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齊悅要生了!(休書)
楚秀見兩個女人同時倒在自己面前,公主身下的一片血紅更是讓她驚得瞠目,趕忙扶起公主,見幾個丫鬟聽到聲音過來,更是立即喝道:“你們兩個去宮中請太醫,一個去錦華宮,讓石妃娘娘送轎子來接公主。快啊!”
兩個丫鬟都是斐然從宮中帶出來的,見到公主如此,不敢有一絲猶豫,擡腳就要出府。
“等一下,此時莫要張揚,就說入宮去取補藥就是。”楚秀眉頭蹙了起來,雙眼看着宰相的院子,目光微微一斂,“去吧。”
“是。”
一片落葉飄下,悄然無聲,枯萎地無奈落入泥土之上,等着被腐蝕和吞滅。
閉上雙眼的她只覺得耳邊一片涼意,牀上的人兒下意識伸手,摸到那溼潤的淚水,才恍然睜開雙眼。耳邊吵雜的聲音讓她忍不住凝眉,雖是疲倦至極,卻是將外頭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宰相夫人,您就請回吧。斐然既然生了和離之心,本宮也不想勉強韌宣,本宮還不知道斐然入了宰相府既然被欺負到這份上,她堂堂一個公主,驕傲灑脫,你看看現在她被折騰成什麼樣了!”石妃怒目而視,若不是楚秀將這事原原本本說個清楚,她還被蒙在眼裡。還以爲嶽韌宣會顧慮到皇上,爹爹,繼而對斐然好些,不想竟這般猖狂!
宰相府,好你個宰相府。我顧念當初的情誼,甚至想把那個事情告訴你們,我看,不必了!
宰相夫人眯起了眼,這次斐然流產還秘密殺了範珂,這韌宣回來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今日自己入宮不過就是慰問一番。韌宣這次有花副將相助,取南疆兵力易如反掌,只要有了兵權,皇上都會忌憚我們三分,更何況你一個後宮女人!
“斐然失了孩子,說到底都是她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我也不多說,既然要和離,好,無需韌宣回來,我自會讓宰相送上一份休書!”
石妃握緊了拳頭,好,那就一次性撕破臉。前些日子爹爹入宮就說了韌宣帶兵出征就是想乘機壯大兵權,這一舉動本就無情。如今你宰相府翅膀硬了,還真真是等着叛變了!“本宮倦了,你退下吧!”
“老身不叨擾了。”宰相夫人甩袖而去,目光卻是瞥了眼那屏風之後的女子,真是悍婦,竟然對範珂一刀封喉,還送到了亂葬崗。這樣的女子,我們宰相府是無緣再續了。
斐然聽了個清楚,蒼白的嘴角被她咬出血來,她張大雙眼,眼角卻是迸出了淚來。
石妃走了進來,看着牀上不爭氣的女兒。想着斐然還未出嫁時候的天真浪漫,想着她那時候的傲氣凌然。現在……“好了,你是皇家公主,一切有母妃爲你做主。方纔你外公來過了,氣得拔腿就回了軍營,本來兩家還想修這秦晉只好,如今宰相生了他心,我們是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了!”
作爲母親,她不能忍受別人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即便那裡有她在乎的人,可是他實在是讓她失望了!
“母妃,我知道,我知道他從未真心待我。”她哽咽了起來,胸口隱隱作痛。“可是,我等了他太久,愛了他太久,久到我累了,不想追逐了,而他還是越走越遠了。”
石妃低下頭,曾經她何嘗不是如此。看着女兒憔悴的容顏,那雙睜不開的紅腫雙眼下黑沉一片。
斐然哭着睡了過去,只是在臨睡之前,她低聲說道:“母妃,我想見一見端木念青。”
石妃聽得一愣,斐然要見端木念青?
話說這穩婆剛被請出這永福宮就面露疑惑,說是這麗妃娘娘請自己去問這待產的事,自己這一去麗妃娘娘卻並不開口,倒是安平侯夫人請了自己喝了不少的茶。
偏偏就在她覺得奇怪的時候,安平侯夫人還會問一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看過去似乎對自己極爲放心。
穩婆捏了捏懷中的荷包,那可是沉甸甸的一筆,她嘿嘿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永福宮中,一道秀麗的人影穿過院子,只見她手上拿着一個玉佩,身子一閃入了屋子。
“可是拿到了?”屋中的女子斜躺在榻上,手上的地理志翻了幾頁,她微微擡眉,低聲說道:“姐姐睡了,你小聲回答便是。”
“是,拿到了,奴婢在那穩婆房裡找到了這玉,記得這玉還是皇上賞給玉嬪娘娘的呢。”雨薇低頭,心下卻是微微嘆了口氣,幸好娘娘和夫人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若真讓那穩婆做了手腳,真真會害死麗妃娘娘。
念青點了點頭,接過雨薇手中的玉,目光微微一沉,端木玉妮,你可是要嚐嚐冷宮的滋味了。
“夫人,錦華宮的冷公公來了,說是有要事要見您。”何姑姑走了進來,有些警惕地看了眼外頭的小冷子。
念青朝外看了眼,正見小冷子眯起了笑,她才走出了兩步,“可是石妃娘娘有事?”
“夫人,是斐然公主想見夫人。”
斐然?
念青瞭然點了點頭,怕是暴風雨的前奏已經吹響,怕是已經看清了一切了。“前面帶路吧。”
芙兒剛端了銀耳蓮子湯上來聽念青這話立即搖頭道:“夫人,這……”
念青笑了笑,“無需擔心,我去去就回。”
這話剛落,念青便隨了小冷子去了錦華宮,這一入錦華宮就見皇上怒氣騰騰走了出來,就連江前榮都追不上。臨了聽到皇上那句,“真不知死活。”便只看到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沒入那紅牆身後。
見到斐然的那一刻,念青也着實一愣。她嘴角發乾,面色蒼黃,有種花兒開敗的悽然。
“是侯夫人來了。楚秀,扶我起來。”斐然正欲坐起來,念青便上前道:“公主身子不適,還是多躺着吧。”她低頭正欲行禮,不想卻看到桌子旁邊一個信封,上面赫然寫了休書。
“這…。”宰相府果真如此大膽,這婚是皇上賜的,即便是想休了公主,最後還得經皇上之口。他們的手腳竟然這般快,休書都送到錦華宮裡來了。
斐然笑了,卻是笑得勉強。“你坐吧,楚秀上茶。”
隨着楚秀的離去,屋子裡靜了。這天色突地變得昏暗了起來,窗簾低垂,屋子更是黑了起來。看來,是要變天了。“看,這天色轉瞬就沉了,方纔我走出來之時還未有如此異狀,真是瞬息萬變。”
斐然聽着外頭的風聲,開口說道:“我已經把範珂送去亂葬崗了。她長得漂亮,和你有五分相似。”她頓了頓,目光盯着牀簾,緩緩說道:“第一次見到她,我就知道韌宣,他從未愛過我。”
念青抿了抿脣,目光微微一沉,嶽韌宣的做法着實可恨。她看了眼牀上憔悴的女子,“所以,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只不過我的青春需要找個人來陪葬,而毫無疑問,她是我夢境的終結者,那也是她來爲我的夢陪葬。他這一生得不到你,所以我殺了範珂,他的夢也碎了。我們誰也不欠誰。”說着,她摸了下那扁平的肚子。微微笑道:“前些日子京城盛傳你不能生養,而我被查出了懷有身孕,我那時候想,從今以後,便是幸福的吧。”
偏偏那又是一個夢。
“我知道,我們從來都是仇人。從你姐姐入宮,從他緊盯着你開始。”
念青深吸一口氣,卻不辯駁。斐然所說沒錯。自己第一次入宮那夜就註定了,她們不能成爲朋友,因爲那碗裝着水銀的毒藥,因着身在皇宮!
“你好好調養身子,我只能說,到最後那一刻,一切都會化爲平靜。”石妃,對她,自己絕對不會手軟,因着凌雲王府上下都捲入了進去,因着不想重蹈曾經的牢獄之災,因着太多無辜的生命。
“等一下,你們的戰爭我不想捲入,我只想求你一件事,若是日後我母妃真落入你手上,求你繞過她一命!”
念青微微一震,她就那麼肯定石妃定會輸給自己?看着眼前這一張憔悴的容顏,她微微嘆道:“你不願幫你母妃一把?”
斐然搖了搖頭,還記得當初嶽玲知道玉妮懷孕的時候,火急火燎要入宮陪伴,那時候自己說有母后在有何擔心。嶽玲卻是回,就是因着你母后在,所以才擔心。
母后傷害了那麼多人的孩子,所以就算自己懷上了,就算自己想要以孩子綁住他,那也是徒勞。她苦澀地笑了,一切皆有定數,她累了。
念青看着斐然沉沉睡去,目光微微一閃,不知道到那最後一刻,石妃娘娘能不能幡然醒悟。
出了錦華宮,一股涼風襲來,打在她的發上,她擡手看了眼天上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一時間恍然,或許明日,後日,便會雨過天晴,這會兒就讓暴風雨來得再猛烈一點。
她張開雙手,任着風將她的廣袖吹得膨脹,她身子微微一輕,似乎就要飛起來一般。“山雨欲來風滿樓!”她微微一笑,卻見芙兒急衝衝跑了過來,念青挑眉,心下一突。
“夫人,快回去,麗妃娘娘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