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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娘擡起頭,不解地看着覃初柳,“啥是木耳啊?”
覃初柳指了指爛木頭上已經化的只剩一層皮的黑木耳說道,“就是這個。”
“你問這個幹啥?一下雨就長,也沒啥用。”安元娘繼續手裡的活,漫不經心地說道。
沒啥用?沒啥用!
這三個字在腦海裡轉了好久,覃初柳突然笑了出來。
太好了,若是時人不知道黑木耳能吃,她是不是能成爲第一個吃木耳的人呢?
若是把黑木耳推廣出去,她是不是能從中賺上一筆呢?若是自己能培植出木耳來,是不是一條穩賺不賠的生財之路啊?
覃初柳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眼前彷彿已經有銀子在飄了。
只是,她的美麗幻想還是被現實打敗了。
環顧小院兒一週,看着自己破敗的家,長嘆一聲,現下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她拿什麼去培植木耳?只靠下完雨去採能採多少?生財之路,何其艱辛啊!
這邊覃初柳還在爲未來的生計長吁短嘆,安元娘和安小河已經把埋在土裡的木頭刨完了。
安小河大致算了一下,“大姐,能用的木頭太少了,一半都夾不到。今天我回去和大哥二哥說一下,明天俺們去山裡給你砍木頭。”
安元娘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不用了,木頭我自己去砍,不麻煩大海和大江了。”
安小河還想勸一勸他大姐,可是腦海裡馬上就想到了自家那兩個嫂子,頓時就蔫了。
覃初柳一直注意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想着,看來她娘那頭兒的兄弟不少啊,不知道姐妹多不多?
她不禁想到了前世看的小說裡面的極品親戚,她那精瘦的姥爺就是個極品,不知道他們家到底有幾個這樣的極品。
目光又落到安小河身上,還好,至少還有一個沒歪的!
他們忙活了一個上午,終於把能用的木頭夾好了。
安小河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飯量大的很,幹了一上午的活,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
安元娘便進屋去給安小河貼餅子去了。
別看安小河年紀不大,幹活兒倒是一把好手,杖子夾的整整齊齊,還釘上了橫槓。
覃初柳看着夾好的半面兒杖子,拍了拍安小河的肩膀,“安小河,乾的不錯!”
安小河那一排大白牙又悉數露了出來。
只是瞬間,笑容就在他臉上消失了,眼睛越過覃初柳直直地看着後面。
覃初柳好奇,轉過頭看去,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媳婦扭着腰走了過來。
那媳婦身上穿着蔥綠的襖裙,腳上穿着一雙桃紅色繡花鞋,五官端正,面貌清秀,若是隻看臉,還看得下去。
只是,這一身大紅配大綠的裝扮,讓媳婦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土腥味兒!
“呦嗬,小河來大姐家了啊,我還以爲你吃完飯跑哪去了呢。”媳婦看着安小河陰陽怪氣地說道。
安小河擋在覃初柳身前,“大嫂,你咋過來了?”
覃初柳見安小河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還叫那媳婦“大嫂”,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大舅母不是個好相與的了。
果然,大舅母走到他們身前,眼睛越過安小河看向覃初柳,“柳柳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就是說啊,咱村裡的娃磕了碰了不是常事,咋就能碰一下就起不來了呢?”
得,覃初柳明白了,她這大舅母是嫌她傷的不夠嚴重,她和這大舅母是有多深的仇怨啊。
“大舅母……”覃初柳剛想回嘴,告訴她的大舅母,說不準她以後會瘋……
只是,還不等她說出來,她家又來人了,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寶娘。
她手裡還拎着一個籃子,上面蓋了塊藏藍色的布巾。
她進到院子裡,瞪了覃初柳一眼,便笑嘻嘻地對大舅母說,“這不是大海媳婦嗎?你也在啊。”
大舅母也很熱情,上前挽住大寶孃的胳膊,湊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咯咯笑了起來。
安元娘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走了出來,見到自己的弟媳和大寶孃親暱地站在一起,臉色登時便不好看了。
“大寶娘來送診金來了?”安元娘走過來,明知故問。
大寶娘“哼”了一聲,把手裡的籃子塞到安元孃的手裡,然後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布包,一股腦兒也塞了過來。
“給你,給你,都給你!我們惹不起撒潑罵街的,就只能花錢消災了!”大寶娘譏諷道。
安元娘一手拎着沉甸甸的雞蛋,一手拿着布包,也不生氣了,臉上也有了笑意,“咱一個村子裡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要不是我這裡真有難處,也不能和你撕破臉。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咱以後再也不提了。”
大寶娘又“哼”了一聲,轉頭不看安元娘。
安元娘轉身對覃初柳道,“柳柳,把籃子拎進去。”
覃初柳的手還沒碰到籃子,便被一雙手截了胡。
“大姐,這裡面是什麼啊?蓋得這麼嚴實。”大海媳婦先覃初柳一步接過了籃子,說話的功夫已經把籃子上的布巾揭開了。
“呦嗬,這麼多雞蛋!今兒個還趕巧兒了,咱娘正好讓我來拿雞蛋,這也省的柳柳拿進去了。”說着,便把籃子掛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安元娘想着去搶籃子的時候已經晚了。
“嬸子的身子一直不好,正需要雞蛋補補呢。還有啊大海媳婦,你現下有了身子,也該多吃些好的。”大寶娘挑釁地睨了一眼安元娘,笑嘻嘻地對大海媳婦道,“我這就家去了,你們嘮吧。”
大海媳婦來的目的就是來拿雞蛋,現下雞蛋已經到手,哪裡還有什麼話與安元娘嘮,“我也家去了,來了這半晌,連口水都沒喝上,腳也站的疼了。走,咱們一起走。”
兩個女人說說笑笑的走了。
安元娘氣得渾身發抖,覃初柳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娘,你彆氣,雞蛋不好吃,我不愛吃。”
覃初柳心裡也氣,剛剛到手的雞蛋就這麼飛了,擱誰誰好受啊?只是,大舅母打着姥姥的名義來拿雞蛋,她娘都沒說話,她能說什麼呢?
安元娘把覃初柳攬進懷裡,手輕輕地撫着她的髮辮,什麼話都沒有說。
安小河憤憤地看着大寶娘她們離去的方向,小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