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並不是第一次領教顏良的“皆殺刀法”。數年前的上一戰,顏良也曾經用出過這樣一招。那時候,典韋一不小心,吃了一個小虧,身體被電流麻痹,戰後過了小半天才得以恢復。
不過,與上次比較起來,此刻典韋所面臨的電光顯然更加恐怖。如果說上一次顏良的“以木化雷”,好像是一條小溪,那此刻顏良所施展出的這一招,就彷彿是一條大河。
典韋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猛獸直覺告訴他,捱上這麼一下,哪怕他典韋“戰炁”再強,也是防護不住,可謂必死無疑。
有那麼一瞬間,典韋的心裡想要轉身狂奔,避過這必死的一招。但是,實際上他最終做出的行爲卻是:
典韋毫無躲避之態,硬挺着迎上雷電之力,“戰炁”全開,攻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強一戟!
“不!”
發出撕心裂肺一聲響的,不是顏良,也不是典韋,而是距離戰圈十步之外的文丑。
此刻的文丑,眼睜睜的看着典韋一戟刺出,重重的擊打在顏良的胸腔上。然後,顏良的胸腔開始變形,垮塌,背後拱起,突然間冒出一截戟刃。
看着這一切,文丑卻完全無能爲力。
顏良活不成了。鐵戟的戟刃撕裂了他的心房,拉開了他的大半個右肺。除非顏良額外還有兩條命,否則,這樣的傷勢下,他不可能活得下來。
同樣活不成的,還有典韋。
“秋水”刀切在典韋胸口,不但瞬間成功擊破兩層鐵甲,也直接斬斷了典韋的三根肋骨。
但是更加可怕的傷勢,是那道恐怖的雷光造成的。
顏良附在刀上的雷電之力。只在一瞬間,便徹底重創了典韋的五臟六腑。當典韋被雷電擊打得全身漆黑,僵直的倒下之時,他身體內已經沒有一個臟器還能夠稱得上完好。
一個臟器損壞,人便難逃一死。典韋的五臟六腑全都損壞了,還能逃過這一劫嗎?
拼命的一招。只在一瞬間,便有了結果。而這等結果,偏偏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
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子韌!”
張狂再也坐不住了。
早在顏良對上典韋的時候,桌子下的阿是就已經用小口和香舌,爲張狂完成了事後的清潔工作。回過神來的張狂,固然不得不硬撐着坐在桌子前假裝讀書,可是眼睛和耳朵卻絲毫沒有放棄對眼前戰局的關注。
由於重鎧隊列成的人牆阻礙,張狂不能直接用眼睛看到戰局的演變。但是。他從《遁甲天書》《人》之卷中領悟到的一個小道法,卻可以幫助他俯視附近五十步之內的情景。
所以,殷罡被文丑擊倒,生死不知,張狂第一時間就知道。文丑想要匯合顏良,夾擊典韋,張狂第一時間也知道。而典韋瞬間擊殺顏良,也被顏良反擊身亡的情形。張狂依然第一時間就知道。
典韋之死,讓張狂胸口如同被大石頭重重的撞了一下。心中煩悶欲裂。此刻,張狂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1
說起來,若非張狂一時狂性大發,想要與阿是試試別樣的花樣,下令全軍死戰不退。典韋也不會如此傻傻的與顏良同歸於盡了。
張狂在懊悔。可是,場中還有一個人,比張狂更加的悲痛。那就是痛失良友的文丑!
“大兄!”
文丑奮力衝到顏良身邊,看着顏良血肉模糊的屍身,心中怒發如狂。
“張狂!”
文丑霍然起身。怒髮衝冠,對着張狂的中軍大帳狂吼一聲:
“受死!”
話聲未落,文丑一擎手中大刀,向着張狂的大帳發動了狂野衝鋒!
此刻,典韋戰死,殷罡重傷,剩下的重鎧隊和張狂的親衛隊裡,最強者也不過是個“百人斬”。這些久戰疲憊的武士們,在陷入狂暴狀態的文丑面前,幾乎是被一刀一個,劈出一條血路。
眼看着文丑便要從最後一層人牆當中殺透過去,還有誰能夠阻止文丑的狂怒衝鋒呢?
也許,只有一個人可以。
“文丑受死!”
一聲暴喝,從文丑身後數丈傳來。盛怒中的文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迎面卻是一道白練也似的刀光,劈頭蓋臉衝來。不過文丑身爲當世頂尖強者,此時居然還來得及提刀一架。
但見赤黃色的刀氣猛然涌出,如同上古兇獸那般張牙舞爪,對着文丑便是一撲。刀鋒過處,一切盡皆兩斷!
河北四庭柱之二,三國排名前十的超級猛將文丑,戰隕!
殺文丑者,關羽、關雲長是也!
關羽的出現,就在典韋與顏良拼命之時。
典韋悲壯的戰死,讓關羽心有所動。不過,關羽與典韋的關係並不太好,他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復到臨戰狀態。
高手對決,只有足夠冷靜的一方,才能夠有效的發現敵人的破綻。
就在文丑因爲心傷顏良之死,怒發欲狂,一意只想要找張狂拼命的時候,關羽敏銳的抓住這個難得的戰機,策馬狂奔,匯聚全身“戰炁”,發出了無堅不摧的一刀:
——偃月斬!
若是雙方正面接戰,文丑的武功不在關羽之下。由於“戰炁”屬性的相剋,關羽的勝算會較大一些。不過關羽固然能勝利,也會是苦戰良久之後的事情。
可是此時此刻,關羽以文丑未曾注意的空擋,絕招全力出手,又藉助金屬性“戰炁”對文丑木屬性“戰炁”的剋制之力,終於成功的一回合斬殺了文丑。
放下八十二斤重的青龍偃月刀,關羽一時間心中澎湃無比。雖然帶着偷襲,可是能夠將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超級猛將文丑一舉誅殺,這等武勳,足以讓關羽頃刻間名動天下了!
關羽不好財。不好色,獨獨就好一個“名”字。對他來說,此生如不能名動天下,便是白活一世。
志得意滿中的關羽,難得的還能保留一絲清明。他勒馬停下,正要回身追殺那些士氣崩潰的冀州軍。眼角卻瞥到一位重要人物疾步衝上前來。
能夠讓傲氣如關羽也認爲是重要人物的,在此時,在此地,只有一個張狂可以算得上。
張狂的腦子很亂。
典韋是張狂手下第一位被“點化”的“萬人敵”猛將,近十年以來,典韋對張狂堪稱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雖然典韋統御力不行,成不了獨當一面的大將,卻是張狂心中最放心的兩個人之一。
可是。就是因爲張狂一個“錯誤”的命令,典韋就在張狂面前,奮戰到最後一刻,與強敵同歸於盡了。張狂雖然是個穿越者,又久居上位,畢竟還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他一想起和典韋十年中的相處,忍不住就悲從中來!
“子韌!子韌!是我害了你啊!”
張狂雙眼含淚,在一衆親衛的簇擁下。來到了典韋的屍身旁。他看着典韋被強電流電得一片焦黑的面孔,正要伸手去觸摸。卻被一個洪亮的聲音給打斷了。
“主公,袁賊潰逃了,是否追擊?”
聽到關羽的聲音,張狂頭都不擡,擺擺手,沒好聲氣的說道:
“你是前部都督。還要問我?”
關羽聽到張狂的話語,眉毛一聳,心中頗爲不悅。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張狂心傷典韋戰死,怪不得他。有了這個吩咐。關羽馴服的答應了一聲“諾!”,便跳上心愛的神駿寶馬,指揮此時才匆匆趕到的親衛們,傳達對袁紹軍的圍殲任務。
而且,關羽隨後還下令召集本部騎兵,立刻出擊,圍住下曲陽城的北端和東門,以防城中的敵人見機不妙,立刻逃走。
沒了顏良和文丑,又失去了最精銳的數千士卒,防禦力空虛的下曲陽城,已經是關羽的囊中之物了!
關羽的指揮,張狂毫不關心。在張狂眼中,就只有典韋依然溫熱的身體。也許是一時間難以接受典韋戰死的消息,張狂扭頭對着親衛大叫一聲:
“去請泰大師!快!”
話音未落,一個蒼老的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來:
“老夫在此,天師不必焦急。”
泰大師其實真實年紀也就是四十多歲,看起來卻比實際上還要蒼老些。他帶着兩名藥童,快步來到張狂面前,簡單的與張狂見了個禮,便蹲下身子,仔細觀看起典韋的情況來。
張狂滿懷希望的看着泰大師。泰大師得到過“大賢良師”張角的醫道真傳,爲太平道當前首席醫道高人。典韋的軀體雖然已經沒了心跳和脈搏,張狂卻還心中存着萬一之念,想着典韋這種狀況,是不是假死?
“天師節哀,典將軍這是……故去了!”
泰大師在典韋身上翻看了一小會,對張狂搖着頭,自嘆無能爲力。
“典將軍被重雷所擊,外傷雖然不致命,其實已是五內俱焚。若**將軍天生秉異,早在片刻前,便會當場喪失所有生機。不過,這等嚴重的內傷,即使身體完好,也沒人能夠拖延過半個時辰……”
聽着泰大師的話,張狂猛然擡頭:
“你是說,典韋他還有生機?”
泰大師苦笑:
“典將軍體內還有一絲生機。不過,他的五臟六腑都被天雷之力所破壞,生機只會越來越小,不可能救治的回來。除非……”(未完待續。。)
ps:??ps:1《晉書.列傳三十九》記載:初,敦之舉兵也,劉隗勸帝盡除諸王,司空導率羣從詣闕請罪,值顗(字伯仁)將入,導呼顗謂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顧。既見帝,言導忠誠,申救甚至,帝納其言。
顗喜飲酒,致醉而出。導猶在門,又呼顗。顗不與言,顧左右曰:“今年殺諸賊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既出,又上表明導,言甚切至。導不知救己,而甚銜之。
敦既得志,問導曰:“周顗、戴若思南北之望,當登三司,無所疑也。”導不答。又曰:“若不三司,便應令僕邪?”又不答。敦曰:“若不爾,正當誅爾。”導又無言。
導後料檢中書故事,見顗表救己,殷勤款至。導執表流涕,悲不自勝,告其諸子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負此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