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臉瞬間就變了顏色,就連五哥同十哥神色也不太對。
我上前躬身道,“父皇,可否讓兒臣說幾句?”得到昭帝的應允後,我揚着眼看着太子笑嘻嘻的說:“大皇兄是儲君,這些年想必費盡心機的拉攏權勢之人,爲何此次放過這般的好機會?若是大皇兄與殷朝的公主結親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他日大皇兄榮登大寶,那公主可就是母儀天下的國母,殷朝與我朝結親,周邊的小國誰還敢與我國開戰?再者作爲一國公主,身份地位高貴,哪裡稀罕做一個小小的明王妃?”一番話將太子堵的面色都變了。
“父皇,我朝地廣物博,人才濟濟,更有顏將軍堅守我朝數十年,何必要看殷朝臉色?即便是與燁朝開戰,我等也不見得會吃虧。”十哥見我說話也跟着上前跪在地上回道。
昭帝看了看二哥又將視線移到我的身上,心裡被看的發憷,不由的又往身後退了退。
“兒臣願替父皇開疆擴土,即便是不與殷朝聯姻,兒臣定會凱旋而歸。兒臣即日便領軍出征替父皇解憂!”二哥伏在地上言之鑿鑿的道,心裡一緊忙要上前說點什麼,昭帝卻先開了口,竟然分封二哥爲平南將軍,十哥也忙着跪下來請求出戰,昭帝也應允,讓十哥做先鋒,太子不失時機的推薦了自己這邊的八皇子跟着去,昭帝竟也沒有異議。
方想上前卻被五哥抓住了衣袖,臉色凝重的朝我搖了搖頭。
昭帝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事,我沒有再言語,從昭帝處退出來後氣鼓鼓的走在前頭。
晚間大師兄帶着師兄、師姐來明王府,我依舊氣鼓鼓的不想搭理任何人。三師兄見狀湊上來道,“呦,這是誰惹着我們家畫骨了,你看着那嘴都能掛好幾個馬桶了!”
聳拉着眼,看都沒有看調侃自己的三師兄,恨恨的啃着手中的鴨腿。
“畫骨,你二師兄出征是好事,況且有十皇子做先鋒,八皇子做督軍,不會有事的。”此時大師兄也出聲道,彷彿今日二哥要出征之時所有的人都知曉了。
聽到此處,鼻子不由的一酸,舉着手裡的鴨腿胡亂的揮了揮,鼓囊道:“古來征戰幾人回?二哥自告奮勇的出征,你們知不知道戰場有多殘酷?”說着說着鴨腿也不搖了,伸着油膩膩的手就去擦眼睛裡不斷涌出來的淚水,哽咽着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二哥伸手將我臉上油膩膩的手拿了下來,拿出帕子仔細的擦着我手上的油漬。
“畫骨,不要胡鬧!”大師兄冷着臉呵斥,我腦袋一熱,梗着脖子嚷道,“誰胡鬧了,大師兄就知道吼我!”
“大師兄,小師妹也只是擔憂二師兄,畢竟戰場不是一般的地方,即便二師兄有絕世的武功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周韻四師姐忙上來打圓場,吼完了大師兄扯着二哥的衣袖擦着滿臉的油漬和淚水,哪裡還有空搭理他們。
師兄與師姐又說了一會話這才散去,晚間我賴在二哥的房中不肯離去,祈望着自己可以打消他出徵的念頭,只是有些人太過於執着。
他伸手扶住我的肩,很認真的看着我的眼道:“畫骨,只有奪得兵權,纔是真的掌握了實權,即便以後與太子對抗也有後盾。”
“二哥,你很想要那高高在上的皇位麼?”我仰着頭看着他,滿眼的迷茫。我只是不懂,那皇位究竟是怎樣的惑人,究竟存了多大的魔力?爲何所有的人都要爭破頭顱的想得到。
“你不是想替母親和青苗報仇嗎?若是他日我的了天下,你想替誰報仇就替誰報仇。畫骨,只有變得強大,你我纔不會被欺辱。”
不住的點了點頭,道:“二哥執意要去,畫骨也阻攔不了,可是二哥……”吸了吸鼻子,揚了揚下巴,不想讓眼淚落下來,又道:“答應畫骨,活着回來。”
“好,二哥答應你,一定活着回來。”
想到當年那一幕幕,在眼淚落下來之前緊緊的抱住了他:“二哥,請你不要拋下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翌日二哥去上朝,我去了廚房,廚娘等人嚇得不得了,忙要將我請出來。我涎着笑說是爲了討二哥的歡心,想要做幾個小菜。她們倒是通情達理的很,笑着說要幫我的忙。
有了廚娘等人的幫助,菜做得順風順水,就連臉上也沒有抹上黑灰什麼的。
看着滿桌子的菜,趴在桌上不住的嘆氣,世事無常,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等了許久,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忙竄了起來,嚷道,“二哥,你回來啦!”我笑嘻嘻的看着進來的二哥,似乎昨日的不愉快並沒有發生過。
“怎麼等在這裡,若是餓了便吃吧,等着二哥做什麼?”他說着便走到了桌前,見桌上的菜似乎是愣了愣。
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二哥,我今天去求廚娘教我下廚了,你快坐下來嚐嚐。”
說着便拿起一隻碗盛了些湯:“這是糯米鯽魚湯,養胃的呦,我可是翻了下山之時師父送的醫藥書籍呢!”他笑着伸手接了過來,“自下山來就沒見你做過飯,今日倒是稀奇了。”
“是啊,要不是二哥要出征,怕二哥在邊關餓着,我纔不要做飯呢!我要把二哥養的胖胖的,就算到了邊關沒有東西吃,身上的肉肉也能撐好些天呢!”我言之鑿鑿的道,見二哥端着湯在手中並沒有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信誓旦旦的說,“我可沒有下毒,你放心!”
許是被我的話逗笑了,忙端着碗將湯喝了,把空了的碗遞給我讓我又盛了一碗。桌上所有的菜賣相雖不好看,可我想並不難以入口,不然二哥也不會全部都吃掉了。
見空了的盤子,笑的異常滿足。
每日我變了花樣的爲二哥做吃的,府中的廚娘與大廚已經不能滿足我的需求,每日我拖着五師兄和四師姐去城中的金玉滿堂偷師。我雖不聰敏,可五師兄的味覺和嗅覺是相當的靈敏,無論菜中放了什麼調料,只要被他嘗一嘗便就都知道了,這也是我爲何帶着五師兄的原因。
帶着四師姐,自然是做做樣子,若是被三師兄知道我拐帶五師兄,讓五師兄做牛做馬,指不定立馬就掐死我了。自然是沒有讓五師兄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頂多就是讓他吃點各個大大小小酒樓、飯館的招牌菜而已,算起來倒是五師兄佔了便宜。
帶着四師姐是作證人,嗯,做證人,證明自己並沒有宵想五師兄!
聖旨在我還沒有將二哥養胖的時候就下來了,繼而便是繁複的屠宰牛羊獻祭祖先的、社稷的祭祀儀式。集齊了十五萬大軍,將所有出征的將士列隊,屠宰後的牛羊被人捧着在隊列左右轉一圈,名爲“殉陣”,並宣佈“不用命者斬之”。
作爲統帥的龍凌溯親自將祭祀畜生的鮮血淋在軍器上,名爲“釁”,象徵性的將作戰使用的旗號、戰鼓、金鐸、兵器等也淋上一點牲血。祭祀結束後的牛羊煮熟了,分給將士們享用。
祭祀後的二哥與十哥率領十五萬大軍去向了血腥的戰場,爲了殤朝,爲了百姓,正趕去浴血奮戰。出征那日,我追着二哥的馬匹跑了很遠很遠,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可總要爬起來追上去。
明知不能留下他,明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可是我放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