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告訴二哥, 是不想讓他痛苦。至親之人的背叛,你有過麼?二哥在戰場上拼命,可是被他當做兄弟的大師兄卻在背後想着怎樣殺了他。”淚爭先恐後的從眼眶中涌了出來, 伸手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 “我以爲自己可以承受, 可是近日看到你們在二哥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想殺了你們。憑什麼你們可以活的好好的, 我與二哥就要承受這種痛苦?”
慢慢的蹲到地上抱着膝蓋小聲的抽噎,“我只有二哥,你們卻要把他也奪走。你們要藏寶圖說就是了, 你是我大師兄,你開口了我能不給你麼?爲什麼……爲什麼都去幫太子?”
身子猛的被兜住, 背上也有一隻不住拍着我的手, 他的聲音近似呢喃般的道, “丫頭,你還小, 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師兄也想做好人,只是實事所逼,我若不應承太子,你就會沒命。”
一聽他仍在狡辯,猛的一把推開他, 冷笑道, “身不由己?好一個身不由己, 從今而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大師兄。我雖不會告訴明確的告訴二哥, 可是明裡暗裡我都會提醒他!蕭御醫, 請你帶着你那些師兄妹離開明王府,若是時辰久了保不準我就做出什麼事來!”
“畫骨, 原來你在這裡!”
溫婉的女聲傳來,我也沒有理會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轉首便看到站在廊下的九重,鼻尖一酸,“九重姐姐……”
九重緩緩上前,拿着帕子輕柔的爲我揩拭淚痕,淺笑道,“你看你,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繼而看向我身後,朗聲道,“蕭御醫,明王正派人到處找您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蕭衍臨離開前道,“待與凌溯談完事,爲兄再來看你。”
待他走後,九重伸手將我貼在臉上的髮絲撥到了耳後,輕聲道,“畫骨呀,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此時你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就讓蕭衍有了防備之心,這以後若想讓他露出馬腳可是難上加難了。”
“九重姐姐——”帶着濃重的鼻音委屈的道,“我見不得他若無其事的騙二哥,二哥那麼好,他們卻想置他於死地。”
她伸手將我攬在懷中,不住的安撫着。我平日雖沒心沒肺,可是遇上此次的事,真就是傷心欲絕。
回了房間,芳姣替我梳洗了一番,九重也替我重新梳了髮髻。
盯着銅鏡中兩個腫的如核桃般的眼睛轉首看着九重,咧着嘴道,“姐姐,昨日我回望畫軒,你不在……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傻丫頭,姐姐現在不是回來了麼?”
“姐姐……”垂着頭,雙手放在雙膝上絞着,有些踟躕的道,“我就只剩下你們了,求你們不要離開我。”
也許是失去了太久,所以得到之時就會狠命的抓着不放手。這些年我的身邊是有很多人,可是真正能走進我心中的卻沒有幾個。
她一把將我拽入懷中,哽咽的道,“姐姐答應你,絕不會再離開你。所有的事姐姐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往後有我爲你分擔。開心的,痛苦的,姐姐都不會留你一個人承受。”
“咦,你們在說什麼?”十哥的聲音傳了進來,使勁的將眼淚在九重的衣服上抹了抹,擡起頭惡狠狠的看向門外,“十哥,你能不能不要賊頭賊腦!虧得你還是個親王。”
乍一見我滿臉的驚愕,不由的嚇了一跳,指着我的臉吭吭巴巴的問,“畫……畫骨,你的眼怎麼了。”不待我回答又立即笑道,“你這臭丫頭,拉着五哥未來的王妃嫂嫂不知在謀劃着什麼,蕭御醫帶着你那些師兄要走了,二哥命我來喚你去送送。”
一聽忙擺着手道,“不去不去,方纔被瘋狗咬了一口,傷口還疼着呢!”
“啊?明王府怎麼會有瘋狗,咬到哪裡了,讓十哥看看。”他頓時慌了手腳,忙跑上前抓着我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惡聲惡氣的道,“咬到腿了,那瘋狗被我一腳踢死了。”
誰知他竟當了真,忙蹲着身子去掀我的裙子,倒是被九重攔下了,“樑王,畫骨說笑呢,堂堂的明王府哪裡來的瘋狗?畫骨只是身子不適,芳姣去廚房找一些去火的茶水,待會便端來。若是樑王不放心可在此陪着畫骨,我去前邊說一聲。”
“不……不用了。”十哥訕笑着看着九重道,“你在此處陪着這丫頭,她也就聽你的話,我去前邊同二哥說一聲,順便請位大夫。”
“如此也好,我送送樑王,畫骨你在這裡坐一坐,待芳姣來記得喝銀耳蓮子湯。”
使勁的點了點頭,九重將十哥往外邊送了送。見屋中沒了人,臉上的神情一垮,怏怏的爬到了軟榻上,芳姣端着銀耳蓮子湯進來,見我躺在軟榻上,輕聲的喚道,“殿下,銀耳蓮子湯好了,趁着不太涼喝一些吧?”
“嗯,勞煩你端進來吧。”翹着頭看着外室的芳姣,芳姣將托盤放在桌上端起一碗蓮子湯到我身邊。
坐起身接過芳姣手中的碗,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來歇歇吧。”
芳姣道了一聲奴婢不敢,硬是被我拽着坐了下來,拿着湯匙在湯中攪了攪問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蕭御醫等人常來府上嗎?” wWW● тtκan● CΟ
“咦?是……是,蕭大人是時常來府上坐一坐,可是我們家主子心情鬱結不怎麼理人。”
“太子是什麼時候被罷黜的?罷黜前後蕭御醫可曾來府上?”
“八日前罷黜太子的。”芳姣歪着頭想了想道,“奴婢記得太子罷黜前後,蕭大人沒有來,是周姑娘來的。”
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銀耳蓮子湯,點了點頭。照這樣說,太子被罷黜應該是二哥動的手腳,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可能大師兄不知道,至於二哥爲何沒有讓大師兄知道卻怎麼也想不透。可能是四師姐明裡暗裡提醒過二哥?想到這裡不由的搖了搖頭,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沒有理智可言。
四師姐愛大師兄,自然不會做出對大師兄不利的事,自然是不肯告訴二哥關於大師兄已經歸順太子之時。上午在十哥那裡打聽了消息,太子被罷黜卻依舊住在東宮,皇帝囑咐不得爲難東宮之人,所有的待遇依舊是按照太子的規矩來。可見昭帝那廝並不是真的想罷黜太子,而是故作姿態。
或許是想給太子一個教訓,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若是將罷黜的太子復位,太子只會更加死心塌地的爲他賣命。
“殿下……殿下……”
芳姣的呼喚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不解的看着芳姣,芳姣訕笑着看了看我的手。垂首看去,只見碗中的湯水已經沒有了,而自己的手卻條件反射的拿着湯勺在碗中舀一下往嘴巴里送。訕笑着將碗遞給芳姣道,“我乏了,想睡一會,呆一會九重姐姐來了再叫醒我。”
芳姣端着空碗立即站了起來,不住的應允。歪在軟榻上,也許是因爲方纔想東西費了心神,也許是在與蕭衍糾纏的時候真的動了怒氣,總之困的不得了,頭剛站上軟枕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只看見芳姣靠着牀柱子閉着眼一搖一搖的打瞌睡,搖了搖還不太清明的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牀上了,伸手推了推芳姣,將芳姣弄醒才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芳姣揉了揉眼,出門看了一會才進來說:“回殿下已經過了子時。”
“咦,我記得自己是睡在軟榻上的,難道我睡覺的時候也知道自己爬到牀上來?”
芳姣掩着脣笑,“是主子來此,見您在軟榻上小憩,怕您着涼將您抱到牀上來的。”
想起與二哥的那個吻,臉上一陣一陣的發熱,朝着芳姣擺手,“你下去歇着吧,我還想睡一會。”
“殿下,要不奴婢去廚房給您做些吃的吧,主子囑咐了,讓您醒來吃些東西。”
“不吃了不吃了,吃了飯還怎麼睡覺。你去睡吧,明日我同二哥說,不會追究你的。”
芳姣無奈的嘆了嘆氣,福身退下了。見芳姣離開又倒回牀上,大概是真的累着了,翻了個身又去夢周公了。
早間醒來,好不雅觀的伸了個懶腰,朝着門外喚道,“芳姣姐姐——”
屋外忙應了一聲推門進來。
“芳姣姐姐,我找不到衣服。”
“請殿下稍後,奴婢命人洗漱的水來,立即爲殿下找裙衫。”
芳姣手腳麻利的很,吩咐了侯在門外的侍婢便去衣箱中找衣衫,不多時我已梳洗畢,只是不解的問:“今日二哥怎麼沒有來?”
“殿下久不在府中,莫不是忘了,主子是要上早朝的。雖說主子自公主離開後一連好些日子沒有上朝,可公主回來後主子就又去上早朝了,據說是太子有望復位。哎呀,這朝中之事奴婢哪裡知道,都是聽下人們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