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背叛過同畫骨的感情, 即便是娶了顏佩婉,可從未碰過她。畫骨進宮,他急瘋了這才狠下決心要奪取江山。
自娶了顏畫骨後, 只冷淡的待她, 她亦沒有費心思的討好自己。只有小十心腸好, 時常來明王府陪着顏佩婉說說話, 而他龍凌溯只顧忙着收買人心, 謀取帝位。
正在書房同龍云何商量着便將效果侵犯該如何讓應對,便有侍女慌慌張張的闖進來,“王爺, 不好了,王妃在花園暈過去了。”
這侍女龍凌溯認得, 當初畫骨在此是照顧畫骨的芳姣, 如今顏佩婉進府便被派遣去照顧顏佩婉。
“請大夫了麼?人暈倒了不去請大夫, 來本王這裡嚷嚷,主子的身子便能好了麼?”
芳姣站在門外進也不是, 不進也不是,只踟躕的道,“王爺,大夫是來過了,給王妃看過也寫下了藥方。”
“那便去煎藥, 又來此處作甚。”
芳姣糾結的看了看郕王又看了看自家的主子, 龍凌溯大約是看出她的不便, 便道, “郕王是自己人, 有何事,說罷。”
“大夫言, 王妃有喜了。”
起初的震怒大於震驚,強壓着怒火道,“王妃如今在何處?”
“景園。”
起身便要趕往景園,卻被龍云何所阻,“二哥,莫要讓怒火矇蔽了心智,嫂嫂同你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畢竟世人都當她是你的王妃,況如今我們還需要顏將軍的相助。”
龍凌溯點了點頭,“你先回去,我做事自有分寸。”
本想再多說幾句,但看來二哥並不願再聽,也就嘆了嘆離去了。
芳姣跟着黑着臉的主子身後,也不敢多言,往日錦兮殿下在時主子溫文爾雅,自錦兮殿下不在了之後,自己的主子越加的讓人難以捉摸。況這府中上下誰不知主子從未在王妃處歇過,如今王妃竟有喜了,主子怎能淡然?
進了屋將一屋子的下人都轟走了,上前掐住顏佩婉的脖子狠聲道,“這野種是誰的?”
被掐住脖子的顏佩婉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只冷冷的看着他並不說話,那眼中是毫無掩飾的嘲諷。
龍凌溯自問是不曾愛過顏佩婉,成婚許久並未碰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一根手指頭,可就無端端有了身孕。不愛雖不愛,可這偷人之罪卻不可饒恕,平日他明王可溫文爾雅,可也受不得這沒臉面的事。
心中頓生殺機,芳姣卻在門外喚道,“王爺,樑王殿下求見!”
猝然放開了掐在顏佩婉脖子上的手,脖間的力道突然消失,顏佩婉往身後退了退捂着脖子咳了幾聲,可臉上仍舊是一片冷漠之色。
樑王龍雲修一進來便跪在地上道,“二哥,千錯萬錯都是雲修的錯,同佩婉無關,是雲修情不自禁勾引了佩婉。”
立在原地的龍凌溯不知是因驚的還是怒的久久回不了神,一直冷漠的顏佩婉卻跪在了龍雲修的身旁,擡着頭靜靜的看着他道,“與樑王殿下無關,是我恬不知恥勾引殿下。只明王殿下心裡只有錦兮公主,而我心中亦不是殿下,當初嫁與你不過是不能抗旨,何曾是我自己的意願?如今殿下要殺要剮只管衝着我來,我願一力承當。”
一旁的龍雲修拉着顏佩婉的衣袖低聲的道,“你逞什麼能,如今不同往日,你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我怎能再讓你受苦?”
看着面前這一對情意綿綿卻又無法相守的男女,猝然想起了還在宮中的畫骨,差一些要落下淚來。本是有情人,何苦要做這惡人,生生的拆散他二人?
將他二人扶起才細細的問明緣由,顏佩婉同龍雲修早就在郕王府中相識。當初顏佩婉曾想做郕王王妃,可奈何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便罷了。每回去郕王府都會遇見如孩童般的龍雲修,雖暗生情愫,可卻碰上了聖旨。
讓二人真正走到一起的卻是顏佩婉成爲明王妃之後,龍凌溯有意無意的無視顏佩婉,而龍雲修心善,不忍看顏佩婉受冷落,故而時常逗弄她,陪着她打發時日。
人心都是肉長的,朝夕相對,哪能剋制情感?
“二哥,事情便是這樣,我同佩婉是你情我願,二哥要殺要剮,雲修都無話可說。畢竟是我同佩婉對你不起在先。”
一旁的顏佩婉本想爲自己說些什麼,卻被龍雲修拉了拉手便將話吞了回去。龍凌溯黑着臉看着顏佩婉道,“本王知你自小一顆心就七竅玲瓏,雲修生性單純,比不得你。往日你曾做過什麼,本王都不予追究,你真心待雲修自是最好,可若是被本王發現你是在利用雲修,本王絕不會手下留情。你和雲修的孩子想要就留下來,可畢竟你是明王妃,這孩子對外宣稱也只能是明王世子。”
“二……二哥……”龍雲修沒有想到兄長是這樣的態度,不僅沒有責罰他,竟還留下了自己的骨肉。拉着顏佩婉便要跪下來,卻被龍凌溯所阻,“這樣做並不是爲你,而是爲了我自己。顏佩婉之事確實是我不對,不該心中只有畫骨而又應承聖旨,我沒有法子兩全其美。先這般吧,往後的事往後再細細商討。”
站在廊下看着月色,解決了這件事,心彷彿更安定了,或許在心底深處覺得是對畫骨有了個交代。
“王爺,多謝你的成全。”
側首看着站在身旁的顏佩婉,轉而又看向夜空,“有了身子的人了,早些歇息吧。”
“佩婉睡不着,很想同王爺說說話。”
龍凌溯悠然一笑,“成親後已有些日子了,從未與你好好說過話。”繼而嘆了一聲道,“生在帝王家,人們只看得到表面的風光無限,又有誰知道背後殺機四伏。自幼,我便盼着,望着不是皇嗣,沒有那麼多的鉤心鬥角、爾虞我詐。兄弟姐妹可以相親相愛,而不是自相殘殺。我母妃雖榮寵一時,卻終究還是因此喪了命。在我心裡一直都希望,在我疲憊不堪的時候與我說說話,累了、倦了會有一個人拉着我的手說:我們回家。我總是在皇宮中到處走,從一個宮殿走到另一個宮殿,我不知自己究竟在找什麼,也不知自己究竟要什麼……”
龍凌溯的聲音很低沉,彷彿又回到當年,看到那個只是靜靜站在角落中的少年。
“不會討人歡心,本宮要他這個孩子有何用?”那句冷入骨髓的話還猶如在耳畔,從未離他而去。
“不會有人知道在我對那個冰冷的地獄絕望之時畫骨出現了。那天秋日的陽光灑滿了整個皇宮,讓人昏昏欲睡。聽內侍們說父皇封了一個民間的公主,今日進宮面聖,是在母妃的鳴鸞殿。進去時,畫骨被一貫冷漠的父皇抱在懷中,若是旁人定是高興壞了,獨獨她臉上的厭惡被我捕捉到了。她伸着胖胖的小手嚷着‘二哥抱,二哥抱……’看着她那帶着乞求的神色,那一剎那就覺得心彷彿什麼溫暖的東西填的滿滿的。”
說着說着又笑了,顏佩婉在一旁靜靜的聽着,並沒有想要打斷他的意思。
“當母妃要求畫骨留在她那裡,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母妃有着很堅強的靈魂,但她卻不是個好母親。我時常看着她因沒有得到父皇的寵幸而鞭打宮婢,我同畫骨不過都是爭寵的一顆棋子,我怕,怕她會拿畫骨出氣。我怕丟失這得來不易的溫暖,怕畫骨離開我。”
“人前,她是端莊溫婉的淑妃娘娘,只有我知她是個吃人的惡魔。若是因我的錯而得不到母妃的疼愛,我不怨她,可是……她不該對畫骨下手。畫骨是冰冷地獄中唯一的一盞可以給我溫暖的燈,我只是想靜靜的守護她,爲她承擔所有的危險。”
看着此刻有些脆弱的男人,顏佩婉不禁覺得鼻尖一陣酸澀。
“我是人人欽羨的二皇子,可世人卻不知,我連深愛之人都保不住。”
“王爺,值得慶幸的是畫骨還活着,雖與你不在一處,可畢竟還活着。他日你得了天下便可永遠的守護着她。佩婉與她同父,是姐妹,我知顏家人的性子,她會比誰都堅韌,絕不會認輸,所以她不會先棄你而去。”
側首看着身旁的女子,總覺得往日對顏佩婉有太多的偏見,如今看來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不怪雲修會動心。
自得知顏佩婉有了身孕,龍雲修往明王府跑的更勤,因怕閒言碎語,待顏佩婉也謹遵禮儀。
昭帝身子漸漸不好,太子在朝中也明顯有了動靜,龍凌溯雖爲鬼門門主,可前些時候被朝廷圍剿元氣大傷,再加上昭帝有意將皇位傳給太子,手中無兵權想要奪得帝位仿若癡人說夢。邊疆不斷傳來消息,龍凌溯爲奪回兵權不顧龍雲修同龍云何的勸阻毅然請旨出征。
得知勸阻不了兄長,龍雲修同龍云何兄弟二人急得不得了,一方面擔憂若是昭帝在其沒有回來之際駕崩太子便順理成章的登上帝位,另一方面也擔憂畫骨在宮中的處境。九重見狀便道,“殿下無需擔憂,以畫骨的性子自是會勸阻門主,你們只需讓明王同畫骨見上一面,所擔憂之事自然是不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