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那一聲太響，讓進來的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快步上前，親手將蘇月給扶了起來。
帶了激動的道：“你，便是蘇月？元初的孩子？”
面前的男人三十四五歲左右，面白無鬚，長相清秀，還沒有日後的皇帝威嚴，帶了一種溫潤如玉的氣度。
當然，這種氣度因爲臉上的激動而有些變質。
蘇月驚了一下，帶了些無措的左右看看，才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是蘇月，您，您是哪位？”
這一聲一出，劉太后直接噗的笑了出來，道：“這是誰教她的？”
前頭還像模像樣的自稱奴，這一慌張便我都出來了，還問皇帝，您哪位？
蘇月臉憋得通紅，想掙脫開那人。
那人卻是早她一步放手，連聲道：“是朕的不是，驚着你了。”
蘇月驚訝的嘴張了下，忙退後一步，口中道着奴叩見皇上，又準備一個頭磕下去。
皇帝忙伸手扶住了她道：“起來，起來，免禮免禮。”
“你別嚇着人家小姑娘了，看座。”劉太后笑道。
旁邊有宮人來扶了蘇月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皇帝看着蘇月良久之後，轉身坐到了劉太后旁邊，低聲對劉太后嘆道：“真像。”
就連那額頭上的那塊青紫都跟那時候，他從昏迷之中醒來看到的一樣。
那時候，那個少女渾身溼漉漉的，頭頂着碩大一塊青紫，一邊拍着他的臉，一邊喊着醒醒。
那種感覺，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忘記。
劉太后斜瞟了他一眼，轉頭對蘇月道：“孩子，哀家問你幾個問題。”
蘇月點點頭，隨後又啊了一聲，從懷裡摸出個小包。
不解的朝周圍一下緊繃起來的宮人看了一眼，蘇月小心的將那小包打開，伸出手道：“高大人說，見到皇上，就把這個給您。”
劉太后示意了一下，何公公便上前，將那小包拿了過來。
劉太后先皇帝一步拿過小包，將裡面的東西看了看，臉色微微一沉，再又遞給了皇帝。
皇帝手翻動了幾下，紅着眼眶道：“是，這個是蘇景天的玉佩，這個婚書是朕親眼看着他寫的，還有這聘禮單子。”
劉太后輕輕的拍了一下皇帝，對蘇月道：“哀家聽聞，你母親是被人打死的？”
蘇月的眼眶一下紅了，點了點頭。
“當時你多大？”劉太后問道。
“我……奴當時七歲多了。”蘇月回道。
“那，當時的事可記得清楚？”劉太后緩聲問道。
同時手揮了一下。
何公公和其他的宮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蘇月抹了一下眼角，道：“記得。”
“你說。”皇帝恨聲道。
“那時候，娘帶了我在龍溪村打零工，住了有兩年多了，娘說積攢了一些錢，還跟酒樓說好了，幫酒樓做醉蟹賣，所以，想要在鎮上憑兩間屋子，就可以安定下來。”
蘇月抹了一下眼睛，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道：“那天，酒樓的大叔給了娘訂金，娘很高興，帶着我……奴……”
“沒關係，你就那麼說吧，不用奴啊奴的。”劉太后柔聲道。
“是，我，奴，”蘇月啊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衝劉太后笑了一下，臉色又黯了下去，道：“娘帶我去買布，說是給我做身新衣服，我們從布店出來，就被一羣惡徒擋住了，那些人上來，就拿着棍棒往我們身上打，他們好多人，我們跑都跑不了，娘護着我，她把我擋在身下……”
蘇月哽咽起來，吸了好幾口氣，纔將哭泣壓下去，道：“他們還叫着，說我娘是賤婦，說我是私生女，說我們不要臉，打死都活該。”
啪的一聲，皇帝將手上的茶碗給砸了。
蘇月嚇了一跳，身子往後一縮，閉上嘴看着他。
“皇帝。”劉太后輕輕拍了一下皇帝的手，對蘇月道：“別怕，你接着說。”
“我娘，我娘被打得吐血，我大叫救命，旁邊有人想上來，那些人卻是擋住，說是貴人教訓外室。”蘇月瞅了一眼皇帝，低下了頭道：“正好，旁邊有隊來收茶葉的商隊，裡面有個叔叔認出了我娘，他們一起出手，才救了我們出來。”
“叔叔？”劉太后柔聲問道。
蘇月點點頭道：“嗯，他也是泉州的，是個跑船出海的，我娘那時候將聘禮錢都交給了他，說是湊份子賺錢，可我娘後來爲了躲我舅舅，帶着我到處打零工，叔叔回來找不到我娘，便又出海了，那次，是跟着別人一起來收茶的。”
那就不是有什麼關係的了。
劉太后點點頭道：“後來呢？”
“他們救了我們回去，可是我娘已經不行了，就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沒了。”蘇月的眼淚飈了出來，捂着嘴低聲哭了起來。
劉太后也不覺有些心酸，轉頭見自己兒子眼眶都紅了，心裡更是嘆了口氣。
起身，拿了自己的帕子給蘇月擦了下，柔聲道：“好孩子，後來呢？”
蘇月連抽了好幾下，哽咽着道：“後來，舅舅舅媽帶了人來，舅舅說，這是家事，不讓別人管，趕了叔叔和村裡的大娘走，然後，他帶的那個京城來的貴人便說，要舅舅把我賣到那種地方去。”
“那種地方？”劉太后疑問了一下，隨後便了然。
那種地方還有什麼地方？
“嗯，他們說，那種地方可以賣高價，而且，用不了幾年就可以弄死我，他們都不用那個時候出手殺我。”蘇月抽泣着道。
“惡徒！蛇蠍心腸！”皇帝怒吼一聲。
“皇帝。”劉太后輕嘆着喚了一聲，又轉頭對蘇月道：“那個京城貴人，你可知道是誰？”
蘇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聽舅舅喊他蔣管事。”
說完之後，蘇月擡起了頭，用掛滿了淚水的臉，露出了滿是希望的表情，帶了些急切的問道：“太后娘娘，您能幫我找到壞人嘛？可以，不，只要找到是誰，奴可以，奴可以……”
“你可以什麼？”劉太后打斷了她，柔聲問道。
“我要殺了他，爲我娘報仇！”蘇月雙目通紅，咬牙切齒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