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呼痛的聲音傳了過來,眼睛一瞪,忙竄到了大師兄的身後。黑着臉想着:完了,完了,又闖禍了……
“沒事吧?”大師兄立即上前將捂着頭彎腰呼痛的人扶起來,這纔看清被自己魯莽的行爲撞到的人究竟是誰。
“二……二哥。”怯怯的看着捂着額頭的二哥囁嚅着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二哥見我忍着痛笑道:“無礙,無礙,是二哥失了方寸,與你無關。”
聽到自己不用負責,立馬又換上了狗腿的笑,道:“二哥啊,原來這個什麼勞什子明王真的是你啊。”
本想上前撫慰一下可憐的二哥,可眼睛瞥上大師兄扶着二哥臂膀的手,訕訕的收回了想上前的腳,就連臉上的笑也不免僵硬了。
大師兄的眼角又開始不自然的抽搐,一旁的管家神色早已變了,也只有二哥還算正常,涎着暖暖的笑上前敲了一下我的頭道,“畫骨啊,餓了沒,二哥讓府中的人給你做些好吃的。”
一聽有吃的,哪裡還顧得及大師兄和二師兄那檔子破事,忙抓着二師兄的衣角,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道:“要吃,要吃……”
待到看到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吸了吸口水,連手都沒有洗就忙着往嘴巴里塞食物,我想此時自己定是個活脫脫餓死鬼的模樣。
二哥一直嗜着溫暖的笑意,不住的說道:“慢點吃,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酒足飯飽後,伸手扯過一旁二哥的衣袖抹了抹嘴,打了個嗝。
瞥到面前堆成小山的骨頭,不禁嚇了一大跳,再瞄了瞄桌子上空了的盤子,小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這……這些難道都是自己吃的?
“吃飽了嗎?若是不飽,二哥再讓人去做一些。”
“凌溯,不要寵壞了畫骨。”大師兄在一旁冷言道。
環顧了周圍掩着嘴偷笑的侍婢們,不住的掐了掐自己的臂膀,撫着額,萬分無力的看着二師兄道:“二……二哥啊,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二哥笑着搖了搖頭,伸手將我的手從腦門上拿了下來,又拿起一塊帕子,仔細的替我揩拭手掌中的油漬。
瞥眼看了看一臉不滿的大師兄,又看了看寵愛我的二哥,果然還是自家的哥哥好。
我想這一生我只會在二哥面前做個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玩鬧,因我知他會爲我撐着。
大師兄將我留在明王府便回了簫御史府,大師兄蕭衍是當朝簫御史家的大公子,去冥山學藝自然是父母想看到自家的孩子能多學點本事,出人頭地。
不過讓簫御史夫婦失望的是,自家的孩子竟只對什麼醫術感興趣,十幾年來就忙着採藥治病,到了朝中也就混了一個蕭御醫噹噹。
住到明王府後的第三日,宮裡就來人了,說是請錦兮公主進宮面聖,我苦惱的敲着腦袋怎麼也想不透究竟是誰告訴那個老色胚自己回來了。
“畫骨啊,讓侍婢替你更衣梳洗,二哥陪着你進宮面聖。”二哥命人送走宮裡來的內侍道。
“二哥,我不想去,不想去。”我一下子撲到牀上,抱着被子滾來滾去,不住的嚷嚷着。
虛着眼看着坐在桌前的二哥神色微微的變了變,繼而又恢復常態,笑道:“無礙的,二哥不會將你留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只這一次,見完父皇,二哥就絕不會讓你再入宮。”
“真的?”瞪着眼看着二哥,得到他肯定的允諾後才怏怏的將照顧我的侍婢芳姣喚了進來,替我梳洗更衣。
磨磨蹭蹭的跟着二哥進了宮,心裡沒來由的恐懼起來。在冥山十年,我畫骨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今到了帝都,進了皇宮突地就生起了恐懼感。
內侍將我與二哥請下輦車,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可憐巴巴的看着前方。
大約是感覺到了我的小動作,身後攬過我,將我半摟在懷中暖暖的笑道,“沒事,萬事有二哥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仰着頭看了他許久才狠狠的點了點,“二哥,我信你!”
同二哥進了宣承殿,待二哥請安後,我倒地就拜,“兒臣給父皇請安,願父皇壽與天齊。”
心中雖不願進這地獄,可仍舊是抵不過現實。人活於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不能苛求太多。
“好好好,小畫骨啊,快過來讓父皇瞧瞧。”昭帝迫不及待的道,完全忘記自己身爲九五之尊的儀態。
擡頭偷偷的瞧了瞧二哥,只見他朝着我微微的點了點頭。謝恩後,如蝸牛般的朝着坐在高堂之上的老人走去,心中恨恨的想:若不是二哥承諾,我纔不會讓那個老色狼佔便宜!
等挪到那裡的時候,昭帝一把拉着我的手,左右瞧了瞧,笑道:“朕的小畫骨真是越長越水靈了,與你娘太像了……太像了……”
眉頭越皺越緊,看着一直拉着自己,彷彿在觀賞猴子般看着自己的老色狼,心裡一陣暗罵:掀桌,老孃是自己的,哪裡是你這隻老色狼的!
好在二哥立即開口爲我解圍,逃也似的跑到了二哥身旁,拽着他的衣角再也不敢放開。繼而那個陰沉的太子與旁的皇子都陸陸續續的到了,說是皇妹回帝都,特地來看望看望。
站在二哥身後不住的腹謗起來,當年一羣人欺負我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時候從來不含糊,如今說是來看望,都以爲我在冥山呆傻了是吧?
心裡恨恨的想着,豈知所有的情緒都從拽着二哥衣角的手上被泄露了出來,二哥扭着頭朝着我暖暖一笑。
所有的憤恨剎那間煙消雲散,眼中、腦中都只剩下二師兄那暖暖的笑意,至於其他的皇兄、皇姐們怎樣刁難我,我倒是什麼都沒有記住。腦子裡猶如一團漿糊,耳朵裡似乎是塞了棉花,周圍的聲音皆進不來。
被二哥牽着上了馬車,整個人還在犯暈乎,難道說二哥的笑纔是治癒我的良藥?
晚間躺在牀上神智纔開始清明。
“畫骨,睡了嗎?”
翹着頭看着一身青衣的二哥,垂着首道:“二哥今日對我用了攝魂之術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