’一句虧你好想。只這一句,別的都要抹倒。我少不得打起精神來對一句,只是再不能似這一句了。”因想了一想,道:“風葉聚雲根。寶婺情孤潔,”妙玉道:“這對的也還好。只是下一句你也溜了,幸而是景中情,不單用‘寶婺’來塞責。”因聯道:“銀蟾氣吐吞。藥經靈兔搗,”黛玉不語點頭,又見妙玉神色如常,這才念道:“人向廣寒奔。犯鬥邀牛女,”妙玉也望月點首,聯道:“乘槎待帝孫。虛盈輪莫定,”黛玉笑道:“又用比興了。”因聯道:“晦朔魄空存。壺漏聲將涸,”
妙玉方欲聯時,黛玉指池中黑影與妙玉看道:“你看那河裡怎麼像個人在黑影裡去了,敢是個鬼罷?”妙玉笑道:“可是又見鬼了。我們這般人,難不成還是怕鬼的?等我打他一下。”因彎腰拾了一塊小石片向那池中打去,只聽打得水響,一個大圓圈將月影蕩散復聚者幾次。只聽那黑影裡嘎然一聲,卻飛起一個大白鶴來,直往藕香榭去了。黛玉笑道:“原來是它,猛然想不到,反嚇了一跳。”
妙玉笑道:“這個鶴有趣,倒助了我了。”因聯道:“窗燈焰已昏。寒塘渡鶴影,”黛玉聽了,又叫好,又跺足,道:“了不得,這鶴真是助她的了!這一句更比‘秋湍’不同,叫我對什麼纔好?‘影’字只有一個‘魂’字可對,況且‘寒塘渡鶴’何等自然,何等現成,何等有景且又新鮮,我竟要擱筆了。”妙玉笑道:“只細想就有了,不然就放着明日再聯也可。”黛玉只看天,不理她,半日,猛然笑道:“你不必說嘴,我也有了,你聽聽。”因對道:“冷月葬花魂。”妙玉笑着讚道:“果然好極!非此不能對。好個‘葬花魂’!”因又嘆道:“詩固新奇,只是太頹喪了些。如今雖是深秋蕭索時節,卻也不該作此過於清奇詭譎之語。”黛玉笑道:“不如此如何壓倒你。下句竟還未得,只爲用工在這一句了。”
妙玉笑道:“依我看竟不必再往下聯,若底下只這樣去,反不顯這兩句了,倒覺得堆砌牽強。”黛玉笑道:“我卻也是不能的了,我看姐姐卻似有餘力,不如便將剩下的補齊瞭如何?”妙玉聽了,便笑道:“我看咱們二人的警句卻均已出現,只是纔有了二十二韻,未免太少了些,既如此,我便再補上一些。”
綵鳳見二人聯詩,早已將筆墨拿了過來,黛玉見了,不禁讚道:“好丫頭!竟是知道我們要用筆墨的。”綵鳳聽了,只微微一笑,而後便侍立一旁,並不言語。妙玉取過筆墨,道:“如今收結,到底還該歸到本來面目上去。若只管丟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撿怪,一則失了咱們的閨閣面目,二則卻也與題目無涉了。”黛玉聽了,不禁點頭稱是。
妙玉略作思索一番後,便提筆一揮而就,接着便對黛玉道:“依我看必須如此,方翻轉過來,雖前頭有悽楚之句,亦無甚礙了。”黛玉接了看時,只見妙玉續道:“
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
簫增嫠婦泣,衾倩侍兒溫。
空帳懸文鳳,閒屏掩彩鴛。
露濃苔更滑,霜重竹難捫。
猶步縈紆沼,還登寂歷原。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贔屓朝光透,罘罳曉露屯。
振林千樹鳥,啼谷一聲猿。
歧熟焉忘徑,泉知不問源。
鐘鳴櫳翠寺,雞唱稻香村。
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
徹旦休雲倦,烹茶更細論。”後書:《右中秋夜大觀園即景聯句三十五韻》。
黛玉看了,不禁嘆道:“果真好詩,竟比我的不知好了多少呢,看來日後我得多向姐姐討教一番纔好呢。”妙玉聽了,正欲開言時,卻見欄外山石轉出一個人來,笑道:“果然好詩,竟有易安謝娘之才,真教在下好生佩服。”
黛玉和妙玉二人不防,倒唬了一跳。細看時,不是別人,卻是秦風。只見他穿着一身淺青色錦袍,坐在一張輪椅之上,溫潤如玉的臉上有着一絲讚賞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支玉笛。黛玉不覺有些詫異,因問道:“你如何到了這裡?”秦風笑道:“我本在房中對月吹笛,忽聽見你們大家賞月,又聯的好詩,更覺清雅異常,便也出來玩賞這清池皓月。”接着又笑向黛玉道:“說來在下亦要感謝公主,若非公主,只怕那二人也不要爲在下醫治雙腿呢。只他日公主若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請公主直言便是,在下一定傾盡全力。”
黛玉淡淡一笑道:“秦公子言重了。”接着又問道:“說來黛玉只有一個疑惑而已。”秦風笑道:“在下知道公主要問什麼,公主想要知道在下究竟是何人,對不對?”黛玉點了點頭。秦風苦笑了一番,方道:“公主遲早都會知道的,只現在卻並不是時候。”言罷,便轉動輪椅,正欲離去之際,忽而留下一句,道:“公主,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公主能救八福晉一救。”言罷,便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