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望着那小馬車出神了良久,才嘆了口氣回身。
一回身,就對上了謝珏那低下來的。
雖然是面帶微笑,蘇月卻確定他是咬牙切齒的臉。
“哇!三爺!”蘇月嚇得往後面一跳。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啊?
叫了一聲,又趕緊往四下看。
你不會是早就到了,圍觀了全程吧?
“玩得高興?”謝珏磨牙。
“我,我……”蘇月結巴了兩聲,眼睛一亮的道:“哎呀,我,我是,三爺你也知道我心地好,怎麼能看到別人被欺負不出來仗義仗義呢?”
你一小丫頭片子仗義個毛啊!
謝珏的眼角都在抽。
“哎呀,月丫頭啊,這心地好是一回事,可你也得看時候啊,你瞅瞅,對方那都是些惡人!隨便一個都能把你拎起來,他們還有鞭子,還帶着刀呢!他們纔不會管你是個小姑娘呢,萬一要是傷着了,那可怎麼好。”古先生趕緊上前一步,將蘇月拉到一邊,細聲細氣的道。
“就是,怎麼說姑娘也是好心啊。”謝七還在旁邊加了一句。
謝珏那眼角抽得更厲害了。
探手,將蘇月的領子一抓,人帶到自己懷裡,快步走回了馬車。
將蘇月對車廂裡一放,自個也坐了進去。
將車門關上後,陰森森的道:“那人是誰?”
他太瞭解這丫頭了!
要真是隻爲了那馬車擋路,她根本不會出來耍寶,讓謝七他們把馬車擡出來便是。
這丫頭這麼做,要不就是要害那‘知府養在外面的女兒’,要不就是想認識那馬車裡的人。
可雖然明白。
也知道謝七在旁邊,這裡沒人動得了她。
可是,他還是手心都出汗了好吧!
蘇月啊了兩聲,在他那眼神的逼視下,低下了頭,低聲道:“那是知府外室的女兒,很兇殘的,我就是想要讓她丟臉。”
上輩子月牙兒的記憶裡,這個二女兒回府後,被嫡母和嫡姐打壓,身邊的丫頭都被賣掉了,所以才從洗衣房把月牙兒提了做身邊的二等丫頭。
那二女兒,只要一受了氣,便會撒在月牙兒身上,拿針刺她,拿火燙她,一跪便是整宿。
後來,月牙兒被接回寧遠侯府,泉州知府也回京做了京官,這二小姐就到處說月牙兒是她的丫鬟,以前是不乾淨地方出來的。
蔣氏以此爲藉口,不知道羞辱了月牙兒多少次。
便是她穿過來後,那老巫婆也特意請過這二小姐上門來羞辱她。
只是她還沒有出手,這二小姐便被人下手修理了,聽聞下場很慘。
但是,到底不是她親手報的仇。
在城門看到她的時候,蘇月那心裡便一直燒着火。
再一看她還是如同上輩子一般的行事,心裡一點善念都沒有。
便動了心思。
這個時候,應該是知府的外室去世,特意去接了這個二小姐回來,應該還沒有上家譜,正式歸到知府家裡。
而那泉州知府雖然在泉州是一霸,但是很是看重名聲,如果知道這二女兒還沒回家,就鬧出了欺壓良民之事。
那麼……
知府大老婆也不是吃素的。
反正有謝七在,也出不了人命。
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走。
誰知道最後卻出現了兩個意外。
一個是那馬車的主人出了手,而且好像還以爲她是衝着那馬車主人去的。
想想他放她下來在她耳邊說的話,蘇月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早知道那馬車裡是他,她打死都不會出來耍寶的啊!
這還沒回過神來,回頭就看到謝珏圍觀了全程……
好吧,比起那馬車主人,這個更加嚴重……
她只能講實話……
“她以前欺負過你?”謝珏看着她的頭頂問道。
他知道小丫頭並不是看上去的小丫頭,她身體裡面的那個月兒有着額外的來歷。
至於是怎麼來的。
他在看了很多神異相關的書(宋國的巴格達的天竺的)後,倒是不想追究了。
不管她是誰,現在她是他的月兒。
是個才九歲的小丫頭。
這就夠了。
他只要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出手就行了。
一個知府的私生女……
也敢對着他的月兒喊打喊殺!
七個字,謝珏說得平淡卻是肯定無比。
蘇月一愣,擡頭又對上了謝珏那眼中閃過的陰狠。
心頭不覺一跳。
想着,他莫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了,這人這麼聰明……
這一路上……自個露了多少餡?
可是,他從來沒問……
既然沒問!
蘇月挪近了謝珏,抱住了他的手臂,做九歲女孩的撒嬌狀:“是啊,她欺負我,你看,先頭她就讓人打我,還想賣了我!三爺,你要幫我報仇啊!”
謝珏斜挑着眉瞅她,涼涼的道:“後頭那句,倒是有點像欄子裡姑娘的口氣,你在哪學的?”
呃……
蘇月啞了。
急中生智,指着外頭道:“古先生教的。”
古先生差點從車轅上跌下去(他接替了謝七的位置)。
謝珏瞟了一眼車轅方向,順手將蘇月撈進了自己懷裡,讓她在自己腿上坐着,揉着她那些躲閃之時被碰到的地方,淡淡的道:“馬車裡的人是誰?他跟你說了什麼?”
那馬車外頭看着不顯,卻是紮實的檀木所做,很重(謝七出手都要四人才擡起來),隔音效果也好。
他聽不到那馬車裡面發生的事。
蘇月的眼睛閃了閃,糾結了一下,還是道:“那馬車裡面有兩個人,一個是中年人,一個是個很妖氣的傢伙。”
聲音頓了下,蘇月低下了頭,低聲道:“我聞着他們身上有藥香,那中年人身上還掛着個雕刻着韓字的玉佩,字旁邊,雕了一圈蓮花紋。”
謝珏的眉頭不覺一皺。
姓韓,用蓮花紋。
感覺怎麼那麼熟悉。
這種玉佩他好似有印象?
當馬車停在了新買小院子的門前之時。
謝珏想起來了什麼時候看到過那玉佩了。
那是在十一年前,有次母親得了風寒,父親便請了一個大夫過來,當時他偷偷的在簾子後面看,人沒有看到,就只看到那個玉佩在那晃。
古先生停了馬車,打開車門。
蘇月麻溜的從謝珏腿上下來下車,蹦躂着進去。
“古先生,京城裡可有姓韓的名醫?”謝珏一條腿賣出車廂,落在地上之時,淡淡的道。
古先生想了想後,低聲道:“原太醫院有位韓太醫,醫術高超但是爲人冷僻,被太醫院排擠後,十年前便辭官不做,聽說自己開了家醫館,做得還挺好。”
十年前……