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在御花園玩耍,順手拔了幾株花花草草,突見一羣螞蟻跑來跑去,我蹲着看它們揹負着比自己身體還大的食物頗覺不可思議。
“小姐,我們快走吧,這若是被哪個主子看見免不了一罰。奴婢受慣了,小姐比不得奴婢,這小身子哪裡能受得罰。”
“噓,青苗姐姐別吵,我看一會就回去。二哥還沒有下學,回去我怕。”
身後的青苗沒有再說話,我得以專心看螞蟻搬食物。
“奴婢見過德妃娘娘。”
“今日天氣晴好,青苗帶着錦兮公主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我轉身一看,原來是穿着粉紅宮裝的德妃娘娘,嘴巴一咧:“錦兮給德妃娘娘請安。”二哥說,在後宮無論遇上誰都要笑一笑,喚一聲。
“上一回在椒房殿遠遠的見着你這個小公主,雖滿心歡喜,可人多,也沒能上前抱抱你。今日在這巧遇,不如同德母妃去徳善宮玩耍?”
德妃娘娘我早就見過,挺和善的一個女子,只是我貪戀着螞蟻搬食,搖着頭道,“多謝德妃娘娘厚愛,只是畫骨還沒有抓到蟻后呢,不能去徳善宮玩耍。”
她倒也沒有惱,拉着我的手道:“畫骨啊,徳善宮近日新來了一個廚子,做的紫蘇鴨味道很特別,你不去嚐嚐?”
一聽有吃的,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螞蟻,吸溜着流到嘴邊的口水,眼巴巴的瞅着德妃,眼中滿是貪婪。沒有理會青苗暗示的眼神,拉着德妃的手就忙着朝徳善宮趕去。
於是我便被一隻紫蘇鴨騙到了徳善宮,德妃拉在我在她身旁坐下了,宮婢們倒是待我很和善。不似旁的嬪妃,昭帝在時一個樣,昭帝不在之時又是另一個面孔。
“母妃,母妃……”
一陣喧囂傳來,繼而便是宮婢們的聲音,我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吵嚷着跑了進來,見到我眼中滿是驚訝。一臉歡喜之色的上前拽了拽我的頭髮,捏了捏我的臉。我皺着眉忍着沒有吼出聲,青苗站在遠處,滿是擔憂的看着我。
德妃大概是見兒子不太像樣子忙招着手道:“雲修,來母妃這裡。”
見母親召喚,那好看的男孩才收起捏着我臉頰的魔爪,一頭鑽到他母親的懷中。看着在母親懷中扭來扭曲的龍雲修,我想的眼睛裡都能噴出火來了,只可惜人家母子二人忙着母慈子孝,倒也沒有在意我眼中噴火的小火苗。
“母妃,這便是前些日子父皇封的小公主麼?”
“是啊,如今是錦兮公主,是雲修的妹妹,名喚畫骨。今日母妃再御花園正巧碰上,徳善宮的廚子擅做紫蘇鴨,母妃聽聞你畫骨妹妹甚喜吃紫蘇鴨,故而請了來。”
“畫骨妹妹長得水靈,也不怕我,母妃,往後我能同畫骨妹妹一起玩麼?”
我翻了翻白眼,誰要同你玩,回去我便告訴二哥說你捏我臉,總有一日我要討回來的!
“雲修,若是畫骨妹妹給你做娘子,好不好?”德妃抱着兒子手卻指向了我,乍一聽倒是嚇了我一跳。瞪着大眼睛看着德妃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來吃個紫蘇鴨麼,怎麼就成了賣身了?
我自然是知娘子是何意,母親原是顏將軍的娘子,只是顏將軍又喜愛上了旁的女人,所以母親便不能再做顏將軍的娘子。
心裡害怕,便偷偷的站了一起來,一邊悄悄的往身後退。
“要是畫骨給我做娘子,我就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縮在德妃懷中的龍雲修咧着一嘴的小白牙歡喜的說。
我皺着眉恨恨的看着方纔還在捏我臉的龍雲修,吵嚷着:“我纔不要給你做娘子!德妃娘娘我不要吃紫蘇鴨了,我要會鳴鸞殿。”
德妃慌了神立即丟下她的寶貝兒子來安慰我,被德妃抱在懷中眼淚吧嗒吧嗒留下來,胡亂的嚷着:“我不要做人家娘子,我再也不吃紫蘇鴨了,二哥……二哥……”
“畫骨乖,都是德母妃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抽噎着道,“那你不要我做你家兒子的娘子了?”
德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即便德母妃願意,也要看畫骨願不願意啊。既然畫骨不願也就罷了,德母妃也不能勉強。”
“母妃,畫骨才這麼點大,就算要做本殿的娘子也是很久很久以後了。”龍雲修不知何時跑了過來,臉上仍舊是帶着笑意,順便伸手又捏了捏我的臉。
那日我在徳善宮吃了一盤子的桂花糕、半隻紫蘇鴨才心滿意足的拉着青苗回到鳴鸞殿。淑妃說我堂堂的錦兮公主,一日不着鳴鸞殿,就在殿內跪着。青苗被罰十大板,因二哥沒有回來,也沒有人替我們求情。
淑妃倚在榻上斜着眼看我,此時我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在殿內也沒有聽到青苗的呼叫聲,不知青苗疼不疼。
“畫骨,你可知錯了?”
“不知,畫骨不知做錯了什麼讓淑母妃氣惱,也不知淑母妃爲何要打青苗。”
淑妃鳳目一橫,從榻上起身伸手就掐了一把我的腰,我疼的嗷嗷直叫,護着腰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錯在何處!”
“母妃!”
如神靈般降臨的聲音讓我如得大赦,眼巴巴的看着從殿外走進來的少年,鼻尖一酸道,“二哥,二哥……”
“母妃,父皇將畫骨妹妹託付在此處並不是讓母妃出氣的,畫骨年紀如此之小,那些事況不說母妃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即便是說出來畫骨也不懂。”二哥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護在身後,我拽着他的衣袖不敢再撒手。
淑妃氣惱的時候總該掐我的屁股和腰,大概是覺得屁股上的肉肉比較多,掐腫了也沒人看見,所以這些日子更加肆無忌憚。
“混賬的東西,母妃教訓畫骨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話,滾下去!”淑妃柳眉一橫,眼中滿是怒意,二哥也不膽怯,只上前彎着腰道,“母妃所做之事畫骨不敢告訴父皇,可是兒卻敢。若是母妃不願畫骨留在鳴鸞殿,兒這就去求父皇將畫骨送往別的嬪妃處,也好免去將來母妃失手殺掉畫骨之罪。”
抓着二哥的衣袖,擡着下巴看着氣的扭曲了臉的淑妃,等着她的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