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着孫紹祖而去,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卻似乎聽到了孫紹祖搖頭晃腦的唱着曲兒,那音調, 忽高忽低又左拐右拐, 就算我這個現代人不懂古代音律, 也覺得難聽過頭了。大概是狼聽了都得轉頭就跑的那種, 真難爲孫紹祖唱的出口。哦, 我似乎忘了他本身就是狼,估計這狼嚎到能招來幾頭狼來呢。
而另一邊,孫紹祖似乎聽到了我急促的腳步聲, 他那狼嚎聲立馬禁了音。我暗中思忖:孫紹祖他也是知道自己的音樂水平不適合被別人聽了去的,看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待我行近, 孫紹祖負手而立, 裝作正經八百的樣子, 若無其事的道:“我這都快出了內宅了,有什麼事還值得你追過來?”
我對於他的做作熟視無睹, 與他行了禮道:“將······不,不,老爺,賈府今兒差人來說,皇上隆恩, 免了賈府上下的斥責, 所以叔叔準備熱鬧熱鬧, 想請咱們明天過府去, 因着您公務繁忙, 妾做不了主,只得打發那外管事說等您口信再給他們回話過去, 適才本想稟了您的,只是被爺您一番厚愛,竟給忘了,所以追過來請您給個答覆,妾好派人給賈府傳話。”
說了一長段,我有些氣喘吁吁的看着孫紹祖,猜測着他可能給出的答覆。
而孫紹祖聽我說完,眉頭就皺了起來,不過還好,沒有打雷下雨的意思。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我,他這才道:“既然賈府都來請了,也不好駁了他們面子,你且傳話過去,待我明日忙完公務,再與你同去。”
孫紹祖答應的痛快,我卻在心裡暗暗詫異,不過我面上不顯的恭順回答道:“是,老爺,妾這就着人過去回話。”
說完了這件事,我便與他福了福身,準備告辭而去,但孫紹祖卻突然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作爲一個合格的妻子,我立馬識趣的問道:“老爺,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孫紹祖雖然略微扭捏,但最終還是的開口道:“你是不是也挺希望我和賈府親近的?你可要說實話。”
要我說心裡話,我其實真不怎麼希望孫紹祖和賈府親近,畢竟那一大家子狀況真不少,而且,還得提防孫紹祖把賈府的氣撒在我身上,雖然他已經有幾個月沒亂髮脾氣了。可是我能直接說嗎?我要說了,孫紹祖又得怒了吧。
無奈,我只得委婉的對孫紹祖道:“妾已是您的人了,當然一切都以您的事情爲首要,至於賈府,無可無不可的照顧一下也無妨。”
而孫紹祖嚴肅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後,神情似乎又和悅起來,語氣也頗爲柔和的對我道:“明日過賈府去,你隨意的備點禮罷,怎麼說也是喜事一件。”
說完,他有些開懷,好像爲自己所做所爲高興似的。也不理會我,繼續朝前院去了。獨留下我領會孫紹祖話中的深意。
不過他這話深意海了去了,我實在搞不懂孫紹祖到底是要鬧哪般,只得安排人給賈府報了信,轉身回房深刻領會孫紹祖的用意了。
經過這件事的驗證,答案越加向驚悚的方向發展了,我不得不好好整理一下我那如一團亂麻的人生規劃了。
其實我又有什麼人生規劃呢?只不過存着一條:平安喜樂到終老的信條罷了。而今,只是孫紹祖硬生生的要往裡加一條情感線。不過只這一條感情線就將我既定的規劃全部打亂了。因爲我發現孫紹祖並沒有我假設的那般糟糕,他有感情,並不是只知享樂的中山狼,且他願意善待我,願意給我一個承諾,這已經比大部分古代男人好了,而我這個在古代漂泊的人,恰恰需要的就是有人給我溫暖,有人給我依靠,有人給我承諾。
雖然孫紹祖之前待我並不好,我的精神肉體都遭受了他的□□,可是若我一直記得,那麼我得到的痛苦一定比快樂多。該忘時忘,佛祖都說難得糊塗,若孫紹祖真的有所改變,那我就糊塗一把罷。
現在的孫紹祖依舊行止粗魯,但他略帶滯澀的討好,依舊讓我溫暖,雖然他不會對我說什麼寬慰的話,但是他卻是我在古代安身立命的依靠,雖然他唯一的一句承諾是駁個封妻廕子,但卻也是願意給我承諾的,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對孫紹祖真心一些呢?起碼要讓他知道的本性罷,否則,我真不知我還能裝多久。
唉,還是一點一點的表達出我的本性,讓孫紹祖適應罷。給他一次機會,給我自己一個溫暖的家的希望。
打定主意,我呼出一口濁氣,準備面對再一次選擇後的轉折。
……
……
轉眼一日便逝去,又是一日黃昏,依舊如昨日一般,孫紹祖進得正房來就是一通牛飲,將我費心晾的酸梅湯,牛嚼牡丹般糟蹋個乾淨,我略微抱怨道:“老爺,您慢點喝,酸梅湯都進了您官服的肚子了。”
還在喝酸梅湯的孫紹祖突然僵硬了一下,轉而放下茶壺,略驚訝的看着我,瞪着眼跟我說道:“你怎這麼小氣,嘖嘖,爺明個給你拉一車來。”
我卻也是驚訝於孫紹祖的回話的,在我認爲,孫紹祖能不悅的瞪我一眼就算不錯的結果了。看來,要搞好關係,孫紹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略過心中的微異,我笑着道:“妾特意讓人給您備的酸梅湯,結果全進官服的肚子了,妾當然要小氣了。”
孫紹祖聽我這麼說,喝湯的動作小了許多,再灑出來的酸梅湯微乎其微,末了,他還咂麼咂麼嘴道:“還行吧,以後天天備一壺待我回來喝。”
孫紹祖調侃似的回擊,讓我很是震驚,同時,我也突然覺得我似乎幹了幹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鬱悶!
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