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高牆鐵臂環繞着凌雲王府,今夜的凌雲王府別具熱鬧。只見幾個灑掃婆婆低着頭,手裡不停地打掃着院落,耳聰目明地聽着管事嬤嬤的話。
“都給我聽好了,今晚王府有貴客,誰都不能給我怠慢了,誰給我打盹偷懶,就等着吃鞭!”管事的張嬤嬤手揮着一方帕子眼睛正厲着狠盯着這些下人。
下人們大氣不敢出,低着頭,院子裡頓時只有沙沙的掃地聲。
“王妃要的血燕好了嗎?快快送去依翠園。”張嬤嬤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眼裡卻是笑嘻嘻的。聽王妃說今晚是皇上和安平侯要來,大小姐今晚要是能一舉嫁入皇宮,那即使只是一個嬤嬤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好了,好了。”廚房馬婆子將一個青花瓷盅蓋好,諂媚笑着,這血燕可真的是好味道,好東西啊,要是王妃天天吃,我這老身子老骨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跟着回春。
“都給我仔細着點。”張嬤嬤提着血燕離開,許是想着將來的得意,步伐更是大步流星了起來,沒看到對面一個15歲左右的姑娘衝了過來,那姑娘瘦弱的身子似乎撐不起那件及其簡陋的衣服,那是一件洗得發白的錦衣,看起來有一些年份了,女孩低着頭,冷冷的風吹着她骨頭髮冷,兩手發青,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裡滿載驚懼。
“哎呦,哪個小賤種撞我!”張嬤嬤罵罵咧咧,眼看着血燕灑了點出來,燙地她哇哇直叫,嘴巴更是什麼惡毒往什麼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姑娘退了一步,說出的聲音極小。身子更是抖得厲害。
張嬤嬤一聽聲音,那眉頭挑了挑,臉上掛上了冷笑,“原來是三小姐,三小姐可要當心了,撞了給王妃的血燕可是二夫人一輩子都賠不起的,奴婢就不陪三小姐了。”
張嬤嬤甩了下帕子,正要離開,突然衣角似乎被什麼扯着了,轉頭看是一雙瘦地皮包骨的手,她嫌惡地扯了回,卻不見三小姐放手。
那姑娘依然在發着抖,只是她這次開口的聲音大了些:“嬤嬤,念青餓了,嬤嬤可不可以做主給個饅頭。”
“放手!真是晦氣!”王妃都不管你生死了,她還管幹嘛。張嬤嬤見扯不開衣服,就勢推了那姑娘一下。只見那姑娘頭碰上了石階上,看過去像是昏了過去。那些灑掃婆子本耳聰目明現在似乎也開始聾啞了起來,沒有一個上前去扶一下凌雲王府的三小姐。
馬蹄子踢踏聲透過高牆傳了進來。凌雲王府前紅色燈籠高掛,燒的通紅的蠟燭噼啪作響。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身穿錦袍,腰間佩着翡翠玉佩,紅色的瓔珞打地精緻,正是凌雲王。
“王爺,有馬車到了。”凌雲王身邊的侍衛說了聲,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凌雲王點了下頭,靜候。
“籲!”一個小廝從馬上上跳下來,恭敬地將一個凳子放在馬車旁。“主子,到了。”
藍色的帳布被一雙修長毫無疤痕的手掀開,燈籠發出的紅光照在上面竟折射出一些些光澤。光是看手便知道這人養尊處優,非富即貴。
“呵呵,凌雲王怎麼親自在門口等着,這大冬天的可別凍着了。安平侯,你也下來吧,別讓凌雲王久等。”一身明黃,儼然的君威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下。隨着凌雲王一聲:“參見皇上”,門口的侍衛小廝們均跪拜了下來。
“都平身吧。”
“皇上可是第一次來凌雲王府,別把人給嚇壞了。”一身紫色的裘衣,暈黑的貂皮披在那說話的人身上,凌雲王眯起了眼睛,這安平侯果真是不是富貴不上身。此時再認真看,安平侯卻是轉動着他的翡翠玉扳指,眼神也不看別處。凌雲王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這安平侯的性情來。收了眼,他揚手道:“府裡已經準備了晚膳,皇上,侯爺,快快請進。”
“今晚都別拘謹,今晚可是要大醉不可。”說完,皇上走了進去,凌厲的雙眼朝着入門的一草一木看去。
凌雲王心一提,不知道皇上今天來是不是來查凌雲王府的底細。百思不得其解,倒也亦步亦趨跟上去。紫色的裘袍下,安平侯收起扳指。似笑非笑的嘴角彎了起來,眼神亦若有所思。
後院雨霖苑,一身白衣的女子看過去比三小姐年長些,與三小姐念青也有三分相似。她正挽着髮絲,在鬢角打上早上浸泡的桂花水。
“二小姐,我這還有當年王爺賞我的翠玉簪,你看看有沒有用?”瘦弱的女子約莫30歲將簪子遞上,眼裡掛着擔憂。“二小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大小姐可是對皇上志在必得,我怕……”
那女子拿着翠玉簪的手一頓,“她志在必得,難道我就不能志在必得。這幾年她們越來越過分了,我若不破釜沉舟一次,難不成要被她們活活折磨死!”
屋子安靜了起來,瘦弱的女子低下了頭,死死擰着帕子,清秀的雙眼蓄滿了淚水。“都是我不好,你和三小姐若是嫡出,也不會……”
“好啦,娘,這些和你沒有關係,她們做得太絕,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坐着休息吧。對了,三妹呢?”二小姐齊悅蹙着眉頭,現在本就勢單力薄,念青怎麼不見了?
“她說去幫我找吃的去了,我也是勸不動。”雲姨娘怨自己命不好,自己被苛待也就算了,現在大的要冒險,小的也是瘦的幾乎風吹就倒。
“我馬上回來。”齊悅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就走了出去。
倚翠圓裡王妃打開那青花瓷盅,臉色就變了。“張嬤嬤,你在我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的血燕也敢偷吃,那是不是我的王妃之位,你也想試着坐坐!”
張嬤嬤見王妃臉色變了,也是害怕地緊,聽完王妃這話,更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張嬤嬤一臉慘白,心裡在想哪個賤人竟然將良心給狗吃了,讓我給你擔這過錯。想到這,她更是大聲哭道:“奴婢是王妃帶出來的,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萬不敢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
王妃聽了這話,臉色緩了緩。的確,張嬤嬤是自己身邊的人,不會做這捉死的事去。“給我下去查,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很快,廚房的馬婆子被帶了上來,那婆子一上來就跪在王妃面前,哭着道:“王妃,不是奴婢啊,奴婢沒有偷吃東西。”那婆子邊磕頭邊想着,這兩天三小姐常常到廚房來,她還是個不得寵的,這事就讓她擔着。
“你沒有偷吃,那也是你這管事的不中用了。”王妃甩了杯子。雖然貴爲王妃,她最受不得別人覬覦她的東西,任何東西都不可以!
“王妃,真不是奴婢,是三小姐。一定是她,這幾天她常常來廚房要吃的,奴婢沒給,不知道是不是她偷吃的,剛剛她還來要吃的呢,張嬤嬤也碰見了。王妃,奴婢所言不敢有半句假的,您可以問張嬤嬤。”
“是那賤種!”王妃握緊了手,“給我把她帶上來。順便讓下人們到園子前觀刑,我看誰還敢大膽妄爲!”
沈紫只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痛,兩手像是被人抓着,那力氣大得很,兩條腿磨着地疼地火辣辣的,她微微睜開雙眼,映入雙眼的是陌生的磚瓦,隨之而來是兩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的聲音。
“我看她活不過今晚了。”一個嬤嬤不忍開口說道。
“你也別同情,管住自己的嘴,別引火上身。”
沈紫頓時警惕了起來。還未等她恢復力氣,就一女人大喝了起來,“把她壓在椅子上綁好。”沈紫透過微微結霜的髮絲看到的是一個面若玉盤的女人,雍容華貴,卻是戾氣逼人。
“是,王妃!”
沈紫咬着下脣:“你敢!”她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處境危險。眼前這個女人殺氣甚重。沈紫開始扭動了起來。
王妃一步一步跺着,“膽子不小,我倒是要問問雲姨娘是怎麼教你的,還沒多大已經學會偷盜了!給我狠狠地打!”沈紫看着那鞭子中間粗,尾部尖利,這打下去必然皮開肉綻。她握緊雙手,擡眼深深看了王妃一眼,不想卻看到王妃眼裡的興奮,狠狠抿了下脣,她不能再說什麼刺激到那個陰厲的女人。但是這鞭子,她沈紫不是白白就吃下去的!
啪!
冬日的空氣稀薄刺骨,那鞭子更是狠辣地一鞭見血。沈紫險些疼暈了過去。
“三小姐!”一聲驚恐的呼叫傳來,沈紫轉頭看去,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跑了上來,淚如雨下。
“王妃,賤妾求您,高擡貴手。三小姐她還小,身子骨弱,受不得這樣的刑法。王妃,您行行好,放了三小姐。”那女人跪地磕頭,素裝的頭上只有一個木製的髮釵。她是這個身體的生母?
“她哪裡小了,今年15,明年就可以議親了。她若是受不得,你可受得?”王妃吐了口口水,鄙夷地看着雲姨娘。
雲姨娘身子一震。卻是跪着爬到沈紫身邊。“我受得了。”她深深望着自己的小女兒,“念青,姨娘連累了你,打你出孃胎,姨娘都沒有讓你過得舒適,是姨娘的錯,姨娘不是一個好的孃親,姨娘不求什麼,只求你好好活着。”
說完,她撲在沈紫身上,擡頭看了眼那鞭子,毅然說道:“來吧。”
沈紫的背有些溼了,那混這血水和雲姨娘的淚水粘在她的背上,她竟感覺比被鞭笞還要疼痛。梗塞的喉嚨裡似乎吐不出一個字。直到那一鞭聲充斥在空氣中,她的眼赤紅了,淚水滴在木椅子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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