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殿監的太監在掃灑之時,發現謹身殿邊的一口枯井裡有一具屍首,立即去稟了大太監劉諱,雖然謹身殿不屬於後宮範疇,偏偏劉諱從那屍首上搜出了沈洛丟失的扇墜,便趕緊的去稟了沈洛,隨即沈洛示意宋雲程等四人暗中調查。
按照此人的身形及特徵,沈越去敬事房調查此人的來歷,的確與和喜調查的一致,此人名叫林志,兩年前進宮,一直在花苑房當差,一年前的時候因爲跟人賭錢鬧事被人打死。
既然沈洛已經將此事全權交由宋雲程和楚昭容等四人負責,四人均在宣寧宮宮裡坐下,隨後宋雲程又將花苑房裡認識林志的人都找來宣寧宮問話。
從發現林志的屍首後,楚昭容和楚燁的神色就有些不大對勁。一聽宋雲程要找花苑房的宮人問話,楚昭容便道:“這個林志能夠藏得這麼深,恐怕花苑房裡的人也不知道什麼,再說,時間都過去一兩年了,即便真有什麼,花苑房裡的人怕也不記得了。”
“這分明是真正的刺客故意轉移我們的視線,在下覺得還是不要在一個太監的身上浪費時間。”楚燁道。
宋雲程笑了笑,道:“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太監,詐死的太監,不是很可疑嗎?皇上丟失的扇墜在他的身上被發現,就算他不是那天的刺客,他也必定與那刺客碰過面,甚至他是那刺客的同黨。十王爺,你覺得本宮分析的可有道理?”宋雲程向一旁坐着的沈越問道。
沈越點了頭,道:“貴妃娘娘推測的在理。先不管這個林志是不是刺客,首先他本身就有可疑之處,再來我們對那天的刺客並沒有任何線索,反正無處可查,不如就從林志這兒查起,興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沈越話音落下,和喜就領着三個花苑房的太監進來,道:“主子,這三人都同林志賭過錢,且對林志有極深的印象。”
三人見着宋雲程等人趕緊恭敬的跪下,滿是惶恐的道:“奴才見過貴妃娘娘,見過昭容娘娘,見過十王爺。”
宋雲程向三人道:“你們無需害怕,本宮只是問一問與林志相關的事情,你們只要如實的說,本宮不會爲難你們。”
“是。”三人異口同聲應下。
宋雲程看了沈越一眼,沈越開口問:“你們可記得林志平日裡有人什麼習慣,除了賭錢之外,他還喜歡做什麼?還有他爲何進宮的事情可有與誰說起過?”
三人回憶了許久,其中一人道:“奴才三人也就是跟林志賭賭錢,平時沒什麼交集,他賭技很爛,十賭九輸,欠了不少錢,跟很多公公都借過錢,還有,他這個人愛和人喝酒,至於別的,奴才們真的不知道了。”
另外一人接過話來補充了一句:“對了,林志好像跟敬事房的杜平公公有幾分私交,杜平公公曾經好幾回來花苑房裡找過林志。”
還有一人道:“林志認識很多花草
,對花草樹木的培養修枝很有一套方法,也正是如此,花苑房的大公公對林志很看重,當年他死的時候,公公還惋惜好久。”
花苑房的掌事花公公也是宮中的老人,先前在先帝跟前伺候過一段,後來辦事不利惹了先帝不悅,就被先帝打發去管理花苑房,去年的時候得沈洛大恩,告老出宮了,如今在徐州老家頤養天年。
“林志是跟何人打架,那人又在何處?”沈越繼續追問。
“跟林志打架的是敬事房裡一個叫李興的公公,他把林志打死後,敬事房的掌事公公怕此事鬧出去被主子責罰,便一杯毒酒將李興給毒死了。”其中一個太監回道。
宋雲程揮手示意這些人下去,又喊了和喜帶另外一批人進來。林志在花苑房裡一年多,肯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剛纔那幾個太監說賭錢和喝酒,這的確是能夠最快從各個房的太監裡套出話來的法子。
接着進來的兩人是之前與林志住同一屋子的人,二人跪下行禮請安後,宋雲程問:“你們與林志住同一屋子,想必比其他人對林志更瞭解一些。林志平常可有什麼特別之處,或是身上有什麼信物?”
二人不敢有瞞,將所知道的事全數脫出。林志此人除了賭錢和喝酒之外就甚少與人交流,即便跟他同住的二人都甚少與之交流,因此這二人對林志也知之甚少,不過卻是道出了林志有一塊三瓣葉子的玉佩一直貼身佩戴。不過,他們卻未在林志的身上找到那塊三瓣葉子的玉佩。
示意這二人下去後,不等宋雲程讓宮人去敬事房裡請,杜平就趕來了宣寧宮,向宋雲程等人道:“奴才見過幾位主子,奴才聽着幾位主子問林志的事,奴才就不請自來了。”
宋雲程看了那杜平一眼,此人三十來歲,身形瘦小,模樣也一般,着實沒什麼引人注目之處。這才道:“那你便說說你對這林志瞭解多少?”
杜平長嘆了聲,唏噓不已,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奴才在敬事房裡當差,經常出宮辦事,就認識了林志。這林志啊,是個孝子,家有老母臥病在牀,他又是個善弄花草的人,正好奴才替花苑房尋幾種花,便照顧了林志的生意,與他多聊了幾句。之後,林志的老母重病,他四處籌銀子,最後找到了奴才,奴才想着花苑房裡正缺個善弄花草的人,便就同他說了此事。這林志爲了救母,心甘情願入宮。”
說到此處,杜平甚是感概,連嘆了好幾聲才道:“可惜天不憐惜,林志入宮沒幾天,他老母就一命歸西了。之後林志一蹶不振,沉迷賭錢喝酒,奴才也是可憐林志一片孝心,想他一時傷心欲絕,幾次他賭輸錢前來找奴才借錢,都借了錢給他。只是時日久了,他反倒嗜賭成癮,嗜酒如命,欠下的錢越來越多。咱們做奴才的也沒多少月俸,哪能一直把錢去填林志那個沒底的窟窿,後來奴才就去花苑房好幾次找林志,讓他還錢。”
“看來這個林志並沒什麼可疑之處,他之所以詐死怕是因爲想賴掉所欠的銀子。至於林志之死,恐怕也是被人發現他還活着,一時心憤殺了林志,正巧這一幕讓刺客發現,刺客就趁機將扇墜藏在林志的身上。”楚燁無趣的道。
宋雲程揮手示意杜平退下去,仔細斟酌過着幾人的話,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林志進宮沒幾天,他的母親就死了,接着他順理成章的悲傷過度以賭錢和喝酒來麻痹自己,之後又假死……這個林志監視她,分明是受人指使,如此想來,像林志這樣的人宮中絕不止他一個,否則林志在宮中未免也太順利了。
楚燁和楚昭容無心再查林志的事,便都起身告退離開了宣寧宮。等着他們走遠後,沈越才神色嚴峻的道:“這個林志定有問題,他的背後定有人所指使,林志監視你,指使他的人定然是針對於你而來。你切要小心!”
“多謝。”宋雲程略緩和了語氣,喚了春香和葉海進來。
看宋雲程身邊有這些人保護,沈越稍稍放心,道:“有他們保護你,本王也放心了,林志一事,你別再插手,本王會派人去查。”
宋雲程也知沈越不讓她插手此事是爲了保護她,便也應下,的確這些事情不該她一個後宮嬪妃去幹涉。
這些日,沈洛爲扇墜一事的憂心不已,連着幾日來都不曾去後宮走動,朝中又常上奏來稟江南幾處有人在暗中大量收集糧米,其意圖不軌,另外,北邊戎狄人屢次犯境,還有西北的西寧國蠢蠢欲動……一大堆的事,危及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蔣家軍還不在他的手上,而且更讓他耿耿於懷的是他患上的不育之症。
“聽說皇上近來爲朝事煩憂,臣妾學了許久的泡茶之術,皇上嚐嚐,也不知臣妾泡茶的技藝可還行?”楚昭容帶着宮人,端着茶具過來德章宮。阻下殿前要去通報的公公,帶着宮人進了殿內。
見着楚昭容進來,沈洛將怒意收斂起來,冷聲道:“你進來怎麼也不讓宮人通報一聲。”
楚昭容恭敬的行禮請安後,便就自顧的泡茶,沈洛看着她這番鎮靜從容,便也靜下心來,接過楚昭容的茶嚐了口,香氣四溢,如此茶藝都要高出朱玉許多,想她雲楚國女子來大齊不足一年,卻能將茶藝練得如今出神入化,的確難得,不由欣賞的看了楚昭容一眼,誇道:“兔毫盞內新嘗罷,留得餘香滿齒牙。”
這會兒,王秀全就端了茶水進來,道:“皇上,您該吃藥了。”
楚昭容看了眼王秀全遞給沈洛的瓷藥瓶,她曾在宋雲程身上見過,難怪皇上會突然的解了宋雲程的禁足,原是因爲她能治沈洛隱疾。
待沈洛服了藥後,楚昭容看了眼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摺,起身道:“皇上政事繁忙,臣妾不多打擾就先告退了。”
說罷,便就示意宮人端着茶具出了德章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