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清潤如流泉的聲音,隱隱含了些讚賞的味道。
這一點點兒讚賞的味道,便已經足以將場中衆人的目光再次引向君紅杏了。
君紅杏面對他們的褒讚,正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身側的君映月已經伸手在她的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君紅杏,你到底給錦公子灌了什麼迷魂湯?他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誇你?”
她這一把擰在了君紅杏的嫩肉上,疼得她一個哆嗦,馬上從席位上面站了起來。
她冷冷看了君映月一眼,抽身走出席位,對南宮錦道:“錦公子,奴家身體不適,想要先行告退!”
南宮錦凝眸看了她半晌,頗有些失望的說道:“紅杏小姐這就要走?本公子還想要再聽聽紅杏小姐的琴聲呢!”
他這話剛剛一出,君映月也斂袖走了出來。
她含笑道:“錦公子你有所不知,奴家這個庶妹自小就生活在偏遠的鄉下,據說她平素裡喜歡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至於琴棋書畫嘛……”
她故意頓了頓,才又掩脣笑道:“至於琴棋書畫嘛,她是一竅不通!”
說到這裡,她大膽的看了俊逸出塵的南宮錦一眼,一抹紅暈瞬息便飄上了她的臉頰。
她羞怯的低下頭,柔聲道:“既然錦公子有聽琴的雅興,不如讓奴家獻醜,爲公子彈上一曲?”
君嘯霖此時也看出來了,眼下這場面對自家愛女大大不利呀!
他急忙也站起身,拱手附和道:“沒錯沒錯!小女映月的琴技得過名師指點,已經小有所成,還希望能夠爲錦公子助興!”
他們父女一唱一和,曲曲繞繞說了這麼多,南宮錦的興趣,卻還是在君紅杏的身上。
他的目光越過君映月,看向垂眸而立的君紅杏:“紅杏小姐,當真不會彈琴?”
君紅杏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不會!”
“不會?”南宮錦鳳眸一眯:“紅杏小姐是說,你不會彈琴?”
君紅杏的聲音也冷了幾分:“不會!”
南宮錦啞然一笑,眸色已添了幾分寒意:“本公子今日請你前來,正是爲了聽你的琴音,你居然說你不會?”
君映月站在旁邊,從這兩人的互相對峙中嗅出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她猜不出君紅杏與錦公子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既然他想要聽琴,她便主動爲他獻上一曲總不會錯吧?
這樣想着,君映月便將目光看向了父親君嘯霖。
君嘯霖對她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很快,便有人奉上了一張七絃琴。
君映月走過去,嫩蔥一般的手指從琴絃上面輕輕一拂,一串悅耳的琴聲便流瀉而出。
她得過名師指點,琴聲一出,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君紅杏也不例外!
她看向優雅撫琴的君映月,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苦色來。
正如他們所言,她君紅杏原本只是一個鄉下丫頭,對於琴棋書畫當真是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
可是,自從三年前她遇見了那個叫完顏烈的男人;自從她知道完顏烈心儀的人兒是君映月;自從她知道完顏烈最喜歡聽君映月的琴聲之後,她爲了取悅完顏烈,便開始偷偷苦練琴技!
三年時間,足夠讓她從一個不識音律的鄉下丫頭,蛻變成一個琴藝高手!
只可惜,不管她如何壓抑自身天性,去學習君映月的琴藝和她那種如同弱柳扶風的氣質,她最後還是被他棄如敝履,轉手送給了別人……
林林種種的往事,隨着君映月的琴聲浮上心頭,令她心生酸楚,眼眶竟是不知不覺潮溼起來。
南宮錦的目光一直都鎖在她的臉上。
見她面有悽悽之色,他忍不住出聲道:“紅杏小姐,這琴聲歡快明朗,爲何你竟是聽出了悲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