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風心下一沉,那嗡鳴是鋪天蓋地飛來的胡蜂!
自然野生的胡蜂比蜜蜂個頭大,毒性大。並且胡蜂是雜食性,撕咬咀嚼力也很強。他們放出的這些胡蜂是特別培育過的,攻擊力當然比自然野生的胡蜂又強上許多。
程浩風護體靈氣驟起光罩,震死震退不少胡蜂。他手中墨冰劍也舞出一圈又一圈光輪,掃死蕩盡圍撲上來的蜂羣。
胡蜂死掉很多,不斷飛撲出來的更多。短短几瞬,程浩風護體靈氣光罩外就堆了齊膝高的蜂屍。
這些胡蜂從四面八方圍攻,他也找不到遮蔽之處,再這般下去,不被胡蜂蟄咬而死,也得累死。
就在程浩風出神想辦法的這個瞬間,那些胡蜂已經爬滿靈氣光罩。密密麻麻的褐黃胡蜂層層疊疊壓在靈氣光罩之上,就像形成一座蜂羣構建的墳墓。
彩鵲怕被發現,比他們後到一步,胡仙仙靈識到得此處就只見程浩風被埋在蜂羣之下。
此時情形,就算彩鵲化身彩羽巨鵲啄食胡蜂也已然來不及。若是再延時間,護體光罩會因靈力減弱破碎,程浩風就會受傷害。
胡仙仙溝通彩鵲,令它撒出所攜的少許蜜蠟粉。這蜜蠟粉加了蜂王漿調製,能讓蜂蝶趨味而行,也能因此循味追蹤他人。出行之前,胡仙仙擔心跟丟他們,就讓彩鵲攜帶少許。
情急之下,她也不管這蜜蠟粉能否引得胡蜂離開程浩風,就讓彩鵲將蜜蠟粉撒上巖壁。
還好,這些胡蜂雖然兇惡,也沒有脫離昆蟲本性,撲壓在程浩風護體光罩上的胡蜂都紛紛飛撲巖壁。
程浩風壓力稍減,不再調御所有靈氣用來撐起護體光罩,騰出手化得兩把黑色大扇。
扇舞扇拍,程浩風揮手不停,胡蜂羣被打死不少,又有不少被蜜蠟粉引去巖壁,他身體周圍終於有了些空隙。
程浩風得到片刻喘息機會,冷靜後就嗅出蜜蠟粉的味道。這蜜蠟粉本來就是他所煉製,其中作用他當然更清楚。他暗歎僥倖,差點兒栽在一羣胡蜂攻擊下。
他以袖裡乾坤之術攜帶的蜜蠟粉當然比彩鵲所攜多得多,他立即趁蜂羣還沒有圍緊,漫天花雨般拋撒出蜜蠟粉。
胡仙仙見他度過最危急時刻,令彩鵲悄然隱退在一塊凸起岩石之下。
蜂羣受蜜蠟粉所誘,在空中、在巖壁上抱成一個個胡蜂團兒。互相攀附疊壓的胡蜂,扭繞着、蠕動着,場面詭異又噁心,饒是程浩風見過許多凶煞妖獸也禁不住頭皮發麻。
他揮動黑扇,狠狠拍扁那些蜂團。只是幾揮,黑扇之上就沾滿蜂屍和迸濺出的漿液。他厭惡地扔了黑扇,又化出兩把,正要再拍打之時,有人高喊着阻攔他。
“程道長手下留情!”多吉.喀勒急匆匆地趕了來。
程浩風冷眼盯着他,暫停揮扇。多吉.喀勒皮笑肉不笑地道着歉:“唉呀,怪我咯。我怎麼忘了交待他們要好好照顧程道長呢,剛去辦點事就放了這些胡蜂出來。還好,程道長功力深厚不曾受傷。程道長啊,這些胡蜂培育不易,還請給我留些蜂種。”
程浩風雙手交叉一揮,黑扇散去。他再捏指彈去衣襟上沾的一隻死胡蜂,抖抖袍裾,面無表情說道:“你們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好讓我沒見到扎措和鬼王就先輸了氣勢?”
多吉.喀勒仍是笑着,辯解道:“程道長誤會了,真是怪我大意才致使胡蜂誤攻程道長。你是我們的貴客,何來‘下馬威’之說?”
程浩風冷哼一聲,擡腳就往谷中走去。
多吉.喀勒趕緊跟上去,殷勤說道:“程道長請慢行,我來爲你開門引路。”
只見他在谷口巖壁上點按幾下,原本黑漆漆的山谷谷口就變出一條寬敞明亮的通道。
彩鵲見通道兩旁立着兩尺多高的銅燈臺,就悄悄從這些燈臺縫隙間先飛入通道里面的石室。
程浩風在多吉.喀勒導引之下,走了三十餘步走出通道,進入石室。
這石室四面不透風,多吉.喀勒又是幾番點按,石室直墜而下。
待得石室停止墜落,程浩風他們走出石室,彩鵲也搶在石室將要關閉前飛出來。
石室停落處是片樹林邊緣,彩鵲飛快隱藏在葉片之下,他們都沒發覺。
這片樹林以核桃樹和石榴樹爲多,另有些雜七雜八的灌木。核桃樹上青果滿枝,石榴樹上火紅榴花盛放。
只看這片樹林,這裡就和平常人家的果園一般。當然,他們可沒閒心在這裡種果樹、收果實,這是精心佈置的陣法。
程浩風看出這是以核桃樹爲陰、石榴樹爲陽,配以三面合圍的巖壁暗設八門,這是阻人迷陣,只爲防止外人闖入。
這種陣法攻擊性不強,也不復雜,程浩風往四方看了看,就從坎位一株核桃樹下行起。
彩鵲也隨他步伐暗從枝葉間飛行,幸好這片林子比較大,林中有些其他鳥類,一隻小鳥就算特異也並不顯眼,彩鵲得以掩藏身形隨行。
程浩風東穿西繞,迂迴行進,約一柱香之後,走出樹林。
多吉.喀勒有些失望地瞥了他後背兩眼,帶些譏笑口吻說:“程道長好興致,林中漫步真有雅趣。”
“我有雅趣?你們的陣法沒有繞暈我,你是不是心有不甘?”程浩風冷笑反問,仰頭看着滿布巖壁的洞窟。
這夜城氣候惡劣,冬季乾冷異常,夏季又酷熱難當,但這處山峰圍合下的小平壩溫涼宜人。
毛日渥自己住在大王賜他的府邸,即是夜城城郊的登龍堡。這迷窟收容各 色 投靠他的人,之所以稱這裡爲“迷窟”,不僅是洞窟穿連如迷宮,還因裡面陳設極盡奢華,有“紙醉金迷的洞窟”之意。
多吉.喀勒導引程浩風走向正面最大一處敞開的洞室,這裡是大廳。靠近大廳,花天酒地的場景完全呈現。
大廳中很亂,毛日渥收容的這些亡命之徒都是過一天且就快活一天的性子,那種種醉生夢死的醜態不堪入目。
混亂場面也有些好處,彩鵲時飛時停,順着擺放的盆栽、雕像之類跟着程浩風他們往裡飛行,也沒有人察覺。
多吉.喀勒見程浩風微皺眉頭,就問他:“程道長不喜歡玩樂?那好,我帶你先到給你備下的洞室歇息。”
“先帶我見扎措,或者見鬼王也行。”
“要見的,他們請你來,當然會見你。”多吉.喀勒打着哈哈軟拒程浩風要求,往大廳旁岔洞行去。
程浩風暗壓鬱怒,隨他前行。行過岔道,爬梯上樓,走了約五層洞窟。多吉.喀勒停下腳步,指着斜前方一間洞室說:“程道長,你是貴客,你去瞧瞧我們精心準備的那個房間,是否讓你滿意?”
這迷窟之內的裝飾是一層更比一層精美華麗,他們所處這層洞室走廊鋪着紅地毯;兩旁壁上銅燈盞中燈火長明;每個房間門相鄰洞壁上都掛有織紋美麗的掛毯。
這一層洞室也沒有大廳那般喧譁,靜靜的通道中偶爾飄出幾聲嬌笑。
程浩風隨多吉.喀勒走到給他安排的房間門口,他剛推開門,多吉.喀勒就淫 笑着退開。
他凝神看向屋內,只見金銀器皿閃光,鋪設虎皮的大牀之上躺着三位美豔 裸 女。略帶腥味的甜香撲鼻而來,激起身體難以自制的反應,他警覺地轉身拉門。
那三個美豔女郎嬌滴滴地呼喚着他,都翻身下牀來拖拽他。
程浩風此時心急如焚,哪還有憐香惜玉之心?運起勁力,靈氣形成的氣浪震開三個女郎。
“要想活命,就別來拉拉扯扯!”他怒斥一聲,開門掠身而出。
出得門來,程浩風橫飛而起,直往多吉.喀勒背影追去。藏於門旁掛毯下的彩鵲也飛去追,在五樓通四樓的樓梯口追上他。
見程浩風面色冷厲追來,多吉.喀勒笑言:“程道長是不喜歡那些妖 媚胡姬?我讓他們再送兩個中原女子給你……”
程浩風伸手扼住多吉.喀勒咽喉,直將他抵到洞壁上,才落身下地。
多吉.喀勒背靠洞壁,掙扎不開,他似要窒息暈倒,脖子若被掐斷的痛感又讓他保持清醒。
程浩風冷聲道:“帶我去見扎措!”
多吉.喀勒胡亂揮舞雙手,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這裡的變故引得其他人都出來圍觀,程浩風掃一眼臉色紫漲的多吉.喀勒,反手掄過他身體,將他擋在身前。
“誰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他!”程浩風右手緊扼多吉.喀勒咽喉,左手反擰他胳膊,厲聲威脅蠢蠢欲動的衆人。
“散了吧!”清冷女聲響起,凌若風從通道另一頭走過來,對多吉.喀勒嘲罵道,“要是聽我的建議,直接帶他先見鬼王,你怎麼會落得讓別人看笑話?”
凌若風又儘量平靜地對程浩風說:“我在谷口就走常備通道先回了迷窟,故意整你的那些事我沒有參與。”
“來,隨我先去見鬼王。”凌若風在前引路,程浩風挾持着多吉.喀勒在後隨行。
走到第七層洞窟時,走廊上鋪滿牛頭骨,凌若風每行一步就發出一聲“嘎吱”裂響。
待她敲開一間以人頭骨裝飾門楣的房門,鬼王妖異笑着迎出來。他身着豔冶大紅袍,袍上繡着銀絲彼岸花花紋。見着程浩風后,他一掀袍裾,鞠躬問好。
程浩風鬆開多吉.喀勒,推他先入鬼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