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衝出房間,就與迎面走來的人撞個正着。人家還沒怎樣,小河身子已經向後倒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什麼事這般匆忙?”頭頂傳來說話聲。
小河倏然擡頭,看見穿戴整齊的賀拔瑾瑜有些呆怔。
他身上穿的已經不是昨晚的那一身衣裳。
他換過衣裳,是不是說明他昨晚是在這屋子裡睡的,並沒有去找覃初柳呢?
小河從地上爬起來,問道,“傻蛋,昨晚睡得可好?你這一大早幹啥去了?”
賀拔瑾瑜擰眉看着他,“若你不在我屋裡睡,我會睡得更好!”
他昨晚本不打算回來的,和一個大男人睡一張炕,他可不習慣。
可惜,覃初柳硬是把他攆了出來。
小河聽了賀拔瑾瑜的話卻笑了,“你放心,你放心,我絕不再找你喝酒,絕不在你這裡睡了。”
說完,晃晃悠悠地走了。
小河確實說不來找賀拔瑾瑜喝酒了,但是每晚上都會來賀拔瑾瑜的房裡說事情。
先是打聽賀拔瑾瑜這些年都在幹什麼,就算賀拔瑾瑜不說,他也厚着臉皮待到後半夜纔回房間。
後來換成找賀拔瑾瑜說自己這幾年的經歷,賀拔瑾瑜的不悅都寫在臉上了,他也只當沒看見。
這一晚,小河又來到賀拔瑾瑜的房間的時候,賀拔瑾瑜終於忍無可忍。
“安小河,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大男人何必這般忸怩!”頓了下,他又道,“那晚你在院子裡,我知道!”
小河有一瞬間的失神,繼而大怒,“你既然知道我在,這些天我緣何來你這裡你也應該知道。你還說我有話不妨直說。難道你直說了!”
賀拔瑾瑜嗤笑一聲,“你當我願意每日看猴戲?若不是柳柳多番交待,你以爲我耐煩每天聽你胡言亂語。“
原來他每日做的事情在賀拔瑾瑜看來就是演猴戲!
是了,是了。他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而事實上,賀拔瑾瑜和覃初柳早已經知道他的目的。
他們一直看着他在這裡蹦噠,不是看猴戲是什麼?
“大家都是男人,有話不妨攤開來說。”賀拔瑾瑜再次開口,拉回小河的神智,“我此生非柳柳不娶,不管你如何想,要如何做。”
“非柳柳不娶”,小河小聲重複,繼而說道。“就算你要娶柳柳,也要守規矩。大半夜進入女子閨房,像什麼話!”
賀拔瑾瑜挑眉睥睨小河,“你若也時時守規矩,再來和我談規矩吧。”
說完。賀拔瑾瑜再不管小河,兀自進了屋子。
小河呆呆站了很久,腦海中一直浮現賀拔瑾瑜的話。
時時守規矩,他做到了嗎?
若是做到了,現下又怎麼會啞口無言。
多少個無眠的夜晚,他也曾在院子裡轉悠,想要敲響那扇門。說出壓在心底的話。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所以他裝作若無其事,所以他決定按着元娘和覃初柳的心思娶妻生子,一輩子就這樣默默地守護她們。
那扇門他始終沒有敲響,但是,他的心已經飄了進去。賀拔瑾瑜說的對。他就是不守規矩,他的心,不守規矩。
這一日早飯時飯桌上格外的安靜,就連一向木訥不多言的戚老頭兒都感覺出了異樣。
“這都是咋的了?一個一個都咋都這般沒精神?”沒有人回答他,他便自語道。“我一會兒幫福大哥和大牛去割乾草,你們若是在家無趣也跟着一塊兒去吧。”
“好”,小河和賀拔瑾瑜異口同聲。
對視一眼,又都垂頭吃飯,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更詭異了。
只是,還不等他們跟戚老頭兒出去,縣太爺便來了。
雖然之前說過要來,但是卻並未透露具體要來的日子。不想這一日辰時末,縣太爺只帶了一個小廝坐着馬車就來了。
若不是安冬青送安廣榮去醫館正好與馬車打了個照面,認出了小廝,他還不知道惦記了多日的縣太爺終於來了呢。
縣太爺姓徐,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
安冬青本是想讓全村的人都來拜見縣太爺的,沒想到縣太爺卻大手一揮道,“我不過就是來隨便看看,何須驚擾百姓?”
安冬青帶他在村裡走了一圈兒,特別是製衣作坊、養兔子的地方以及醫館和學堂,縣太爺待得時間最久。
“冬青啊,你做的很好。”安冬青引着縣太爺往自己家去的時候,就聽縣太爺如是誇讚。
“徐大人謬讚了,其實這些與我沒啥關係,都是柳柳”,想到縣太爺不知道覃初柳,便解釋道,“是我村裡的一個小姑娘想到的,那製衣作坊和兔子,全都是她的。”
“哦?”徐大人來了興致,“小姑娘弄得?”
安冬青連連點頭。
縣太爺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小姑娘有這麼大的本事?於是他便讓安冬青把覃初柳叫過來親自見一見。
安冬青到覃初柳家的時候,戚老頭兒已經套好了牛車,正準備出去割乾草。
聽了安冬青的來意,小河和賀拔瑾瑜又同時說不去割乾草了。
小河訕訕地看了看賀拔瑾瑜,最後還是和戚老頭兒去了。
“柳柳,收拾收拾趕快去吧。”安冬青急急說道。
覃初柳卻不慌不忙地喝着水,“表舅舅,你何必我把說出去,縣太爺說是你做的,你大大方方承認就好了。”
覃初柳心中暗惱,她怎麼就忘記了安冬青是個慣會壞事兒的呢。早在安冬青說縣太爺要來的時候,她就應該叮囑他不要把自己兜出去的!
“那怎麼能行!”安冬青肅然道,“那些本來就是柳柳的,村裡人過好了也全是柳柳的功勞,我不過就是跑跑腿罷了。”
安冬青見覃初柳還是安穩的坐着,也沒有動彈的意思,這下可急了,“柳柳,我已經把你說出去了。你心裡就算不樂意,也給舅舅個面子好不好?不要讓舅舅太難做!”
覃初柳到底是不忍爲難安冬青,整了整衣裙,又重新梳了頭髮便跟着安冬青去了。
走到門口。卻見賀拔瑾瑜已經等在那裡了。
“我與你同去。”他淡淡地說道。
覃初柳卻搖頭,“見到縣太爺,是要行大禮的。”
賀拔瑾瑜的身份,縣太爺哪裡能受得起他的大禮。
“我只在外面等!”賀拔瑾瑜很堅持。
旁人可能不知道,賀拔瑾瑜卻是知道的,這縣太爺最是道貌岸然。旁人只看到他對髮妻感情甚篤,卻不知他是第一個要給鬱皎贖身的人。縣衙雖不在太平鎮上,但是這徐大人卻是採香院的常客,他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卻是逃不過賀拔瑾瑜的眼睛。
他的柳柳那般好。讓她來見這衣冠禽|獸,他怎麼能放心。
見到縣太爺,覃初柳垂頭規規矩矩地給他行禮。膝蓋已經着地,縣太爺才慢悠悠地說了句,“無需多禮!”
只這一出。覃初柳便猜想得出這人的人品。
自她進屋,縣太爺就開始打量她。
果然是個小姑娘,只十三四歲的年紀。安家村的變化,真的是因爲眼前這小姑娘嘛?
縣太爺馬上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怎麼可能,多少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如何能做到。若真是她做的,那她指定就是仙女下凡。
想到仙女。縣太爺皺了眉,“擡起頭來。”
覃初柳依言擡頭,不卑不亢地看着縣太爺。
長得倒是不錯,特別是那雙晶亮的大眼睛,讓人見之難忘。
不過,比她樣貌好的女子多的是。她若是仙女,那天下間該是有多少仙女。
於是,縣太爺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安家村的這些事根本不是覃初柳做的。
縣太爺也懶得與一個小姑娘寒暄,揮揮手便讓她走了。
安冬青極是不解,縣太爺怎地也不與覃初柳多說幾句就把她打發走了。
“冬青啊。我聽說你們村要擺村宴,這些時日去鎮上買了不少東西。”縣太爺突然說道。
安冬青一驚,趕緊跪地,“徐大人,村宴不過是想要犒勞村民一年辛勞,絕沒有奢侈顯擺的意思。”
這些天安家村確實去鎮上採買了不少東西,光是酒就買了十幾大罈子。這樣大的動作,縣太爺知道也不足爲奇。
只是他突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就不怪安冬青多想了。
縣太爺呵呵笑了幾聲,起身親自把安冬青扶起,“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想問你討一杯酒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他敢說不願意嗎。
恰好第二日是大年三十,擺村宴的日子,縣太爺只需在安家村歇息一晚便能趕上村宴了。
村宴由戚老頭兒掌勺,楊氏帶着十幾個婆子媳婦打下手,從早上天不亮就開始忙活,一直忙活到傍黑天才做好。
外面冰天雪地,安家村村頭的大房子卻熱鬧非凡,幾十張大桌子鋪展開,全村男女老幼聚在一起,當真是其樂融融。
縣太爺跟着安冬青進來的時候,不禁爲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安冬青想讓村民給縣太爺叩頭,卻被他攔住,“不要打擾大傢伙的雅興,咱們只撿個僻靜的地方坐就好了。”
可是,還哪裡有僻靜的地方?安家村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悅的笑,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更是不絕。
笑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清晨,全村人一起守歲,迎來的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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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第一卷在收尾,所以這幾章比較平,節奏也較慢,還有幾章就進入第二捲了,柳柳的舞臺會更大,遇到的人也更復雜,很多之前留下的疑問也要一一解開,請大家繼續支持狐狸,支持小地主。狐狸會用心寫好接下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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