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東宮, 管家連滾帶爬的進去通報,就連侍衛也不願陪在我身旁,可見我這個錦兮公主在東宮可真是天怒人怨的存在。摸着下巴笑, 看這麼些下人都將我當做洪水猛獸一般, 若是真的做了東宮的女主人, 只怕他們一個個都要去跳河自殺吧?
見到太子龍邦彥的時候, 他正在喝酒, 廳中正有一對歌舞伎在跳舞,站在門前卻一眼就發現他憔悴了許多,我不住的低頭淺笑, 爲何到了此刻想着的卻是這種事?不是該擔憂自己如何逃掉麼?
“很久沒見錦兮過來了,不知這一次又是爲何?”他揮了揮手, 滿室的歌舞伎飄然離去, 只剩下我與侍奉的四個侍婢。
“大皇兄, 這麼多的外人在這裡,你讓錦兮怎麼說呢?”我低眉順目的說, 彷彿一瞬間乖巧了許多。
他揮了揮手,所有的侍婢魚貫而出,見該走的人都走光了,才歪着臉看着他道:“大皇兄可知爲何自那日求過你之後,錦兮就再也沒來過?”
他自顧自的斟酒, 又喝了一杯, 醉眼惺忪的瞅着我道:“難道不是你自己去勾引父皇的?爲了老二, 你可真是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啊!”
“大皇兄也是這樣看錦兮的?”我朝着他走了幾步, 眼中淚光盈盈, “那日錦兮進宮求父皇下旨爲我與大皇兄指婚,可是父皇說你能給我的他也能給我, 更何況他是天子,我能怎樣?是,我很想救二哥,因爲我是二哥一手帶大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
“你讓孤做什麼呢?”他突的站了起來,上前逼近我,眼角已隱隱帶着醉意,“錦兮,父皇能給你什麼是孤不能給的,嗯?”
見他靠近,屏住呼吸將衣袖中細小的粉末抖了出來,彎腰斟了一杯酒遞給他:“大皇兄,錦兮向你賠罪,你若是原諒錦兮請喝掉這杯酒。至於以後的事我都想好了,待大皇兄喝盡這杯酒,我一一說給大皇兄聽。”
太子看了我許久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見他喝盡便朝身後退了退,朝着他詭異的笑着:“大皇兄說的沒有錯,是我勾引那個老色胚的,求着他出兵救二哥。那日我來原本就是來求你的,只是沒有想到會見到大師兄。不……是聽到,你們都想要藏寶圖,說就是了,何必裝作僞善的模樣?其實當日我早已做好做你妃子的決定,可是……決定嫁給老色胚是在認識到你們真面目之後。”
他逼視着我,眼裡滿是殺氣:“那日你聽到了?”
揚着下巴道:“你們想要藏寶圖,可是我卻要帝位,大皇兄你鬥不過我!”
他腳步虛浮,不由的往身後退了幾步。大約是見我笑的不懷好意,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齒的吼道:“你竟對孤下藥?”
“是,難道大皇兄不知道畫骨在冥山十年專攻□□麼?不……你們只知沉迷女色,醉心權勢,哪裡還有心力去管其他的。”
逼視着我的龍邦彥臉上泛着詭異的紅,一股燥熱從小腹處衝了上來,一把將我推到了軟榻上,粗喘的氣息噴在我故作鎮定的臉上:“你以爲孤真不敢強要了你?孤一直壓抑只望能在你心裡有孤的位置。而今……可見孤太厚待你了!”
“我就是寧願嫁給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色胚也不願做你的太子妃,你不碰我不過是仗着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沒有人敢違抗你!”
也許被我說的惱羞成怒了,他紅着眼一掌就揮了過去,我被打的有些懵,可卻還是笑了:“你這個可悲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吻上了,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忙着就去撕我身上的衣服,我起初還掙扎,到後來竟放棄了,只顧着胡嚷嚷。
掙扎什麼呢?我前腳剛離開皇宮,昭帝就派人去郕王府傳聖喻,用不了多久五哥就會帶着大內侍衛趕來東宮。
“五哥……五哥救我……”佯裝胡亂的嚷幾聲,五哥踢門進來的時候我身上的衣物已經所剩無幾了。
五哥雙眼充了血,上前一把拉住依舊在我身上逞獸/欲的太子,一拳打倒了太子的顴骨上,太子一個踉蹌,卻還是站穩了。我早已衣衫不整,可是太子卻見有侍衛闖進來,怒吼道:“你們想做什麼,造反嗎?”
五哥將外衫脫了下來,將躺在牀上的我裹了起來不住的道:“丫頭,沒事了,沒事了……”
我有些恍惚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呆滯,也不說話。也許撞到大師兄背叛二哥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畫骨了。
“造反?究竟誰在造反?”昭帝那威嚴的聲音傳來,太子忙跪下來道:“父……父皇……”
五哥只是抱着我,甚至連昭帝來都沒有回首,只是不斷的道,“對不起,五哥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卻沒有責怪我半分。
太子被軟禁在東宮,五哥本想將我帶回郕王府,可卻被昭帝帶回了宮中。天子的旨意誰敢違背?
願與卿結百年好,不惜金屋備藏嬌。一似碧淵水晶宮,儲得珍稀與奇寶。看着紙筏上遒勁的字體,無端端的生起厭惡之感。這首詩是昭帝爲我做的,徒然讓我有些想吐。
老夫少妻不是沒有,看怪異史志之時父女不倫戀不是沒有看過,只是那都是虛幻的,不存在自己的身邊。而今真攤上了自己,哪裡還會心平氣和的接受,更何況那個老色胚一直是我避之不及的人。
坐在軟榻上,看着宮娥們在殿中慢慢碌碌,不是端上來一盤盤點心就是奉上來一件件衣裳首飾,彷彿在這宮中除了等待皇帝的臨幸就再也找不出別的事可以做。
將我帶回皇宮第二日,昭帝便放出我羞愧自刎的消息。那日昭帝將我自刎而亡的消息放了出去,不知道五哥究竟擔憂成什麼模樣了,消息傳到了二哥那裡了麼?
二哥……你究竟何時才能回來呢,畫骨還能不能再見你一面?
“小畫骨,在想什麼?”昭帝從背後擁住了我,我身子僵了僵,仗着昭帝看不見,臉上一陣厭惡。
“我想見周韻,曾在冥山的四師姐,單單隻見她一個人。”
昭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就答應了。如今我進宮,昭帝對其也算是百般縱容,只要我開口,也都滿足。
見到四師姐已經是五日後,我在御花園殘害百花,牡丹花已經被拔了一半,滿園的狼藉。宮人站了一圈,都不敢上前阻攔,我臉上黑漆漆的,都是灰與土。
宮婢慌慌張張的趕來,說是殿中有人求見。我這才住了手,一旁的宮人不禁偷偷的抹了抹滿額的冷汗。
大約是想着這個小祖宗總算停手了,這要拔到晚上,這御花園還能叫御花園麼?
我鼓着嘴自顧自的朝鳴鸞殿走去,在偏房梳洗後,換了一身衣裳才進了殿中。
看着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一團,我不禁嚇了一大跳,指着那個麻布包就問:“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名喚春花的宮婢唯唯諾諾的上前,低聲道:“回小主,這是聖上派人送來的,說是小主想見之人。”
腦袋轉了轉,立即上前將麻布袋解開,原來裡面是被綁住的四師姐。
忙命人將自個的四師姐從袋子裡解救出來,四師姐原本是去郕王府安慰五哥,卻走到半路被人暗算。見了我不由的愣了愣,許久沒有敢說話。
“四師姐。”我垂着頭淺淺的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畫……畫骨?”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有些不確定的又喚了一聲。“畫……畫骨?”
四師姐的一聲呼喚,頓時落下淚來。
大約沒有見過我這個鬼見愁流過淚,頓時慌了神,將我摟在懷中:“乖,不哭,不哭,師姐在呢!”
哭夠了,這才抽抽搭搭的從四師姐的懷中擡起頭來,擡起之前順便又將淚眼鼻涕往她的衣裳上抹了抹。
看着圍着一干好奇的宮人,我吸了吸氣,一聲就把宮人們吼走了。待殿中只剩下我同四師姐二人之時,我又怯怯的看了看她。
“畫……畫骨,你不是已經……”她瞪着眼看着我,彷彿是不敢置信。
“是詐死,不論是畫骨還是錦兮都已不能再存於世。四師姐今日請你來,是有一事相求。”
她嘆了嘆,“大師兄和三師兄得知你……急得發了瘋,就連五師弟也……畫骨啊,你既然沒事怎麼不回去?”
我拉着她進了內殿,攜手坐在軟榻上,撫着四師姐手腕的紅痕:“對不起,讓師姐受委屈了。”
她伸手撫上我的臉,心疼的道:“畫骨,苦了你了,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哭,可是……師姐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師姐能做的都答應你。”
垂着頭想了許久,擡眼再看四師姐之時,眼中滿是堅決:“師姐,不瞞你說,大師兄是太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